“我吃不了這麽多。”碟中已經小山高,就好像以後吃不到了似的。


    “你這就不懂了,吃不下了也得吃,畢竟到黃昏拜過天地送進洞房後,新娘才可進餐的。還不能多吃,會被人笑話的。”世琳也勸她。


    “回想當時,真的快要餓暈了。”承滎忍不住抱怨。


    “都要暈了,還不忘刁難你家儀賓。”朝歌忍不住揶揄,聽說收買了嬤嬤,逼著三跪九叩的,好一陣折騰。


    眾人掩嘴偷笑,承滎抿唇,用烏黑又靈動的眼眸瞪視朝歌。


    樺緔笑言:“那算什麽呀!她離府出逃都跑到我明月山來了,王池看到她,來信說,估計是遇上土匪了。嚇得我不輕,結果隻是怕被儀賓發現,連夜兼程所致。”


    承滎郡主的糗事真是一時半會兒說不完的,承滎麵有窘態,忙給樺緔夾了塊魚肉:“新娘不可多言。”


    笑鬧中用完這早膳,樺緔真的吃撐了。漱口後,喜娘過來再給她塗上口脂。


    用過早膳,小城子過來催該去跪拜祖宗,然後去陸太後宮中拜別。


    太後神誌不清有段日子了,今日被宮女服侍梳妝,倒是沒鬧。手中一直拿著個金鐲,樺緔離開時,她卻突然拉住她的手,將鐲子給她。樺緔低頭一看,這鐲子雕刻龍鳳,是皇後佩戴的首飾之一。


    樺緔意外,一直侍奉太後的女官也愣了下,陸太妃跟樺緔使著眼色,說:“拿著吧!”


    再看陸太後,又雙眼無神的盯著手中娟帕。


    七叔、母妃他們在兩儀殿,樺緔依次行告別禮,母妃還是落淚了,握著樺緔的手哽咽得說不出話來。這一日她想都不敢想的,等了太久才等到這喜事。


    樺緔抬頭看著太妃,目光堅定的說:“母妃,我會幸福的。”


    “好。”太妃撫著樺緔的臉頰,伴著喜悅感動的淚水,點頭露出笑顏。


    顧駙馬帶著最帥伴郎團,騎駿馬於吉時到達宮門口,花轎臨門,禮炮爆竹震天響。行臻忙命侄子虛掩大門,叢申端著三遝紅包過來。世子爺哪肯,逼著驚才風逸的駙馬爺吟了五首情詩後,才肯放行,一群人到兩儀殿拜見天家與太妃。


    連翹快步走回來,眼中滿是喜悅,說:“到了到了,駙馬爺到了。”


    端王妃起身:“這麽快?”


    連翹接著回道:“已經去兩儀殿了。”


    樺緔的心已經激動地不知該怎麽蹦躂好了,唇角控製不住上揚。


    端王妃為她蓋上紅蓋頭,入目一片紅,行臻背著她乘鳳輦出宮。這是通向幸福的道路,將要獲得新生,跟少女時期做最後的道別。


    公主婚禮盛大,侍衛開道,送親隊伍浩浩蕩蕩,一路喜樂不斷,儀仗氣派,彰顯皇家威儀。


    康王殿下帶著一群世子爺送親,後麵還有盛安長公主與眾多王妃、公主郡主隨行,跟著的馬車數不清多少輛。


    最前方騎高頭大馬的駙馬爺,著紅色官袍英俊瀟灑、劍眉星目。幾名姑娘看過駙馬玉顏,歎道:世間竟還有這般男子。


    真是比狀元遊街都熱鬧,隊伍繞著長安城轉了一圈才往公主府走。有孩童一路跟著,搶喜糖看新娘,唱著兒歌增添歡樂。前麵喜娘在往人群中撒喜糖點心,百姓搶到喜糖,沾了喜氣,滿麵喜色。


    轎子裏,樺緔從廣袖中拿出一枚翡翠紙鎮,被雕刻成了魚的形狀。碧綠的顏色,本應瑩潤透亮,裏麵卻布滿道道裂痕。碎的地方鑲了金,勉強恢複到原來的形狀,這是她八叔給她的。


    “李乾成,我成親了。你是不是也替我歡喜?”若是他能送她出嫁該多好。


    她握著手中的紙鎮,呢喃道:“我會照顧好葳璟,你莫要擔心。等離開長安後,我便去成陵看你。”


    “公主,別哭,妝會花的。”海棠在一旁提醒。


    樺緔握著紙鎮,兩滴眼淚滴落在紅色的禮服上,點了點頭,蓋頭下樺緔展顏一笑。


    馬車停下,樺緔握著彩球紅綢一端,試著傳過來的力氣,隻想想他拽著另一端,就歡悅不已。真是沒出息極了,可是她從小就喜歡他,誰都知道。連坊間百姓都知曉長樂公主愛慕顧家三公子,癡情又長情,情堅不移。


    她能想象到,在許多年以後,回想今日這份激動雀躍的心情,都會感到無比幸福。


    跨過火盆,紅紅火火。喜娘將後麵的布袋鋪在樺緔腳下,鋪一個走一步,一直走到正堂。滿堂賓客,翹首以盼。


    今日天家主婚,無上榮耀。


    禮成,禮官高唱:“送入洞房——”


    一對新人,被喜娘簇擁著去寢殿。


    一進寢殿,喜娘將蒲團擺在駙馬爺麵前,意思已經這樣明顯了。每位駙馬爺、儀賓都得過這關,行稽首禮入洞房。說得好聽是在提醒不忘君臣身份,說得直白些就是下馬威。


    殿中眾人眼神灼灼盯著駙馬爺,都在看好戲,倒不是惡意,卻等著看他如何化解尷尬,是否還能如以往那般從容淡定。


    趙嬤嬤雙手放在腹前,微微彎身,一臉嚴肅的說道:“請駙馬爺行禮入內殿。”


    趙嬤嬤是禮部選派的教養嬤嬤,隨公主出嫁,以後就要跟在長樂公主與駙馬身邊。


    趙嬤嬤見駙馬未動,站得比小白楊還挺拔,又恭敬催促道:“禮不可廢,還請駙馬快些行禮。”公主是君,而駙馬是臣,雖不至於行三跪九叩大禮,但確實該跪拜的。


    行臻與康王剛要上前製止,還蓋著紅蓋頭的新娘一聽不幹了,急忙說道:“免禮。”


    殿中寂靜,瞬息響起輕笑聲。連駙馬爺都愣住了,長眸看向內殿寢室,雕蓮花嵌玉架子床邊端坐紅衣新娘。新娘急得欲起身,正被喜娘勸著。


    邢嬤嬤從內間走過來,拉著趙嬤嬤說:“老姐姐辛苦了,快隨我們去吃杯喜酒吧!”童媽媽與邢嬤嬤跟著過來照應,這都是太妃的意思。


    老太妃也開口說道:“你們好好陪著。”趙嬤嬤一聽老壽星都發話了,又見滿屋貴客都是真心祝賀這對新人,就連天家也來了,足見公主受寵,她又何必在這招人嫌。況且她女兒的親事也是太妃給說成的,故不再嚴肅,笑著說:“好。”幾位嬤嬤一同離開,去吃喜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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