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會兒,樺緔從浴房出來,趁熱喝了中藥,苦的皺眉。吃了口小點心,口中彌漫的苦味才散去。一抬頭看見他盯著自己淺笑,問道:“怎麽了?”


    “你身邊這些宮女有心了,等去了洪州,我會上心她們的婚事,特別是連翹、蘭薌。願意留下的便留下,願意嫁人的一定要他們風光嫁人。”海棠與小乙的事他也聽說了,驚訝是有的,但又一想,他與樺緔不是也被世人所不理解?經曆了時間、生死的考驗,才艱難的走到一起。


    不理解並不是說你做的事是錯的,隻是不一樣的。


    樺緔走近,心中有些納悶,他怎麽突然說起這個?不過倒是好事,樺緔歪著頭心想。


    因明日一早要趕路,所以今夜大家都早早躺下,可是太早了,睡不著聊起天。


    顧琰羲問:“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若以後他們的孩子出生,他會去鏡州感謝薛神醫,多虧他為她開了調理身體的中藥。這些年她受了許多苦,心情鬱結而引起的氣滯血瘀身體不適,本就腰背冷痛,之前背部又多次受重傷,更加重病情。又過度纖瘦甚至顯得羸弱,宮冷不易受孕是意料之中的事。經過這大半年的調理,眼睛可見的好氣色,臉頰紅潤,人也稍稍胖了些,是最好的狀態。


    連翹一直為她熬煮中藥,這事兒誰都沒說,連樺緔自己都不知道以為是受傷過後補氣血的,真是做了件好事,這情誼他會記在心間。


    她想了想說:“男孩吧!”顧家隻剩顧琰羲與笙歌了,她想為顧家添丁,想讓顧家熱鬧起來。


    “為何?”他可是喜歡女孩。大前日江玦給他辦的踐行酒宴上,江弛提他家的小千金不下十次,讓他大為羨慕。


    樺緔又一想,女兒也行,說:“都好。”


    顧琰羲好商量的說:“那就一男一女吧!我再努力些。”


    “。。。”樺緔不肯接話,將自己悶在被褥中。


    顧琰羲看她這模樣,覺得有趣,勾起一抹的笑意說:“睡吧!”然後長臂一伸,將她連同被子一起抱在懷中。


    ——


    翌日,天不錯,不冷不熱,適合趕路的好天氣。


    說好了不必送行了,樺緔他們接了顧夫人直接去城門口與淮王世子夫婦集合,青渝與魏禚依也同行,打眼一瞅,真是大部隊。他們說好了一起去成陵,所以早走了幾日。


    承滎郡主與他家儀賓,在三天前就跟著端王爺趕去侯府,要幫著昌榮長公主準備婚禮的。畢竟公主與侯爺關係尷尬,又因小郡主的事鬧得不愉快。聽說可苦了公主府的府丞與侯府的管家,跟傳話筒似得,跑的腿都細了。


    張卓一與魏禚依的郎君翟駿書皆公務繁忙,走不開,所以讓她們二人做代表前去赴喜宴。等到回去的時候,跟承滎說好了要一起回長安,人多安全也有個照應。


    世琳的一雙兒女還小,走不開,賀禮叫他們捎帶著了。朝歌本來是要一起的,可是衛侯回長安了,也不知什麽風吹的,侯爺打算去赴宴。朝歌的行程就未定下來,說不定與衛極一起,誰知道呢?畢竟最近舞陽長公主與衛侯的緋聞甚囂塵上,什麽版本都有。


    在她的婚宴上,衛侯也來了,那晚還發生一段趣事。


    “如今才俊怎都削尖腦袋要做駙馬爺?前有白家公子,如今顧家郎君,過不了幾日我看衛侯也削尖腦門子往裏拱了。”一賓客喝醉了,說話沒邊起來,人多口雜,也不怕閻王找上門。


    “哈哈哈——”一桌人都笑了。看來都喝高了,附和的人還不少。


    廊下,王池心一哆嗦,然後轉頭看侯爺神色麵無表情,難辨喜怒。夜風吹動紅燈籠,照在臉上的光也變得忽明忽暗駭人的很,人又高大,氣勢逼人,就跟夢中的羅刹一般。王池忙低頭轉著眼珠子想該如何打圓場,他還沒想出‘妙計’,衛侯就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衛侯去哪了?他優雅的走到史官旁邊坐下,轉動著酒杯,唇邊噙笑,一副輕描淡寫的模樣。隻是聽到他與史官的對話,你就不會這樣想了。


    衛侯用史官剛滿碧玉年華的女兒婚事威脅,逼著史官昧著良心寫下一句:舞陽長公主與絳羽侯兩情相悅,至死靡它。


    這男子霸道起來,真是——忒不要臉了!


    史官第二日到天家麵前請罪,宣元帝不知該說什麽好,免了罪還安慰史官半天。


    六公主與白家公子是白姑娘的至親兄嫂,還不知要怎麽安排,恐怕是得去洛陽做送嫁人,與他們不順道。


    以上這些人赴完喜宴就與樺緔他們分開走了,順路的隻有淮王世子夫婦。


    行臻打算跟樺緔他們到袁州,休息段時日再回淮王府,聽說小王妃還想去鏡州看看,所以這一路定是熱鬧。


    喜鵲盤旋鳴叫,一行車隊離著繁華的皇城越來越遠。淮王世子妃收回目光,歎了口氣。


    她對麵的樺緔問:“怎麽了?”


    世子妃甄寶兒:“我才來幾日還沒有逛夠呢!”


    樺緔淺笑:“以後讓行臻哥哥再帶你來,等著七叔大婚立後之時,我們肯定要來的。”


    甄寶兒點點頭,挑眉一臉期待,說:“真希望陛下馬上就立後。”


    “小嫂子可真是急性子,催婚催的比百官都急。”樺緔打趣。


    青渝一直在打量樺緔,說:“公主新婚過後,氣色大好,膚白貌美,透著桃粉,真是美貌動人。”


    魏禚依朝青渝使了個眼神,笑言:“新婚燕爾嘛!喜氣養人。”


    樺緔板著臉,佯裝惱了:“你們還要調侃到什麽時候?”可是控製不住唇角上揚。


    “新嫁娘嘛,本來就要經曆這麽段時候。”世子妃人小,可做新媳婦這方麵確是樺緔的前輩了。


    窗外一片蒼翠,朝外瞧一眼,就會被美景深深吸引,心情大好。她們在這聊著天,不時傳出歡聲笑語。


    前方顧大人攥起韁繩,調轉馬頭,馬鬃飄逸如海浪,泛著光亮,奔馳迅速朝這邊跑來。任誰見到他第一眼都會不由自主的被驚豔到,通身透出非凡氣度,瀟灑英俊。


    “出什麽事了?”怎麽突然過來這邊。


    顧琰羲坐在馬上透過窗子朝她看來,唇角有一抹淡淡的笑容,眸底笑意更濃:“沒什麽,就是想來問問可覺得無聊,要不要騎會兒馬?”


    後麵那輛馬車的窗帷一下子被挑起來,葳璟探出小腦袋說:“我要,姐夫,我要!”姐夫給他一匹小馬駒,他還沒好好看看它呢!


    正是好動的年紀,在車裏真要悶壞了。


    行臻出現在窗邊,將葳璟抓回來,訓道:“騎什麽馬,你陪哥坐馬車就行了。”


    行臻之前受了傷,雖然傷已經好了,可畢竟刀口太深,總有一種皮長好了,肉還疼的感覺,所以就坐馬車趕路。


    葳璟一臉失落,行臻開始賣慘,小王爺不忍心丟下他,兄弟二人跟演戲似得令人忍俊不禁。


    “出去透透氣吧!”世子妃催她,駙馬爺的意思這樣明顯了,就是想獨處一會兒就不要拒絕了。也不知她家世子何時才能開竅,白長那麽大歲數,整日把她當孩子看,甄寶兒忍不住心底抱怨。


    青渝眨眨眼,幫腔:“公主,去吧。”


    樺緔抿嘴克製著喜悅激動的情緒下了馬車,左右看看,馬呢?高大的駿馬上前幾步在她麵前站定,大眼睛傲慢的盯著她,他彎身朝她伸出手。


    樺緔腦中還沒反應過來,已經先伸出手被他一把拉上駿馬,駿馬瀟灑的甩了下馬鬃跑起來。她竟然與他同乘一騎!高調的令樺緔又歡喜又羞赧。


    “不羨慕是假的。”魏禚依抿嘴歎了口氣。


    世子妃立馬轉過頭:“咱們別看就好了。”一說完,把自己逗笑了。


    前麵馬車,太妃放下簾子抿嘴一笑,跟顧夫人商量:“我們先去公主府住吧!免得礙著他們。”


    顧夫人點點頭說:“就是,我聽笙歌說明月山山花爛漫、雲霧繚繞、風景秀美,不如去那住段時間?”


    太妃笑逐顏開,開起玩笑:“都行,隻要別在他們身邊晃,什麽地方不行?”


    三人對望,抿嘴笑了。太妃忽然笑盈盈地看向笙歌說:“丫頭,下一個就你了。”


    “娘娘。”笙歌臉泛紅,害羞的轉身背對她們。心中卻隱隱期待,聽說他被調去袁州任軍司馬。以後同在袁州,與他總會見麵的。


    大家朝他們看過來,樺緔做新婦不久,臉皮薄兒,忍不住紅了臉頰。當他們駕著駿馬從馬車旁一路跑過時,小涇王猛然從窗子抻出身子,幾乎要橫出車窗,嚇得行臻出了一身冷汗,忙牢牢抱住他的腰身。隻聽小王爺嘹亮的吼了一嗓子:“餘餘,我要做小叔,我要小侄兒。”


    他是最小的,若是餘餘生個小侄兒,那他豈不就做叔叔了。還可以帶著小侄子騎馬射箭,雖然他自己也不會,但能擺擺叔叔的款兒,是很得意的事。


    “我讚同。”行臻不勸,‘不懂事的’也跟著喊道。


    眾人皆起哄,一時歡笑聲陣陣。


    “好。”顧大人高聲回了句,駕著駿馬行到最前方。樺緔羞得窩在顧琰羲的懷中,佯裝聽不見。


    馬兒肆意狂奔,一雙璧人迎風前行,快意瀟灑,羨煞旁人。


    ——


    蓮花十七巷的第十七巷


    女君睡在海棠樹下,日光穿過花瓣間的空隙,帶著溫度一縷縷灑下來。風一吹,花瓣紛紛揚揚,幾片停落在月白的長袍上,顫悠悠的模樣惹人憐愛。


    一旁石桌上攤開一本書籍,微風吹來,書頁像風車一般飛速翻動,嘩啦啦作響。一片花瓣打著旋兒飄落到停止翻動的書頁上,隻見書頁末端寫著:來生,若有緣。


    女君緩緩睜開眼眸,眼中是星光都無法比過的璀璨。星眸瞥了眼書頁,唇輕啟,喃喃自語:“已經是來生了呢!”


    不知他們二人,又是什麽樣的故事?


    —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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