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嶽的話一石激起千層浪,讓我想起了與婉晴看到的陰兵拋屍,腦中冷不丁有個聳人聽聞的推斷,莫非那些屍體都被運到了銅礦裏?


    而屍樹就是借著數以萬計的屍氣滋養而生長,休嶽又說此處是仿屍山,那麽一切就對應上了。


    到目前為止,終於有了點好消息,隻要這棵樹不是萱靈那就好說。


    休嶽繼續說到:“相傳整個屍山的地勢東北高西南低,隻有月光照到之後屍水才能流動,如果是陰天或者月食,月亮被擋住了,高處的屍樹就無法得到屍水的澆灌,久而久之就會幹枯而死。”


    “屍山地界每隔半月,日光會光顧一次屍山,蒸發掉屍水河中的水,升空後化為屍雨,滋潤幹涸的屍地。因此真正讓我擔心的,是這仿山內是否也會有一次類似日光的‘清洗’?”


    順著休嶽的思路,突然想清楚了一些事,於是說道:“斷頭峰白日裏大多雲遮霧繞,隻有在夜晚才有月光傾灑,如果世上真有屍山一說,在地下深處其實根本毋需日光滋養,因為真正的屍山是表麵屍體堆積而成,而此地卻是完全相反,深埋大藏處於地下,故而與真正的屍山格局似乎是完全相反的。”


    岐月湫似乎想到了什麽,自言自語道:“也就是說仿屍山內部其實受陽光影響的作用不大?畢竟地下深處陽光也照射不進來。”


    岐月湫遲疑了一下,盯著休嶽問道:“是這個意思嗎?”


    休嶽神色凝重,沒有言語。


    婉晴突然問道:“休嶽大哥,這是你之前提到的那一棵樹嗎?”


    休嶽搖搖頭:“非也,那棵樹要小很多,而且在第二層。”


    婉晴似乎也注意到自己的失言,麵色有些愧疚。


    休嶽卻不以為意,將那枚屬於萱靈的項鏈取了下來,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你們之前之所以能收到那段s701傳遞出去的信息,這項鏈有一半的‘功勞’!”


    休嶽將吊墜放在手心,眾人下意識凝神看去,卻見鬆青色的瑪瑙中心有一塊金屬隕鐵。


    似是千萬年前有一塊自天外的隕石砸向地麵,在與大地碰撞之後,隕鐵碎成千百塊,然後其中一小塊被濺射出去,以自己攜帶的高溫融入到一塊瑪瑙之中,這樣的撞擊沒有使得瑪瑙破碎,反而兩者完美融合,形成了石包鐵的奇石。


    休嶽掏出馮叔準備的指南針,靠近項鏈,原本靜止不動的指針,明顯發生偏轉,隻是角度不大。


    見狀有些懷疑,於是問道:“拋開磁留聲的複雜可能性不談,這樣微乎其微的磁場能力,真能讓一段信息穩定傳出這麽遠?”


    休嶽卻是知道我會作吃問,毫不猶豫道:“項鏈隻是媒介。”


    休嶽見眾人不明所以,解釋道:“在靠近銅礦之後,你們有沒有感受到一道來去無蹤,不可捉摸的磁場?很強大,幾乎可以幹擾所有的電子設備。”


    眾人都有些麵色不自然,隻是點頭。


    幾人下意識盯著休嶽,希望他能給出答案。


    休嶽卻是雙手攤開,無可奈何道:“別看我,我也不知道那玩意兒是啥。”


    “不過我猜想這兩道磁場相互作用的時候,會有一些特殊的作用,比如之前的超遠距離傳遞信息?”


    此時突然想起一事,於是問道:“休嶽兄弟、岐大美女,你們兩人怎麽從對麵跑出來?可把我與婉晴嚇得不輕,追麖又是怎麽回事?可有萱靈的線索?”


    休嶽有些心不在焉,慢條斯理道:“第一個問題很明顯,緣分使然唄,有緣千裏來相會。第二,比不得你們,沒有找到任何有關萱姑娘的線索,所以這個項鏈我就沒收了。地上,至於麖,這個暫時不方便透露,不過有件事要通知你們,這下麵除了麖,其實還有一種更危險的生物。”


    休嶽收起玩世不恭的語氣,嚴肅道:“莫要掉以輕心,很難對付的。萱姑娘如果遭遇到它們,會很難活下來,當然了,在坐的各位都是如此。”


    婉晴有些緊張,追問道:“長什麽樣?”


    休嶽一改常態,鋼鐵直男道:“同樣的話我不想說兩遍,等會合了眾人再說吧。”


    休嶽說完大步離開。


    婉晴吃癟,冷哼一聲,衝著休嶽的背影揮了幾拳。


    休嶽突然停下腳步,貼在牆壁上聽了一陣,疑惑道:“怎麽有殺氣?”


    婉晴轉頭望著我。


    我也隻好學著休嶽的樣子,擺出無可奈何狀,休嶽經常話裏有話,鬼知道這句話是不是對婉晴說的。


    幾人原路返回,匯合了留在原地的星海。


    休嶽拍了拍星海的肩膀,一臉愧疚道:“大海啊大海,都怪兄弟我無能,沒能找到萱姑娘的下落,隻僥幸撿到萱姑娘的一條項鏈,你給認認,是不是萱靈的東西?”


    休嶽將項鏈遞給星海。


    星海接過項鏈,破天荒有些激動,用不太流利的普通話說道:“是在…在幾號礦道發現的?”


    休嶽一本正經道:“二十一號。”


    星海立馬將圖紙交給休嶽,讓休嶽將二十一號礦道大致路線給畫下來,自己發現礦道的具體位置。


    休嶽落筆好無停滯,隨口問道:“星海兄弟,留在此地可有發現任何異常?”


    星海搖搖頭。


    休嶽又問:“馮金主二人去了幾趟礦洞,一般多久回來?”


    星海老實巴交,一板一眼道:“去了三處,一般十五分鍾就能出來。”


    休嶽又問:“這一趟去了幾分鍾?”


    星海皺了皺眉頭,權衡了一番,終是答道:“已經十分鍾了。”


    休嶽停筆卻是將稿紙扣放,笑道:“很好。”


    隨後休嶽笑容陡然收斂,一臉冷峻嚴肅道:“是去是留,全憑你們各位商量,我休嶽能做的,就是給各位爭取十分鍾時間,勞煩各位轉告姓馮的,留下可能全都會死,就問他值不值得。”


    休嶽說完卻是將手電一關,大笑一聲:“去也!”


    眾人皆是震撼於休嶽的話,沒頭沒腦的,什麽叫全都會死?


    因此等回過神來之後,休嶽早已遠去,甚至連他具體進了那道礦洞都不知道。


    最先反應過來的竟然是岐月湫,岐月湫將休嶽倒扣著的手稿翻過來,卻不是畫的二十一號礦洞路線,而且休嶽用紙描了一個動物。


    圖上的動物尾巴極長,全身覆蓋著黑毛,以及偽裝色極好的皮膚,深紅色的眼睛、蝙蝠般的翅膀,兩隻腿和兩隻爪子,赫然是惡靈之龍。


    此時又加上休嶽提過一嘴,說礦道中還有比麖更加危險的動物,那麽休嶽所指就很明顯了。


    惡靈之龍最早是記載於師祖傳下的《羽陵遺書》之上,隨後失足在陶雲墓中發現,並且費盡心計才從其爪下死裏逃生。


    而惡靈之龍竟然被休嶽留下作為警示,說明此處也有惡靈之龍的存在。


    在陶雲墓中有一幅殘破的圖透畫,記載著七棺進山的浩大送葬隊伍,又加上那殘破的大橋。


    此時莫名將之前種種聯係在一起,莫非這陶雲墓與這個地方是相互聯通的?


    由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並沒有來得及道清畫上動物的跟腳。


    婉晴見畫卻脫口道:“這是澤西惡魔!”


    眾人下意識望著婉晴,婉晴解釋道:“我曾經在一本西方雜誌上讀過,外國人稱這種動物為澤西惡魔,這種動物的以虐殺獵物,飲其他動物的血而存活。”


    岐月湫一見畫卻是俏臉雪白,旋即又恢複正常。


    此時由於角度原因,正好看見岐月湫的神色變化,正想追問間,卻看見馮叔、單鹿、二人撲撲而歸,二人臉上難得浮現一抹笑意。


    馮叔見眾人留守原地,有一抹錯愕,星海拿著休嶽所繪圖紙交給馮叔,並將休嶽的話一字不落的轉答。


    馮叔似乎對休嶽的話深信不疑,疑聲問道:“休嶽兄弟離開多久了?”


    眾人異口同聲道:“大概兩分鍾。”


    馮叔麵色有些掙紮,轉瞬間似乎打定了主意,旋即自背包中捧出一隻登山鞋,頗為豪氣地朗聲道:“這是萱靈的東西。不過那條礦道之中又分出分支,這才回來搬救兵,萱靈雖不是與我金玉同堂的原配,但也是我馮世華的心頭之好,若是今日不管不顧,就此離去,恐餘生難安,因此萱靈由我一人繼續搜尋便可,即便是死,也要與她死在一起。各位能陪馮某到此地步,鄙人已是感激不盡,不敢奢求太多,此等恩情,今生恐無以為報,咱江湖好漢,好聚好散,各位就此拜別,都散了吧。”


    馮叔說完之後,調步離去,背影寂寥,身形蕭索。


    星海緊跟而上,被馮叔一巴掌框在臉上。


    馮叔怒罵道:“混賬玩意兒,咱仨兒萬一都死了,你讓你妹妹病死在床上?給我滾回去照顧好她!”


    星海一個大老爺們兒,撅著嘴擦著眼淚。


    單鹿腳步一遲疑,終是跟上馮叔。


    馮叔卻是一腳踢在單鹿屁股上,指著單鹿的鼻子大罵:“你他娘的!單鹿,老子拿你當兄弟,你拿我當什麽?當主仆?你死了麟經怎麽辦?你到底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單鹿止步,默然不語。


    此時婉晴和岐月湫不知抽了哪門子風,竟也快步跟上。


    正想將二人拉回來,走出幾米的婉晴卻已止步,回過頭看了我一眼,不知為何眼中早已淚光瑩瑩。


    眼前這一幕讓我似曾相識,於是精神有些恍惚。


    可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看見岐月湫和婉晴這個樣子,當下也知道勸不回來。


    看了一眼時間,距離休嶽離去不過三分鍾而已。


    於是大聲喊道:“馮叔,我覺得咋們還有機會,不如再合計一下?”


    馮叔聞聲駐足返回,感激涕零道:“尋秋小兄弟,有什麽辦法,請長話短說。”


    我點點頭,開口道:“休嶽離開之前曾問過你二人一般多久回來,星海說十五分鍾,可這一次你們十二分鍾就回來了,而休嶽說能為大家爭取十分鍾,而現在休嶽剛剛才離開三分鍾,是不是說明我們還有十分鍾的時間?”


    眾人一合計,下意識點頭。


    於是繼續道:“其實十分鍾能幹得事情,已經夠多了,所謂眾人拾柴火焰高,個人認為我們可以分頭行事,一方麵派出大部分人馬,進入之前發現那隻登山鞋的礦道中搜尋萱靈,然後另外留下一到兩人守在原地,一來守住出口,二來接引休嶽。”


    話還未說完,卻連單鹿轉頭就跑。星海,婉晴,岐月湫緊跟而上。


    轉瞬間就隻剩下我與馮叔兩人。


    馮叔先是一愣,隨即老淚縱橫,感歎道:“果真人間自有真情在,誰言入山不怕傷人虎,隻怕人情兩麵刀?真是怪談矣!”


    我看在眼裏,心中卻是冷笑不已,於是譏諷道:“馮叔啊,別演了,你騙得過婉晴,岐月湫兩個女子,卻騙不過我,今年奧斯卡影帝獎是非你莫屬了。”


    馮叔卻是又掬了一把鼻涕一把淚,嚎哭道:“尋秋小友啊,你可真是冤枉死你馮叔了。”


    “我說馮叔啊,你也太不實誠了,事到臨頭還在裝,真不怕因為自己私心丟了其他人的性命?”


    馮叔聞言先是一愣,後是摩挲著腮幫子,皮笑肉不笑:“沒辦法啊,媳婦得找,命也得要,雖說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媳婦和命卻可以。實在生活所迫,不得已而為之,迫不得已啊!”


    馮叔突然笑嗬嗬問道:“我自認演技還是一流的,做到了真情流露,又天衣無縫,小兄弟年紀輕輕又是怎麽看出破綻的?”


    我也學著姓馮的模樣,皮笑肉不笑道:“馮叔,你的演技確實很好,隻是我有一種直覺,覺得你有問題,所以試探了你一下。我這樣說,你信不信?”


    姓馮的點點頭又搖搖頭。


    看著馮世華毫不在乎的樣子,心中突然升起一股無名之火,怒罵道:“因為你曾經對我動過一次殺心,一個一言不合就要殺人的‘馮叔’,會在性命攸關的時候如此豪氣幹雲、舍生忘死?所以我一直提防著你,你這個畜生,你的無知是因為沒有見識過澤西惡魔的厲害,你知不知道他們可能都會因你而死?!你內心難道就沒有半分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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