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九如也想趁此機會去文國公府小住幾日,陪伴外祖父和外祖母。


    上輩子,至死都沒過一回正常人的生活。


    這一世還長著呢,她要好好的享受這個時空,這個年紀的女郎們該有的生活。


    “公主,”徐知遠看著她,鼓勵道:“你這個年紀,就要出去,多走走,沾些人間煙火情,也是好的。”


    周九如笑著點點頭。


    徐知遠又向涼亭中的諸位學子,交待道:“八月初九便是秋闈,爾等回京之後,要參加考試的,就不要耽於玩樂了。”


    在京中書院就讀的學子們,紛紛拱手應是。


    紀斌乃學武出身,一心想考武舉,他和國子監的諸位學子一樣,等的是明年的春闈。


    裴氏兄弟就更不用提了,特別是裴清宗,三年前就已經是北地解元了,秋闈沒他什麽事。


    其實,以他的出身,根本不需要參加什麽科舉考試。他若想出仕,隻需一張名帖和一遍時文,投到政事堂參政的大學士名下便可。


    況且,他父親裴燁乃吏部尚書,六部之首。掌管的就是全國官員的任免升遷,調動和封勳等事務,誰還敢不給麵子。


    大秦崇尚科舉,很多門閥世家的子弟也不甘落於寒門之後,紛紛加入科舉出仕的隊伍,無形中又擠壓了寒門子弟的名額。


    不過,但凡事物都有兩麵性。


    如果寒門考生,在不占天時、地利、人和的情況下,還能夠脫穎而出,那必定就是可塑的棟梁之材。


    “公主。”樂水近前,朝周九如稟道,“木統領來報,可以啟程了。”


    紀斌聞言,還沒等周九如應聲,忽的一下子跳了起來,“回家了,回家了。”亭中眾人也麵露欣喜之色,急於歸家的心情溢於言表。


    隊伍沿著山道繼續前行,到了寬闊的大道上,徐知遠和幾位學子的馬車按律規避在路旁,讓周九如的馬車先行。


    一路暢通無阻,午時剛到,便入了宮城。


    太初宮的兩位主事柳青和柳紅帶著一眾宮人,早已等候在去往內宮的甬道上,周九如下了馬車,便換乘宮輦直奔坤寧宮。


    孟皇後盼女兒歸來的心切。


    一雙瀲灩的杏眸,直盯著門口的珠簾,盯得眼睛都發酸了,才見素心迎著周九如進殿。她急衝衝地跑上前,一把抱住女兒,“心肝寶貝肉的”叫著。


    母愛的暖流,瞬間洗去了沿途山路顛簸的疲憊,周九如的內心深處,更像是灌了蜜,甜絲絲、美滋滋的,幸福的直往外冒泡泡。


    抱著孟皇後的脖子,她開心地說道:“唉,才分開這麽點時日,母後就如此的想念孩兒,要是以後,孩兒遠嫁,那可怎麽了得啊。”


    孟皇後聽罷,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伸出蔥白似的手指戳了戳她的額頭,嗔道:“這誰家的小姑娘,臉皮也太厚了吧?怎麽說起嫁人來,大大咧咧的,全無半絲的矜持與害羞。”


    周九如下巴一揚,噘著小嘴哼了哼,“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有什麽好害羞的。”她可不是那種矯情的人。


    盧晴見她麵色潤澤如玉,個子也長高了不少,與以往相比,簡直像變了個人。


    不由訝然:“沒想到萬佛寺的易筋經這麽神奇,竟然比神醫還管用。”莫神醫在時,都沒見她這麽精神。


    “不過就是本修煉的經書,有什麽神奇的。”


    周九如笑著道:“修行之難,首在築基,築基可謂是入道的第一難關。恰好我築基成功,順利臻入道境,這時修習易筋經,本來就是事半功倍。”


    沒有莫神醫配製的藥浴,她這副病弱的身子骨,根本築不了基。


    真論起來,還是莫神醫的功勞。


    難怪臨走時,再三交待她:最後一次藥浴成功,記得去萬佛寺修習易筋經。


    周九如放開了皇後,上前拉著盧晴的手臂,搖來搖去的撒著嬌:“嬤嬤你說,要是外祖父和外祖母知道他們最愛最愛的‘心肝寶貝肉肉’身體長好了,會不會賞臉進宮住些時日呢?”


    ……


    坤寧宮有三大殿,中大殿是皇後處理宮務,舉行宴會,接見外命婦,嬪妃請安的地方。


    一個帶湖的大花園,隔開東西兩殿,東內殿是皇後日常起居的寢宮。


    西殿一直沒人住,最裏麵有個院子,是帝後二人專門為文國公夫婦準備的。


    盧老夫人素有喘疾,冬季經常犯病,身邊整夜都離不了人。即使太醫每日去國公府診治,皇後見不著母親,還是會憂心的夜不能寐。


    文國公夫婦不僅是建元帝的嶽父嶽母,更是教養他長大的恩師,在他的眼裏,養育之恩重於天。


    所以,他毫無顧忌地就把文國公夫婦接進了宮,吩咐太醫好生地調理盧老夫人的身體,一家人在一起,還可共享天倫之樂。


    時日一久,都察院的右都禦史劉健,便唆使下屬右僉都禦史馮信,在大朝會上彈劾文國公:“挾恩自重,不守君臣之禮,擾亂宮禁,枉為人師。”


    建元帝平時很是嚴謹,最不願以己之故,而累及文國公夫婦的聲名。


    聞言勃然大怒:“朕授予你們督察百官的權利,廉潔朝政的重任,是給你們機會為天下百姓辦實事,不是讓你們對朕的家事指手劃腳。”


    “天子無家事。”


    馮信並沒有因為建元帝的發怒而退縮,反而覺得這正是一個證明他剛正不阿、揚名的好時機。遂挺身上前,義正嚴詞道:“臣從未聽聞,曆代皇朝,哪位天子會把嶽父母接進宮中奉養。”


    ……


    後來,馮信進諫差點撞了柱子,建元帝被迫作出了讓步,下朝之後,心中仍是鬱鬱不平。


    文國公得知此事,開解他:“馮信彈劾於我,雖出自私心,卻也有幾分道理,皇宮自有皇宮的規矩,我一個外臣確實不宜久留。”


    當日,趕在宮門落鎖前,文國公就回了府。


    直至盧老夫人的喘疾被太醫院控製住,他才又進宮接了夫人回家,之後,無事從不進宮,也不上朝。


    ……


    盧晴不忍周九如失望,遂避重就輕的道了一句:“公主如今身體康健,嬤嬤望之,都覺得心裏極舒坦,要是國公爺和老夫人得知,還不知該怎樣的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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