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九如任由五六個陌生的宮女,服侍自己梳洗穿戴。


    頭發絞幹後,素心幫她選了一套白底淺紫的齊腰襦裙,粉色的半臂衫,服侍她穿上。梳頭的那個宮女很有眼光,也沒問她喜歡什麽發型。


    直接就給她梳了兩個蓬鬆的花苞髻,沒戴簪釵,用紫色絲帶縛之。


    妝罷,周九如蹬上月白色乳煙緞攢珠單鞋,起身臨鏡一照,簡潔、清麗、雅致,越看越舒服。


    便吩咐素心打賞她們。


    素心笑著道:“公主若是滿意,就讓她們幾個去太初宮服侍你好了。”


    “好啊。”


    周九如燦然一笑,應了下來:“勞煩姑姑把人送過去,讓柳青好好的安置。”當初她病重,不喜歡陌生人靠近,現在無所謂,隻要對她沒有惡意就行了。


    接下來,兩人又就著幾個宮女要不要改名字的事情,寒暄了兩句,周九如就直接回太初宮了。


    ……


    孟皇後在膳廳等了好一會兒,都不見周九如的人影。


    她向盧睛問道:“阿嬤,這個時辰點了,天壽還沒梳洗完畢?”


    “應該沐浴好了,我這就去看看。”盧晴剛走出門外,就碰到了素心。


    素心進來,向孟皇後行了一禮,說道:“娘娘,公主沐浴完畢,說是身子乏了需要休息,就直接坐輦回太初宮了。”


    聽罷,孟皇後笑容一下子僵在臉上:“看樣子是生氣了,午膳的時辰早過了,估計太初宮那邊也沒準備她吃的膳食。”


    她吩咐素心,“你挑些清淡的湯食點心,給她送過去,順便再說一聲,她父皇為了給她接風洗塵,特意叫上了清寧宮與長信宮的兩對母子,晚上要在坤寧宮開宴。


    叫她早點過來,別誤了時辰。”


    “是。”素心躬了躬身應道。


    回到太初宮,周九如凳子還沒坐熱,素心就送了膳食過來,滿滿的一桌子,都是她愛吃的。但她,卻沒胃口。


    從早上得知姬氏嫡支絕嗣的真相,再一路舟車勞頓回到宮裏。


    再到喝了一盞玫瑰飲後,孟皇後便迫不及待地問她在萬佛寺的日常,以及路上遇到徐大學士一行人的一言一行。


    這一番敘述,令她心力憔悴,幾乎失去了說話的力氣。


    但她仍強打精神,撒嬌賣萌,哄孟皇後開心。


    她的一舉一動都在孟皇後的掌握之中,孟皇後很清楚,卻偏偏又要聽她親口說出來,才會放心。


    周九如知道,母後是個標準的門閥貴女。


    雖然外祖父和外祖母把她當兒子一樣養大,但因其身份和當前的社會環境,她所受的教育,也不過是令她溫婉端莊的氣度中多了幾分男子的灑脫大氣。


    但是兩人的處世理念,終究是不同的。


    孟皇後認為這一切是出自關心和愛護,但是周九如卻感覺,被束縛得快要窒息。


    ……


    酉時初,周九如到了坤寧宮。


    剛進內殿,還隔著屏風,便聽到了孩童稚嫩的誦讀聲,飄灑在東殿的大廳裏,平時空空蕩蕩的宮殿,此刻宮女內侍林立其中,顯得熱鬧極了。


    吳妃和蘭妃搖著美人團扇,依次圍坐在孟皇後身旁,建元帝則是坐在上首,正聽二皇子周祉和三皇子周祥背誦《幼學瓊林》。


    她掃了一圈,沒看到兄長。


    未及多思,便徑直向建元帝走過去,斂衽施禮:“孩兒給父皇請安!”


    “天壽免禮,咦,這孩子似乎又長高了。”建元帝很是驚訝,招招手,指著旁邊的位置,道:“快過來坐。”


    周九如緩步上前,在他身邊坐下。


    “天壽真得長好了。”建元帝仔細打量眼前,分別了近三個月的女兒,五官長開了,眸色看起來比以前又藍了些,便知她的修為又增進了。


    他微怔之餘又帶著濃濃的酸澀,“沒想到,萬佛寺的山水,竟如此養人。”


    孟皇後美目橫波,嗔笑道:“師兄,你要實在羨慕嫉妒,不如等宮中大宴之後,咱們也去住個三五日。”


    吳妃聞言,嘴角抽了抽。


    孟皇後這些年可是一點都沒變,與聖上說話,連尊卑都不分,竟然還慫恿聖上出宮,萬一有事誰擔待的起?


    人比人真是氣死人。


    她在宮裏每走一步路,每說一句話,都要瞻前顧後,戰戰兢兢如履薄冰,而孟皇後想說什麽就說什麽,絲毫不用避諱。


    同樣都是聖上的女人,憑什麽?


    就因她是皇後嗎?


    心裏在腹誹,麵上卻一點也不顯,笑盈盈地拉著蘭妃,連忙站了起來,向周九如行禮,還假惺惺地契闊了一番。


    周九如側身受了半禮,也懶得跟她們多說,應付了兩句後就轉身,望著麵前的兩位皇子。


    周祉今年七歲,生得唇紅齒白,背誦功課時,一副胸有成竹的小大人模樣,每次都是他開頭,比他小一歲的胖團子周祥才能跟上。


    兩人容貌肖母,高矮差不太多。


    就在他們見禮時,周九如沒忍住,順手在周祥胖嘟嘟的臉蛋上擼了兩把。


    胖團子癟著嘴,敢怒不敢言地瞪著周九如,那副委屈的呆萌樣,讓周九如想起了上輩子在療養院裏養的一隻喵星人,便忍俊不禁。


    建元帝也哈哈大笑起來,女兒對吳妃和蘭妃有多厭憎,他心裏比任何人都清楚。


    但孩子都是自己親生的,與自己血脈相連,就算他比較偏疼女兒,也由衷的希望孩子們能夠親密些,不要過於生分。


    酉時過半,坤寧宮的典膳來報,可以開宴了。


    ……


    裴府此時,也在為遊學歸來的兩位郎君舉行家宴。


    興寧侯世子蘭皓特意帶著夫人裴珂,兒子蘭恒趕了過來。


    蕭夫人這次,沒跟裴燁別扭。夫妻兩人麵帶微笑地坐在上首,其他人也按長幼尊卑的位置依次坐下。


    酒過三巡,為了活躍氛。


    裴清宗講了些巴蜀之地的趣聞,又賦詩一首,裴清宇底子也不差,跟著兄長後麵也作了一首應景的。蘭皓武舉出身,在兵馬司任職,吟詩作對自是不行,便自罰了三杯酒。


    ……


    一場家宴,在眾人刻意渲染的溫馨氣氛中,算是完美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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