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卻一樁心事,周九如也十分高興。


    她拉著衛斯年,笑著道:“走吧,看樣子,阿翁不需要你陪他用午膳了,不如到我太初宮裏去蹭飯。


    正好,還有兩月便要秋獵了,我想學騎射,就是不知道,剛開始要準備幾石的弓練習?”


    “先試試七鬥弓。”衛斯年邊走邊應道。


    周九如聽了直搖頭:“可我看軍中,初學者最低也要配備一石弓,我也想用一石弓。”


    “不行,瞧你這細胳膊細腿的……”


    “細胳膊細腿怎麽啦?”周九如掄起拳頭比劃,“照樣能把你這個半成品的武道宗師打趴下。”


    “半成品?”


    衛斯年道:“這詞一聽就不是什麽好話。”


    “不是好話,你也得受著。”周九如倨傲地道:“你想成為道武雙修的宗師,以後我教你煉氣,沒準不用二十年,隻需十年,你便可入道境。”


    “那我教你修武道,錘煉全身的經脈,你把你前天得的那把‘神弓’送給我。”


    “那是天真和天行繳獲的戰利品,得她倆同意才行。”


    ……


    兩人說說笑笑的,不一會兒就出了院門。


    望著這兩孩子邊走邊嘮嘮叨叨,說個沒完的背影,燕一滿臉的嫌棄,小聲低語道:“小時候一個不會說話,一個幾天不說一句話,現在也不知道哪裏來的那麽多話。”


    ……


    微涼的風攜著園子裏丹桂的清香,自窗外撲麵而來。


    孟皇後站在窗前,一動也不動,唯有流雲髻上插戴的金鳳步搖,隨著這清風搖擺,發出悅耳輕脆的響聲。


    盧晴擺上茶點,連叫了她兩聲,她才回過神來。


    轉身,安坐在案前,麵對精致的茶點,仍是柳眉緊蹙。


    似乎整個人還沉浸在建元帝不跟她商量,就宣召衛斯年入宮的怒火中。


    “娘娘,”盧晴勸道:“聖上不是已經說了嘛,衛二郎是個武道奇才,年紀輕輕就已經是宗師,有他守在公主身邊,以後就不用擔心公主的安危了。”


    孟皇後咬牙切齒道:“這狼崽子,簡直陰魂不散。”


    自打聽到建元帝宣召,燕北王次子衛斯年作為公主伴讀,入宮隨侍,她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昨晚,直接把建元帝趕出了坤寧宮。


    “阿嬤,你也知道,天壽打小就古靈精怪的,與正常的孩子不同。”


    孟皇後與盧晴報怨道:“除了大郎,她誰都不願意多親近,杜家姐妹費盡心思,陪在她身邊好幾年,都沒能捂熱她的心。


    唯獨衛斯年這個狼崽子,也不知用了什麽邪術?傻的連話都說不清,竟然讓天壽第一眼看到他時,就喜歡他。”


    她太了解自己的女兒了,表麵乖巧,實則不願受任何束縛。


    “我要像風一樣自由!”絕不是隨口哼哼的那麽簡單。


    ……


    當年在西北,衛牧帶著長子衛博文,次子衛斯年來到西寧王府求醫,為了醫治方便,莫神醫建議,把他們兩兄弟都安置在天壽的院子裏。


    衛博文的治療比較順利,半年後就回幽州了。


    而衛斯年跟天壽在一個院子裏,同吃同住了五年多的時間,那份心底滋生的投緣默契,自是不必言說。


    令人擔憂的是,衛斯年性子放蕩不羈,凡事不問對錯,隻要天壽高興,即便殺人放火,他也會照做不誤。


    兩個性情如此跳脫的人在一起,誰能相信,他們會過安生的日子?


    “師兄到底是怎麽想的,竟然同意讓那狼崽子做天壽的伴讀。”


    孟皇後氣得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他難道沒看出,以那狼崽子的性情,他的將來,定然屬於沙塵飛揚,廣袤無垠的大漠邊關,這江南的煙雨繁華,根本留不住他。”


    一想到自己費盡心思養大的寶貝女兒,將要被狼叼走的情景,孟皇後便覺得心肝肺都在疼,再精致的茶點,也全然沒了胃口。


    她轉身吩咐盧晴:“阿嬤,派給太初宮的人手再加一倍,有關公主的事,要讓他們事無巨細的報到我這裏來。”


    ……


    八月十四這天,周九如未時初就到了坤寧宮。


    臨近東殿,遠遠的就聽到了孟皇後的笑聲。進入內室後,便見孟皇後端坐在鏡台前梳妝,六個宮女捧著衣物一字排開,盧晴正在認真查看。


    周九如上前行禮,笑嘻嘻說道:“看樣子,母後今天的心情不錯,想必是待會兒,能看到外祖父和外祖母的緣故。”


    “天壽,你來的正好,快幫阿娘看看,晚宴穿哪套吉服更好看?”孟皇後邊說邊從鏡台前起身。


    周九如上前扶住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母後這話,可真是羞煞我了,宮裏上下誰人不知,孩兒一向不耐煩這些。”


    孟皇後見周九如竟隻著了一套粉色宮裝長裙,頭發用同色灑金絲帶綁了個雙丫髻,什麽釵環也沒插戴。


    那雙澄澈充滿靈氣的眼睛,就像碎落在碧湖裏的漫天辰光,美麗極了。


    雖然很好看,但如此重要的日子,穿這身便服出席宮宴,就顯得有些不夠莊重。


    不禁心中生怒,招來隨侍的柳青柳紅,責問道:“你倆是怎麽伺候的?按製,萬壽聖節的前三日和後三日,公主應著吉服,尚工局送過去的吉服呢?”


    見皇後問責,柳青和柳紅連半句辯解也無,立刻就跪下來請罪。


    見狀,孟皇後搖頭,就知道會是這樣,別看天壽年齡小,卻很會禦下。


    太初宮的兩位柳姑娘與那四位千姑娘,對天壽簡直是惟命是從。相比起來,這兩枝柳更甚,平時像影子一樣隱在太初宮裏任勞任怨,默默無爭。


    周九如抱住孟皇後的手臂,搖了搖,軟糯道:“母後,你可別錯怪她們,是孩兒不想穿的。你是知道的,孩兒最不耐煩那些過於複雜的衣飾。


    為節日訂製的吉服,穿戴過於複雜不說,斤量也不輕。我看離開宴的時辰尚早,便想著先來陪陪母後,待赴宴時再換上,也不遲啊。”


    孟皇後被周九如三言兩語說得沒了脾氣,拉過她的手,摸著她這兩天因練習射箭磨破的掌心,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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