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傾城坐下,拿起筷子夾起一口麵放進嘴裏。


    略微咀嚼過後,他吃進口裏,微微一笑,“從來不知道,姑娘這樣會做飯。”


    我有些受寵若驚自己還能受到餐後評價,忙說,“先生客氣了。”


    溫傾城不再說話,看上去很是專心的吃起了麵。


    見到這等情景,我捧起一旁的糕點遞到謝爾於寧手上,悄聲說道,“桂花糕,我覺得這個好吃。”


    謝爾於寧拿起一個塞入嘴裏,我注意到,他再也沒拿起第二個。


    好吧,一如既往的不愛吃東西,所以十二歲了身高也就到我胸口。


    溫傾城姿態優雅,然而速度卻不慢,將最後一口湯喝完,他放下碗筷。


    我極有臉色的遞過去一塊巾帕。


    溫傾城拭了拭嘴角,謝爾於寧不經意間看到他袖口露出來的東西,嚇得往後退,捂著眼胡亂指著人說,“你怎麽也有一條藍蛇!”


    溫傾城袖口探出了小藍,極為不屑似的朝謝爾於寧吐了吐舌。


    小藍回到溫傾城身上了。


    許是方才做飯的時候小藍找溫傾城了。


    我暗歎自己有自知之明,從來不把小藍當成自己蛇,小藍除了小黑,也就看得上溫傾城了,自己要是靠得太近,估計會被咬。


    溫傾城撫摸了一下小藍的頭,輕聲說,“小藍說,你取了它一點毒液?”


    我往後退了退,不是,小藍怎麽能說這種事?溫傾城真乃奇人,總不會聽得懂蛇語吧?


    “我……不敢欺瞞先生,我確實取過貴蛇一點毒液,但也是經過貴蛇的同意的。”


    “哦?”溫傾城來了興趣,“姑娘是怎樣經過小藍的同意?”


    “……我問貴蛇能否取它一點毒液,它很是同意的張開了嘴,並且很是配合的掀起獠牙……”


    “……”


    謝爾於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人的臉皮未免也太過厚,虧剛開始他還想著藍蛇黑蛇都很聽她的話呢!


    溫傾城笑了笑,“姑娘跟了小生這麽久,一點毒液小生不會與你計較。”


    溫傾城要是一直這麽表裏如一,我也不至於這麽提心吊膽了。


    我小心問道,“先生您怎麽會出現在泉莊呢?”


    未免也太過突然。


    溫傾城是不會說自己看到錢袋裏的毒藥猜出人在泉莊的,他答道,“小生是托人所托來找容神醫的,不想卻偶遇到了姑娘,姑娘說你我二人有緣否?”


    我幹笑,“原來是這樣。”


    心裏恨恨,原來是受人所托來泉莊的,我倒想知道是受誰的托,讓我這樣猝不及防又與溫傾城見麵!


    溫傾城仿佛知道我心裏所想,問道,“姑娘可想知道小生受誰的托?”


    我要給麵子,於是我說道,“請問有誰能請的動先生呢?”


    溫傾城嘴角一抹笑,莫名給我帶來不妙的預感,他說,“姑娘也知道安王的頑疾,他想讓自己行,所以托小生來找容神醫,畢竟沒有哪個男人能忍受那般頑疾。”


    我沉默了。


    安王……


    溫傾城扮成展喜潛伏在安王身邊,讓我怎麽也想不到他們之間竟然也有如此友好的關係。


    安王……終於要治愈自己了嗎?


    我心裏笑了一聲,那他以後就不用給通房丫鬟下藥做戲了,直接假戲真做便是。


    溫傾城有些疑惑,“姑娘怎麽不說話了呢?”


    溫傾城真討厭。


    我到底是積了幾輩子的壞事才能讓我一來異世就與他碰見。


    “隻是在消化先生所說。”


    溫傾城點頭,“原來是這樣。”他站起身,“天色已晚,小生不好再待在姑娘閨房之中,謝爾少爺雖未成年,但男女八歲不同席,也需避嫌才是。”


    謝爾於寧說,“你都說男女八歲不同席了我還怎麽待下去?你先走,我跟你一塊!”


    我心甚慰,謝爾於寧雖然嘴上倔了點,但還是有顧及我的,知道我不願跟溫傾城單獨呆在一塊。


    溫傾城笑眼溫和,“那是小生榮幸,”他轉向我,“明日再來找姑娘玩。”


    我勉強笑了一下,“先生再見。”


    溫傾城率先出去了。


    我垂首在謝爾於寧耳邊說,“不要碰到他,他身上無一處不毒。”我悄悄遞給他一個藥包,“拿在手裏,解萬毒。”


    謝爾於寧應了一聲,小聲卻恨恨道,“你下次最好跟我說清楚來龍去脈!”


    我嫌棄的揮了揮手,“快走吧!”


    “還有你答應我的麵……”


    “下次給你煮,你快走吧!”


    謝爾於寧白了我一眼,轉身走了。


    就不該相信這人說的話!


    一出門,就見到溫傾城正候在門外。


    謝爾於寧繞過他,姿態小心翼翼,“你身上還有蛇呢!下次你沒有的時候再說吧!怎麽都喜歡身上揣條蛇,可怕!”最後那句話他嘟囔著說的,然後快速跑開。


    溫傾城頓了一下。


    跑遠的人又走回來幾步,揮手說道,“快走啊!怕你不知道路,我給你領路啊!”


    溫傾城笑了笑,“好。”


    我往門口瞥了眼,看到的是溫傾城漸行漸遠的背影。


    我鬆了口氣,癱到椅子上。


    小黑從我收拾好的包袱裏鑽出來。


    我欲哭無淚,“碰到你前主人了,怎麽辦啊小黑……”


    ……


    夜晚沉沉,雪似乎停了,隻剩下一片雪白,涼意似乎能鑽進肺腑裏,讓我咳得停不下來。


    這麽冷的天洗澡真是一種折磨。


    我穿好衣裳,浴桶裏還冒著熱氣,我倒了杯熱茶一口口飲完了,才覺得五髒內府暖了起來。


    我撐著昏沉的頭走向床鋪。


    嘖,頭突然疼了,像是有錘子在腦袋裏麵捶,不捶破就不罷休似的。


    剛坐到床上我就一頓,“誰?!”


    旁邊的掛簾垂下陰影,外麵的風聲呼呼,更將我的心提了起來。


    這裏是泉莊,不會有什麽盜賊之類的人,那麽會是誰?


    我警惕心拔高,小心走上前去,手裏捏著藥粉,“是誰在那裏?謝爾嗎?”


    沒有應答,隻是影子晃了晃。


    我接著試探,“為什麽不說話呢?謝爾?”


    走近掛簾,我邊說著,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掀起掛簾,還未動作,舉起的手已被製住,腰上一緊,被一股力量帶著後退直抵在床柱上,身體絲毫不能動彈半分。


    “……先生?!”


    我認出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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