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學堂後我與謝爾於寧一起去吃了晚膳,我才要回到自己住處。


    我正捧著書行走,突然看到前麵的人,我不由往後退了一退。


    突然出現的人不解,“我們許久不見,姑娘為何要躲小生?”


    是許久不見,大概四五日……


    四五日的沒有見麵使我放下了防備,心放鬆慣了。


    但是承認是不可能承認的,這輩子不可能承認的。


    我組織了一下措辭,“先生你要知道,走在路上的時候突然前麵出現一個人,會使人嚇一跳的。”


    溫傾城點頭,“這麽說來,是小生的錯了。”


    “沒有沒有,”我哪敢啊,“有時候伴隨著驚訝的就是驚喜,先生,你最近在忙什麽,我太久沒有見你了!”


    說得很像我很想他似的。


    溫傾城果然沒有再追究,說,“小生最近有些事情需要做。”


    看吧看吧,在我印象中,溫傾城進了這泉莊,大部分時間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他一定對這泉莊有所預謀,隻是我倒黴了些,剛好在泉莊被他逮到。


    我感歎我的壞運氣,卻不知溫傾城原本沒有打算親自來泉莊,是先知道我在這,他才來的。


    就如溫傾城所說,他一切都算進去了,卻偏偏沒有算準他的心,就這樣被我淪陷。


    這一切事實以後再論,現在要緊的是溫傾城所說。


    溫傾城說,“小生最近忙,但是姑娘好像也不差呢。”


    我幹笑,“先生產生錯覺了吧,我就是個在泉莊靠著謝爾少爺混吃混喝的人,哪有什麽可忙的。”


    “是嗎?”


    “是啊。”


    “姑娘方才叫小生什麽?”


    “先生呀。”我一直都叫溫傾城先生,就不信他現在才察覺到。


    溫傾城不是現在才察覺到,而是為了我語塞做言語準備。


    他說,“最近讓姑娘叫先生的人很多呢,姑娘不然弄混嗎?”


    我僵硬。


    溫傾城這是在說我叫李瀟樹李先生的事情?


    他言語如此,然而神情極其誠懇,就像是在為我考慮,真心實意。


    然而我信他便是怪了。


    我說,“先生,我記得清的。”


    “……”


    溫傾城有些詫異,他是應該詫異,按照我的性格,這話真不該是我所能說出來的。


    我的話向來溜須拍馬,哪能這樣誠實並且絲毫沒有求生欲。


    溫傾城嘴角含笑,“真不好意思,是小生操過多的心思了,姑娘是很有能耐的。”


    我有能耐?


    盯著溫傾城嘴角彎起的弧度,我的求生欲漸漸升上來。


    “啊,那個什麽……”我手指胡亂指了指,“那個……先生找我有什麽事嗎?這裏人多眼雜的,要不我們找個地方說話吧?”


    溫傾城搖頭,“其實沒什麽事。”


    沒什麽事找我做什麽?


    我最討厭那種沒事來找我的人了,特別是溫先生,讓我戰戰兢兢的。


    溫傾城看到我的神色或是覺得好笑,他果真笑了一聲,“其實是這樣的。”


    我歪頭等待他的後續。


    怎麽樣的?


    “小生許久沒有見姑娘了,所以來見見你,否則飯都有些吃不下了呢。”


    “……”


    溫傾城在說什麽?


    想我了?


    想我想得飯都吃不下了?


    “……我萬萬當不起先生如此說啊!”


    溫傾城很誠懇,“可小生隻是在實話實說。”


    我的心髒好像受到了暴擊。


    想我,所以突然出現在我麵前……


    不不不,千萬別誤會,心髒受到暴擊並不是因為被感動到或者動心,或者什麽,而隻是單純感到不可思議。


    如果溫傾城說得沒錯的話,我覺得我可以重新開始估量我在溫傾城心中價值幾何,他上次所說的心悅我到底心悅幾分。


    “姑娘……”溫傾城張開手臂想要抱我,迎接來的是我的連連後退。


    我半點不含糊的說,我見識到了溫傾城從笑臉轉變成“笑臉”的變臉程度。


    真的是差別極其大。


    我覺得此刻溫傾城肯定很想給我下藥。


    所以我趕緊解釋,“先生你知道的,你剛為我解了毒,我不希望讓先生的苦心白費。”


    溫傾城被稱作“毒公子”絕不是浪得虛名,渾身是毒。


    我實在不敢碰他。


    原本自己身上還有他下的“鳩摩”,所以還能親近他,現在“鳩摩”毒既已解開,那麽就不能使自己再親近溫傾城了。


    雖然我說得好聽,但是溫傾城還是瞬間理解了我的言下之意。


    他放下手,藍色衣裳在冬天裏十分亮眼。


    溫傾城笑了笑。


    突然很後悔自己解了毒呢。


    這可怎麽辦呢?


    要麽再下回去?


    跟溫傾城相處的日子這麽久,可不是白相處的,眼看他神情逐漸危險,我立馬思索對策。


    我極快的說,“先生我也覺得這樣很不方便呢,要不你給我下點什麽,讓我對你身上的毒免疫吧!”


    察覺到自己說了什麽,我簡直想給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說什麽呢我!


    我原本想的是先生你給我什麽解藥讓我能免疫你身上的毒吧,然後話到嘴邊又覺得這樣太直接,溫傾城絕對不會理會我,所以臨時改變了下。


    但是話出口才覺得自己說的是什麽啊!


    讓溫傾城再給我下“鳩摩”之類的毒嗎!


    我是腦子壞了嗎?


    我緊張的看著溫傾城,就怕他說出點我接受不了的話。


    溫傾城卻是認真思索我的話,然後點了點頭,“姑娘言之有理呢……”


    我絕望,不是吧!


    我肯定不會就這樣妥協,正當我想說點什麽,溫傾城開口了。


    “可是小生看到姑娘中毒那麽痛苦時心裏也不好受呢……”


    “……”


    先生要是說話不大喘氣就好了。


    溫傾城拿了一樣東西出來,“這個送給姑娘。”


    又有禮物?


    我抬眼看到“禮物”時一頓。


    這個東西……


    是一條項鏈。


    十分簡單的項鏈。


    項鏈繩子是紅繩所做,項鏈的垂掛物是一顆珠子,色澤透亮,像是一顆玻璃珠。


    平平無奇的樣子。


    然而溫傾城所送就沒有平平無奇的。


    果然他說,“這叫蜃珠,可防百毒,百毒不侵。這樣……姑娘可歡喜了?”


    蜃珠……百毒不侵……


    這樣……姑娘可歡喜了?


    今日的溫傾城好像格外溫柔好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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