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殘,天氣越來越冷了,北芷秋站在南苑的樓台上,冷冷地看向底下脫光葉子的枝丫。


    燕眠錦大婚將至,宮裏一片繁華熱鬧。


    據說太後為了燕眠錦的大婚萬無一失,她婚慶用的物什一律不準任何人靠近。


    北芷秋往榻椅上靠去,靜靜地看著宮牆底下忙碌的人群,毫無波瀾。


    “公主,那些抬東西的太監有啥好看的?咱們回去吧。”似兒往底下一飄,覺得沒什麽稀奇。


    不就是抬了些大紅的東西嗎,她們公主又不喜歡這個。


    “不過是無聊罷了,你想回去,咱就回吧。”


    “民女拜見長公主。”一個淺紅色輕紗的女子來到北芷秋麵前。


    那模樣端得是花容月貌、閉月羞花,腦海裏閃過一些畫麵,北芷秋這個女子笑了笑。


    “顧小姐,好久不見。”


    顧嫣青一愣,她還記得上次李嬤嬤領她去永樂宮的時候,長公主是不記得她的。顧嫣青有些激動,想不到長公主居然還能想起她來,“公主,民女多謝公主救命之恩。”


    說罷,顧嫣青向北芷秋屈膝作了個禮。


    “何來多謝一說,本宮也是求自保罷了。顧小姐莫要放在心上。請坐。”這樣被人恩謝,她還真有些不習慣。


    顧嫣青坐下,一雙眼偷摸摸地往北芷秋望去,想說些什麽卻又不敢說,手指絞著手絹,嘴唇抿了又抿。


    看她局促不安的樣子,北芷秋淡淡一笑。


    這顧嫣青想來也是知恩圖報之人,每次見她,都是欣喜非常卻又不敢上前的樣子,北芷秋總是在不經意間看見她踟躕不前的樣兒,沒想到今天居然有勇氣上來和她打招呼。


    隻是北陽王是一品伯爵,他的女兒如此害羞不諳世事,倒也是一稀罕事。


    “顧小姐在這宮裏,住得可還習慣?”


    正埋頭想著怎麽搭話的顧嫣青猛地抬頭,“謝公主掛念,民女在宮裏一切都好,太後她老人家對民女十分照顧,嬤嬤們也很好。”


    她語氣有些激動,說得情真意切,言語間絲毫沒有奉承之意,一雙水靈靈的眼睛望向北芷秋。


    “待得習慣就好,想家的話,就向皇後娘娘說一聲,她會讓你回家的。”顧嫣青如此內斂怕生,怕是平日裏在家待習慣了,鮮少出來走動的原因。


    “不不不,公主,太後娘娘欣賞民女的舞蹈,民女一定會在宮裏加緊練習,好報答太後娘娘。”


    “皇祖母讓你跳舞,可是在燕郡主和下南國世子大婚之時?”


    “是,承蒙太後娘娘厚愛,民女能在郡主婚宴上獻舞,實乃三生有幸。”顧嫣青說著,臉頰有些紅暈。


    北芷秋抬眼望去,十裏宮牆,隻要能換的,都換成了大紅色,本是葉落風淩、灰暗蕭條的天,卻被那刺眼的紅映得生機勃勃。


    “公主,公主,您怎麽了?”顧嫣青望著呆呆發愣的北芷秋,一雙眼裏布滿了疑惑。


    北芷秋猛然回神,知道自己剛剛失態了,又重新找回狀態,溫婉一笑,“瞧本宮,都愣神兒了。”


    “顧小姐可有需要本宮的地方,盡管開口。”北芷秋對顧嫣青有種莫名的好感。


    “不用不用,公主,您的救命之恩,民女還沒報答呢,若公主有需要民女的地方,民女一定萬死不辭。”


    說話間,顧嫣青眼底泛著光,看樣子,她是真的把北芷秋當做救命恩人了。


    北芷秋搖搖頭,正打算和她好好說說救命之恩這事兒,卻見顧嫣青站起來了。


    “公主,時候不早了,民女還要練習,就先告退了。”


    這就走了,北芷秋還挺喜歡和她聊天。


    “公主,那顧小姐真是好害羞靦腆,看得奴婢都想幫她說說話了。”人一走,似兒就像貓咪一樣黏上來。


    北芷秋往榻上靠去,“你倒是挺有憐惜之心。”


    似兒吐了吐舌頭,反正她就是挺喜歡顧小姐。


    男人跟女人的看法很多時候不一樣,比如白蓮花,相對男人就很喜歡,像顧嫣青那樣真正純真的女子,反而大多數不討人憐惜。


    可女孩子不一樣,她們的眼光要有毒辣,白蓮花綠茶婊啥的,總是逃不過火眼金睛。


    北芷秋自然不知道似兒的想法,眯著眼,輕輕感受樓閣上的微風。


    不過似兒說的也沒錯,顧嫣青那樣的性子,她也生出了一種保護


    欲。


    募地,北芷秋睜開眼,抬手拍了拍過於活躍的腦袋,停止這種漫無邊際的想法。


    突然,她眼光向前方瞟去,一群奇裝異服的人走打禦花園走過,“似兒,宮裏來客人了?”


    最近宮裏是有外來的人,都是下南國派來賀親的大使,不過剛才那些人,不像是下南國的裝束。


    似兒順著望去,她倒是不驚奇,“那呀,是古蒙部落的人,是來和咱秋明遞交好書的。”


    交好書,是西陸的傳統,以顯示兩國交好,永不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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