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發病,幾乎耗盡了北芷秋所有的精力,一夜過後,她身體虛到連走路都打顫,休養了好幾天才勉強能走動。


    秦曦悅和親隊伍出發那天,北芷秋還在府裏,北帝下令讓她好好調養,不參加送行。


    “公主,藥來了。”似兒端著藥碗過來,瓷勺攪拌幾下,舀起一勺輕輕吹了吹,擱到北芷秋唇邊。


    北芷秋白著一張臉,僅僅幾天的時間,她眼窩已經深深凹陷,像一朵被風雨摧殘的薔薇,憔悴的樣子令人心疼。


    “外麵現在什麽情況?”北芷秋靠在床邊,虛虛地開口。


    似兒拿來絲絹給她擦了嘴,“皇上聽說您這次病得很嚴重,特下旨重金招攬天下醫師,前來應試的人非常多,估計公主您沒多久就可以痊愈了。”


    似兒盡可能地將她的情況說得好點。


    北芷秋聞言笑了笑,她自己也勉強算個醫師,以往她都是受寒了才會發病,但這次好端端的、毫無預兆地發病,且來得如此凶猛。


    她的身體,恐怕已經不行了。


    似兒平日裏懟人是一把好手,但看見長公主這樣時,卻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公主,您可還記得顧家小姐顧嫣青?”


    似兒眸子轉了轉,她記得,當初得知舒世子成親時,長公主也是這般模樣,但見到顧小姐後,整個人心情就好多了。


    北芷秋詫異望她,“自然是記得,怎麽了?”


    聽到回答,似兒高興地笑笑,“沒什麽,公主,我覺得那個小姐心思很單純,要是她來看您的話,我便帶她進來見您如何?”


    當朝長公主病了,自然有不少名門望族的小姐夫人前來探望,北芷秋偶爾也會撐著起床去見見,但後來病情一直不見好轉,慕沉楠便下令探望的人一律不準叨擾長公主。


    似兒自然不敢違背慕沉楠,隻好先得北芷秋得允許。


    北芷秋還記得那個姑娘,出落得不俗,怯生生的,很溫柔,“好,她要是來探望,你將她帶來我房裏便是。”


    在房裏一呆就是七八天,她也想見見新麵孔了。


    正說著,屋外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接著是一陣高昂的聲音,“小妹,二哥來看你啦。”


    “公主,是二皇子來啦。”似兒聽著聲音,興奮地抬眼望出去。


    北修睿風風火火地踏進屋門,毫不避諱地掀開珠簾進入內屋,“小芷妹妹,二哥來啦。”


    北修睿拉來一張椅子坐在北芷秋床前,咧嘴而笑,“這麽久不見,小妹有沒有想二哥……什麽鬼,你這也太慘了吧!”


    北修睿一係列的動作十分流暢,等到好好坐下才察覺到北芷秋過於蒼白的臉。


    北芷秋衝他笑笑,張嘴便是揶揄,“我要不慘,你怎麽會來看我。”


    北修睿笑著撓撓後腦勺,這幾年北芷秋體寒都差不多成了家常便飯了,每次病個一兩天,他這次也沒在意。


    要不是今天在青樓聽人說起,他都以為她已經好了。


    北修睿一時虛虛地不敢看她,轉眼看見了擱在桌案上的藥碗,頓時勃然大怒。


    “怎麽回事,你這丫頭簡直膽子大到沒譜了,這麽晚才給長公主送藥,你是不是看她生病了覺得她好欺負!”


    這都多晚了,他都逛了好些個青樓了。


    北修睿胸膛上下起伏著,伸手摸了摸藥碗,又大吼一聲,“你是幹什麽吃的?這藥都涼了才送上來!”


    北芷秋看著自家那怒氣衝天不分青紅皂白的哥哥,暗自扶了扶額,替他感到擔憂。


    果然,下一秒就見似兒突然抬頭,剛剛乖巧站著時候主人的樣子全然不見。


    “什麽!”似兒氣急,端起藥碗就在北修睿麵前晃悠,“這藥都喝了好久了,當然涼了,還有,這藥是一天和一次,駙馬都說了要這個時候喝!”


    似兒放下藥碗,雙手環抱在胸前,“我一個小丫鬟都清楚,您是長公主的哥哥,整天小妹長小妹短的,連這點都不知道,想來您也根本不在乎我們公主。”


    似兒的智商在懟人的時候飆到巔峰,對方說過的話一句不落地懟了回去。


    “你……你是似兒!”北修睿氣得咬牙,指著似兒,半天才反應過來,“你不是在宮裏嗎?好啊,你敢私自逃出來,你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怪不得敢反駁他,原來是小妹身邊這個嘴炮!


    北修睿以前就被懟過,正想著怎麽報複回來呢,她倒自己送上門來了,說罷做了個挽起袖子就要打人的模樣。


    似兒稍稍抬腳,腳尖在地上摩擦旋轉,手指頭哢哢作響。


    “你幹什麽?”北修睿有恃無恐,睜大眼睛望似兒,“膽兒肥了你,兩年不見,你敢跟皇子動手了!”


    似兒聞言連忙收手手腳,端端站著。


    一時糊塗了,北修睿雖然平易好相處,他之前又經常來找長公主,漸漸的他們說話便沒了主仆。


    可她怎麽敢跟二皇子動手呢!


    那可是要殺頭的呀,似兒感覺脖子一涼,乖巧討好地笑笑。


    “小樣兒,瞧你那慫樣兒!”北修睿瞥了她一眼,一屁股坐下,自下而上望她,“我要是你呀,我管他天王老子還是王母娘娘,我照打不誤!”


    切!


    似兒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她要是今天把他打了,估計明天就人頭落地了。


    “翻什麽翻!”北修睿看見她翻白眼,氣衝衝站起來,“你再翻試試。”


    “公主救我。”似兒跑到北芷秋床前,聲音哭兮兮的,“奴婢的手可不能被打傷,身體也不能,奴婢還要侍候您起居,給您煎藥喂藥呢。”


    手還揚在空中的北修睿心裏一慌,連忙製止似兒,“你胡說什麽,還不快站開點,你吵吵嚷嚷做什麽!”


    他也意識到自己說得太大聲了,於是好言好語地開口:“似兒乖,不要吵著公主了,站到一邊去。”


    要是讓父皇知道他在小妹這裏差點和丫鬟幹起來,失了風度,他就死定了。


    似兒賴在床前不走,眼角眯起。


    北修睿牙尖癢癢,但又不好發作,燦燦地看了看北芷秋,她還是毫無血色的白,白得瘮人。


    北修睿心裏咯噔一下,神色收斂了許多。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麽,北芷秋揚了揚笑,“二哥這次回來,可是南方一帶的運河挖通了?”


    南方雨水太足,河堤時常被摧毀淹了沿岸許多地區,前年北帝派出幾位皇子出去各地曆練,就是去處理南方水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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