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誤會,我說過,你享有一切身為沐太太的基本權利,我對你好,是你應得的。”他雙手插在褲兜裏,說的如此雲淡風輕。


    應得的?這三個字像一塊塊巨石重重地砸在晴天心上,怎麽聽怎麽都像在施舍。而且,這隻是你在履行你的義務,我在享有我的權利嗎?


    她不禁心中苦笑,果真是她想多了。


    “我知道了。”她裝做著毫不在乎的樣子,可是眼裏的傷心和失落卻出賣了她,她倔強地讓自己保持微笑,“快切蛋糕吧,逛了一天,我都快餓死了。”


    再也回不去了……


    她背過身,低著頭,咬著唇,切蛋糕。她已經很努力了,可是嘴唇還是不停地抽搐,鼻子發酸,嗓子也不聽話地哽咽起來。


    她的脊背微微發顫。


    沐雲風垂眸。


    他讓她傷心了,他後悔了……


    沐雲風抬起手。


    晴天突然抬頭,依然背對著他。


    “林媽還沒有吃蛋糕,我去給她送一塊,你自己先吃。”


    沐雲風的手停在半空,心中五味雜陳。


    毛毛球球在新家園裏追逐打鬧,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晴天一路衝進洗手間,砰得關上門,刹那間,眼淚像決堤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


    她走到水池前,打開水龍頭,將水量放到最大,不停地用水洗臉。


    她抬起頭,冰涼的水順著額頭流下,分不清是水還是淚。


    鏡子裏的自己,是那麽狼狽,那麽窘迫,晴天都看不下去這樣的自己了。於是她對著鏡子裏的自己好一頓譴責。


    “哭什麽哭,一點小事至於嗎!”


    “一切不都是意料之中嗎!”


    “哭!就知道哭!不是我說你,晴天你也太沒出息了。”


    她向上伸出一個中指。


    “鄙視你!”


    而後她用食指指著鏡子裏的自己下命令:“不準哭哦!”


    她關上水龍頭,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好好睡一覺,把所有的不愉快通通忘掉,明天還會是晴天。”說著衝鏡子裏的自己點點頭。


    沐雲風站在原地,用手指抹了一點帶有巧克力屑的奶油放到嘴裏,眼睛不知落到何處,喃喃地說:“生日快樂,晴天。”


    他說話的時候臉上掛著如初陽般溫暖和煦的笑容,好像晴天就站在他麵前一樣。


    他知道晴天不會出來了,可她還沒有許願呢,這麽重要的環節怎麽能少?


    繁星點點。


    月夜微涼。


    沐雲風閉上雙眼,十指交叉握在一起。


    空氣中彌漫著桂花的芬芳。


    梧桐樹的葉子黃了,像一隻隻輕盈的蝴蝶,在風中飛舞又落下。


    世界猶如熟睡的嬰兒般安靜。


    沐雲風回去的時候晴天睡得正酣,這讓一直糾結於如何麵對她的沐雲風瞬間鬆了一口氣。


    還是那麽沒心沒肺的。


    日子像滾動的車軲轆一樣慢慢向前走。linda最近越發忙碌,她除了要趕製服裝還要麵試模特等等,焦頭爛額的。吳越南,哦不,應該叫顏大明星,最近忙著拍一部偶像劇,三天兩頭各地跑,好像是取景。晴天呢?還是一如既往地沒什麽正事可幹。


    晴天有一個零食庫,那是一個同雙開門立體式冰箱一般大的櫃子,櫃子裏分出若幹個小方格,用來放不同種類的零食,什麽膨化食品啦,飲料啦,堅果啦,威化食品啦,糖果啦,很多。


    起初,晴天買了一個貨架放在家裏,但卻遭到沐雲風的極度嫌棄,說什麽那個貨架嚴重損壞了室內的設計風格,拉低了沐雲風的格調,給他造成嚴重的審美疲勞,就像一鍋大米飯裏掉進一隻蒼蠅一樣突兀,結果沒過幾天就被沐雲風撤走了,然後就換成了現在這個說鞋櫃不像鞋櫃,說衣櫃又不像衣櫃的大家夥,每次拿零食還要開門關門的,多麻煩。


    晴天陪毛球從後院玩完回來,打開她的小倉庫。


    不可思議,裏麵竟然空空如也!


    往常,林媽會在晚上熄燈前像位售貨員一樣認真清點晴天倉庫裏的貨物,然後做一個記錄,第二天早飯以後就會出門采購,把貨補齊。


    可看這幹淨程度,林媽這是至少有一星期沒有補貨了吧。


    “林媽,我已經彈盡糧絕了,你這是要謀殺親太太啊——”她衝著廚房的方向絕望地呼喊。


    不知不覺,晴天已經養成了逮到機會就吃零食的習慣,不吃總感覺心裏癢癢的,牙齒和味蕾都在叫囂。


    其實在這之前,晴天就已經發現零食越來越少而得不到補充的情況,但想著“林媽明天會補充的,她今天可能有事忘了”就沒有提醒林媽。最重要的是,晴天臉皮薄,不怎麽好意思指使林媽去買,自己又懶得去,日複一日,就造成了今天這種無零食可食的窘境。


    燃氣灶上——


    淡藍色的大火苗沿著鍋的底部呲呲地往上竄。


    鍋裏煲著湯。今天林媽特意準備了雪肌湯,專門幫助經常熬夜的女人快速恢複氣色。


    此時的林媽正坐在廚房的小馬紮上,左手遠遠地拿著一本書,右手則拖著她的老花鏡,身子後仰,時而喜笑顏開,時而愁眉不展,很是奇怪。


    晴天這一嗓子猛地把林媽從書中拽出來,老花鏡沒顧上摘,也沒顧得上回應晴天,趕緊關閉燃氣灶,一陣手忙腳亂。


    廚房裏傳出陣陣燒糊的苦味。


    晴天尋味而來。


    “林媽,幹什麽呢?”


    她慌忙把鍋藏到身後,然後在晴天窺探試的小眼神下慢慢拿出來,連忙道歉:“對不起太太,我馬上重做。”


    晴天看著漆黑的鍋底噗嗤一笑。


    這才多大點事,瞧把林媽緊張的。


    “沒想到林媽也有做飯開小差的時候啊。”晴天拿林媽打趣。


    在晴天眼裏,林媽是個盡職盡責又能把事情打理地井井有條的人。每天準點起床,準點做飯,準點買菜。有時候,晴天會禁不住認為林媽患有強迫症。


    這已經是林媽伺候的不知道第幾個大財主了。並不是每個從事家政行業的人都有機會到這些富人家工作。想要給大財主幹活,除了具備超高的硬實力之外,學識是一項必不可少的軟實力。雖然兩者並不完全成正比,但大多數人都認為有知識的人品行也不會差到哪兒去。


    根據林媽以往的經驗,想要長久地留在財主家,就必須小心翼翼地做事,凡事盡善盡美就對了。大財主們總會因為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對她發難。有時候他們因為心情不好嫌棄她做飯難吃,有時候他們找不到東西了就認為被她偷去了。所以,在晴天看來芝麻大點的錯誤就會讓林媽的神經高度緊繃。


    “這是什麽味道?”沐雲風回來了,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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