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你死哪兒去了!你知不知道家裏的灰塵都可以用來栽花了……”


    “什麽?你再說一遍!”


    晴空他們組剛剛偵破了一起重大刑事案件,他這才得空回家看看。這一打電話不要緊,結果聽到晴天結婚的消息。


    晴空的聲音凝聚成一股旋風衝破手機屏障襲向晴天,晴天下意識地捂住手機,拉開自己與手機的距離,以防自己的鼓膜被震壞,待那邊平靜下來才小心翼翼地把耳朵湊過去,慢慢放下捂著手機的左手,“你別激動啊,我知道我結婚沒有邀請我最親愛的弟弟,實在有點說不過去,你生氣也是應該的,可我自己也沒搞清楚狀況,反正稀裏糊塗就這樣了。”


    晴空才沒心思聽晴天解釋,他隻關心一個問題。


    “結婚對象是誰?”


    晴空的聲音變得低沉而冰冷,隔著手機晴天都能感到深深的冷意。晴天脊背繃得緊緊地,他生氣了!而且是哄不好的那種。晴空真正生起氣來的時候不怒不吼,聲音平靜異常,但卻讓人毛骨悚然。


    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在一座典雅複古的咖啡館裏,沐雲風點了一杯藍山,晴天點了一杯卡布奇諾,晴空點了……一杯白開水……


    他們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晴空和沐雲風對視著,氣氛有些怪異。


    “姓名!”


    “沐雲風。”


    “性別!”


    “男。”


    “年齡!”


    ……


    他們倆一問一答,晴空大義凜然,沐雲風雲淡風輕,一剛一柔,儼然擦不出什麽火花。不知是不是初見小舅子的原因,沐雲風的鋒芒收斂了很多,反而是晴空語不驚人死不休。


    晴天一個沒忍住“噗”了一口咖啡,趕緊拿餐巾擦擦嘴,還好對麵沒有人。


    晴空和沐雲風的對話被打斷,紛紛看向她。


    “沒事沒事,你們繼續。”晴天弱弱地笑笑,好像她才是受審的犯人。


    晴天真想一記巴掌自下而上豎切晴空後腦勺,然後用一口流利的東北話訓斥晴空:“你在這幹哈呢?怎麽跟你姐夫說話呢?查戶口呢?”可現實中的她完全不敢,這古怪到緊張的氣氛完全打消了她開玩笑的念頭。


    咖啡館裏放著悠揚舒緩的鋼琴曲,空氣中飄著誘人的咖啡香味。


    “當初就是你甩了晴天?”


    晴天一個沒忍住又“噗”了出來,兩人的目光又不約而同地投向她。


    晴天鼓著腮幫子勉強扯出一個尷尬的微笑,為了不讓自己出太大的糗,隻得硬生生地把嘴裏剩餘要噴出來的咖啡咽進肚子裏,因為少部分咖啡不小心流進氣管,所以晴天忍不住咳嗽起來。


    “這種高雅人士的飲品你不會喝就不要勉強。”說著,晴空把自己的白開水和晴天的卡普奇諾換過來。


    晴天瞪大了眼睛,眉頭微皺,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咖啡杯被莫名其妙地順走卻毫無還手之力。


    說來也怪,晴空和晴天相差兩歲,照理說,一個家庭裏往往是年齡大的孩子比較得勢,可晴天完全沒有身為姐姐的優越感,反而處處被晴空壓製、套路。就說這次咖啡廳見麵,晴空一副大家長的樣子,像是帶女兒晴天來相親似的。


    他端起咖啡杯小抿了一口,沐雲風的眸子頓時冷了三分。


    那是晴天喝過的咖啡,是晴天嘴唇觸碰過的杯口。


    這無疑是間接接吻!


    晴天倒毫不在意,反正他和晴空是一家人。


    沐雲風也小抿了一口咖啡,連茶托一起推到晴天麵前:“嚐嚐藍山,換換口味。”語氣極其溫柔。他特意將嘴唇觸碰過的地方朝向晴天。


    晴天有點受寵若驚,雖然狐疑,但並未拒絕,“啊?哦,好,謝謝。”畢竟晴天已經覬覦藍山咖啡很久了。


    因為牙買加藍山咖啡產量極少,價格昂貴,百分之九十流入日本,其餘流入歐美市場,最頂級的藍山咖啡豆一般不會進入流通市場,絕大部分被皇室和富豪預訂了。據說中國每年隻進口兩桶,被有錢人買走做收藏了。所以市麵上賣的藍山咖啡豆99.9%都是假的。不過,沐雲風選的咖啡館應該不會造假吧。


    晴天抿了一口,品了品味道,酸酸的。


    沐雲風露出一抹滿意的笑,晴空卻有些不爽,冷冷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沐先生。”


    兩人下意識地看向晴天。


    “幹嘛?我沒喝咖啡,不會噴。”說完,晴天白了他們一眼。我等你們倆說完再喝總行吧,我還沒責怪你們打斷我喝咖啡的雅興,你們倒責怪我打斷你們說話了,哼,真是。


    晴天大概還沒搞清楚他們來這裏是幹嘛的,可不是沐浴陽光,享受愜意的。


    晴空終於可以和沐雲風好好交談。


    “你姐姐就是這麽歪曲事實的?”


    晴天無辜地揮舞著雙手,我可沒那麽說,事實上我好像什麽都沒告訴他,他怎麽知道的?


    “她說分手,你可曾挽留?”你口口聲聲說愛她,卻在她最需要你的時候離開她,你對她的愛就是那麽廉價嗎!


    挽留?沐雲風垂眸,他的確沒有挽留,還把一腔怒火都發泄給了吳越南。這場愛情裏,他一直抱有愧疚,因為晴天幫了他很多也為他付出了很多。所以當他以為晴天選擇跟吳越南在一起的時候,他沒有挽留,他也沒有勇氣挽留,他根本不配挽留,如果吳越南能給她比他多得多的幸福,那他為什麽不放手?


    窗外,天空蔚藍如洗,雲兒潔白如雪,被秋色染黃了的梧桐葉打著旋兒飄落,緊接著又被疾馳車輛帶起的風兒嚇得驚慌失措。


    那場冬雨就像一根刺,每每想起都叫人心如刀絞。


    沐雲風本就清冷的眸子結上了一層霜,修長的手指緊握成拳,骨節分明。見他這般,晴天真的很想握住他的手,跟他說一聲對不起。


    晴天清楚地記得五年前的那一天,剛好是父母的生日。


    他們的父親和母親是區裏一所中心小學的教師,爸爸教語文,媽媽教數學。他們的年齡相差一歲,巧合的是兩人居然是同一天生日,仿佛二老的結合是命運最美的安排。


    彼時晴天讀大二,晴空讀高三。自從晴空高中住校,晴天上大學以來,昔日熱鬧的家庭變得冷冷清清,盡管爸媽總是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可他們知道,爸媽的心裏肯定不是滋味。所以,他們姐弟倆相約,今後無論這一天身在何方,有多忙,他們都要一如既往,一家人聚在一起。


    這一天也不例外。


    命運很愛開玩笑,好像任何一場不幸都有著一種預兆,隻是我們從未提防。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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