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消失的五年裏,晴天還經曆了一場感情糾葛。那場糾葛裏,沒有沐雲風,沒有吳越南,隻有一個叫劉曉鬆的男人和她曾經最好的朋友戚柒。


    好在那段感情無疾而終,要不就沒沐雲風什麽事了。


    又是一天清晨,旭日東升,天空猶如被衝洗過一般一片蔚藍,淺淺的光線穿過機場晶瑩透亮的玻璃,照進空曠的大廳裏,光滑的地板上頓時閃爍起金色的柔和的光芒。


    一架客機平穩地降落在成陽機場。


    年後的天氣日益暖和起來,融化了的積雪順著屋簷“吧嗒吧嗒”滴落。在太陽照射不到的地方,黃褐色的土壤上還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積雪,被墜落下來的小水滴砸出一個個小坑。


    大門口,棕色的小麻雀在黑色的鐵柵欄上站成一排,啄理自己潮濕的羽毛。不知是哪家的小朋友在路邊堆了一個小雪人,屁股融化了一半,因而傾斜著身子,揮動著樹枝做的小手,笑得燦爛,好像在和過路的行人打招呼。


    金菱律師事務所——


    明亮的陽光透過玻璃窗,鋪滿了會客區。


    深咖色的圓桌旁坐著一位女士,她是今天金菱律師事務的第一位客戶。隻見她麵色憔悴,背光而坐,讓原本蠟黃的臉看起來更加的死氣沉沉,像是患有嚴重的營養不良。她有著重重的黑眼圈,眼球上布滿了紅色的血絲,應該有很久沒有睡過好覺了。她有一頭褐色的卷發,如波浪般細滑,隻是被她隨意地盤起,鬆鬆散散,兩縷碎發滑落兩鬢。


    要不是她對麵的律師手裏有她的基本信息,他真的以為麵前的女人有三十多歲了,而事實上,她僅僅二十四歲。


    “戚小姐,您的情況我大體了解了,綜合來看,我還是建議您與您的先生協議離婚,因為從您目前的情況來看,很難在訴訟中勝出。”一位身著製服的男律師在看過手裏的材料後對戚柒的谘詢給出了最合理的建議。


    她剛剛谘詢了一下訴訟離婚後孩子撫養權有多大把握歸自己的問題,可是結果不盡人意,當然,這也是意料之中。


    從金菱律師事務所出來,猶豫再三,她還是決定做最後一次協商,於是她撥通了那個厭惡到令人作嘔的電話號碼。


    手機屏幕亮起,伴隨著震動聲,在這個密閉的包間裏分外耀眼。


    電話那頭,男人女人混雜在一起的狂歡聲,巨大的音響聲震得人頭腦發懵。


    男人接過電話,戚柒緩緩開口,“我什麽都可以不要,隻希望你把樂樂還給我。”女人的聲音帶著些許哽咽,用懇求的語氣,低聲下氣地求他。他們還沒有離婚,這個男人就迫不及待得另覓新歡。這些都不要緊,反正她已經習慣了,早就看淡了,可是孩子,無論如何她都要搶過來,那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啊。


    “喂!你說什麽?大點聲,我聽不見!”男人對著手機屏幕吼,打開免提,把聲音調到最大。


    “我說,”戚柒剛剛抬高一點音調,嘴角就忍不住抽搐,鼻頭酸的不得了,連忙用手捂住通話口,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咽下去,她不想再在這個男人麵前落淚了,她卑微夠了,平複了一下心情繼續說,“我什麽都可以不要,隻希望你把樂樂還給我。”


    聽出是戚柒的聲音,又說的是這一件事,他變得極不耐煩,這件事他們已經爭執了無數遍,根本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我說你煩不煩啊,孩子的事回國再說,掛了,真掃興!”電話那頭“嘟嘟嘟”地沒了聲音。


    我還在奢望什麽?這個男人那麽絕情,怎麽可能放棄孩子的撫養權。嗬,或許,這就是我的報應。


    戚柒深吸一口氣,仰起頭,長長的睫毛快速地眨了眨,睫毛上有晶瑩的水珠,將原本要奪眶而出淚水逼了回去。她用手指勾了勾眼角,呼出一口氣,上了一輛出租車。


    酒吧內――


    巨大的音響令人頭腦發懵,昏暗的燈光令人目眩,一群穿著暴露的男男女女摩肩接踵,眾情聲色,旋轉的閃光燈伴隨著音樂的節奏散發出七彩的光芒,時不時打在他們臉上,才能稍微看清楚他們的容貌。女孩們大都濃妝豔抹,分外妖嬈,男孩們則如狼一般搜尋著自己的獵物,看好一個女孩就湊過去,趁機占她們便宜。女孩們也毫不在乎,荷爾蒙的過量分泌使她們很享受這種待遇,好像一切都是理所應當。


    這種環境下,人的腎上腺激素會持續上升,低迷苦悶的心情在酒精的麻痹下會漸漸變得模糊,所有的煩惱都可以拋之腦後。這的確是個放鬆心情的好地方,讓勞碌的人們稍稍喘息。自從發生了那件事以後,晴天發誓再不會來這種地方。


    “對不起,讓一下。”


    “麻煩讓一下,謝謝。”


    “麻煩借過一下。”


    ......


    晴天穿過重重阻礙才擠到酒吧的吧台前,她穿著與酒吧極不相符的服裝,不免引人側目。


    吧台上,一個女人醉醺醺的不停地索酒,“帥哥,再來一杯!”滿滿的一大杯酒,泡沫還沒消散就被她一飲而盡,這酒量絕對不亞於梁山108好漢。她的旁邊還坐著一位不懷好意的男人,對她動手動腳。女人不停地推開他的手,隻是酒入愁腸,渾身軟綿綿的,推開的手沒有絲毫力度。


    時隔多年,沒想到再次相見竟然是在這種地方。


    她與她分道揚鑣的地方又成了多年後重聚的場合,兜兜轉轉又回到了起點。


    在看到戚柒以後,晴天陰沉著眸子加快了步子,對著那個男人就是一腳,猝不及防,那男人連著凳子一起倒在地上。炫彩的燈光交錯著,巨大的音樂叫囂著,大廳的男女放縱著,沒有人在意這個角落發生了什麽。


    男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晴天沉聲怒吼:“滾!”。


    一個男人被一個女人欺負肯定咽不下這口氣,而且是有姿色的女人。接下來晴天的一句話打斷了他圖謀不軌的動作。


    “她是老子的女人!”


    男人微愣,碰上個變態,真晦氣。


    那人拍拍衣服咒罵了一聲走開了。


    她靜靜地走到她麵前,看著眼前這個花錢買醉的女人,曾經在她麵前揚言會過的很幸福的女人。


    晴天奪過她的酒杯,眉頭緊皺,一語不發。


    “給我,你給我......”她身直手臂想要搶過來,可她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最後直接枕著手臂趴在吧台上,嘴裏依舊喃喃地說,“給我,給我......”


    這一刻,她好像懂了。原來,當一個曾經與自己親密無間的人背叛了自己,有一天,又突然狼狽不堪地出現在自己麵前,那種異樣的感覺,真是既憤怒又心疼。


    她給沐雲飛打了電話。


    “來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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