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匠已經來把門裝好。


    暗夜貓從牆頭那邊跳過來,對著玖若“喵”了聲。


    玖若正在查看昨晚泡下的黃豆,聽到暗夜的提示,默契地點點頭。


    石母又帶著鐵蛋去了屋後。


    那天挖完黃泥,多了個坑,石母修了修,準備入夏了種點蓮藕。


    玖若走進屋對正在做衣服的石元香說:“姐姐,我去三嬸那一趟。”


    “啊?”石元香驚呼,“你別去。”


    “沒事,她不是說三叔沒回來,才借了桶嗎?三叔回來了,我去要桶也很合理。”


    “別……別去了吧,找找雜物房還有桶。”


    “哈哈。”玖若被石元香害怕的表情都笑了,“她是我們三嬸,又不是什麽洪水猛獸。”


    石元香一愣,洪水猛獸,形容得真精彩。


    “走啦。”玖若拍了拍石元香的肩膀,走了出去。


    石元香看著空蕩蕩的門好一會,小聲自語:“越來越像爹爹了。”


    玖若站在三嬸家門口,深吸了口氣。雖然不至於洪水猛獸,不過也差不離了。


    玖若敲了敲門。


    “誰呀?”有小孩的聲音。


    玖若沒有回應,想著要不要哄哄小孩把門打開時,門自己開了。


    這地方的門,真的連個栓子都沒有。是因為大家家裏都沒有值錢的東西嗎?


    玖若推門進去,抓了抓下巴,這地方,怎麽比她們家看著還亂。


    東西倒是不少,就是放得亂七八糟,到處都是,一眼過去,垃圾好多。


    玖若又一次對石母產生敬畏之情。一個女人,還帶著個孫子,家裏雖然破舊,卻收拾得整整齊齊。


    剛才應玖若的那個男孩看到玖若,轉身跑進屋:“娘,玖若姐姐來了。”


    “什麽?!”玖若聽到一道尖細的嗓子。


    三嬸那胖胖的身軀出現在玖若麵前:“你來做什麽?”


    “三嬸說借我們家的桶,我們水缸沒水了,也沒有桶打水,昨個聽見三叔回來,估計給修桶了吧,就尋思著來拿回我們的桶。”


    玖若一段話把三嬸砸得有些昏頭轉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三嬸還在整理玖若的意思,玖若看到了自家的桶,走過去提了:“既然三嬸家裏桶都好了,那我把我們的拿走了。”


    “喂!”三嬸伸手叫住玖若。


    玖若此行的目的隻有桶,哪怕一個桶不值錢,玖若已經下了決心,從她把家裏的事管過來的那一刻起,不能再讓這家人拿走他們半點的東西。


    玖若才不等她,拿到桶轉身就跑。


    “喂!”三嬸依舊在叫喚,想衝出來追玖若,卻被地上的什麽絆了一下,直接摔到在地。


    “嘭”的一聲傳進玖若耳朵裏,緊接著是一聲的尖叫。


    玖若忍不住縮了縮脖子,但沒有回頭,直接跑回家。關門,栓門,一氣嗬成。


    暗夜貓從牆頭上跳了下來,施施然地走進屋裏。


    玖若沒有留意到它。


    石母拿著鋤頭從後門進來,看到玖若抵著門,一手拿著水桶,一手拍著心口。


    石元香聽到聲音也走了出來:“妹妹,沒事吧。”


    “哈哈。”何止沒事,實在太好玩了。


    石母笑了:“你還真去拿了?”


    “那當然。”玖若拿著桶放回井邊。感覺桶有些分量,這才低頭看了看桶裏。


    她們居然沒有動桶裏的黃豆?這都泡了兩天,全部發芽了。


    石元香過來看桶,看到裏麵的黃豆苗:“啊,這可怎麽辦?”


    玖若無所謂地笑笑:“總好過被她們吃了去。”


    石母也看了一眼:“多可惜啊,我拿去種了吧。”


    玖若想了想,種就種吧。要不是見著光發的,都可以當豆芽炒了。


    一家人又去了一趟屋後的小田地,把黃豆苗給種了。


    可地小,還有別的作物,也種不了那麽多。玖若把壓在底下,還沒沐浴到陽光的那些挑了出來,用布蓋住。


    “這……”石母不解。


    “今晚炒著吃,我們不是還有點醃肉嗎?”


    “這個能吃?”


    “呃?”居然不知道能吃?難怪沒被吃掉。


    玖若忽然想到什麽:“娘,我們這裏的人,是怎麽吃黃豆的?”


    “黃豆?你先前泡著,是拿來吃的?”石母一臉驚訝。


    “嗯?”玖若不解。


    “妹妹,黃豆都是有錢的農戶拿來喂豬的,聽說喂出來的豬長得特別快。”


    “……”難怪那天石元香見她買黃豆的時候,那一言難盡的表情,以及店家看她像見到了大水魚的眼神。


    原來不是因為她買得多,而是她花錢買了那麽多的“豬食”。


    玖若跟石元香解釋黃豆的營養價值。


    石母看著玖若眉飛色舞,開心之餘始終有些擔心。現在玖若的錢如果省著用夠他們吃兩三年的飽飯,可是看玖若花錢的手筆,恐怕一個月都過不了。


    玖若她們幹完農活,在水井旁洗手,順便清洗剩下的黃豆芽。


    外麵有人敲門。


    玖若和石元香對視了一眼。


    石元香對玖若搖頭,顯然是不想開的樣子。


    玖若知道石元香是怕外麵的是三嬸,但她不認為外麵的是那個不見其人先聞其聲的三嬸,於是淡定地過去開門。


    玖若第一反應是,陌生人。第二反應是:“四嬸?”


    “若若。”四嬸靦腆地笑笑。


    “進屋再說。”


    四嬸手裏提著個木桶,往外看了看,壓低聲音:“嬸兒聽說你們家木桶被她借了,咱們家有多餘的,這個給你。”


    “……”玖若還沒反應過來要道謝,四嬸已經丟下木桶人影都不見了。


    玖若知錯了,隔壁那位不是洪水就是猛獸。


    石母剛安頓好鐵蛋走出來:“咋了?誰呀?”


    玖若現在可不想被隔壁聽到,免得害了四嬸,她走到石母耳邊才告訴她。


    石母又感動得眼睛都紅了:“也就她,還惦記著咱們。”


    玖若沒有問她曾經的事情,當作沒看見她的感動,過去繼續和石元香商量著炒豆芽。


    一家人又吃了一頓特別的美味。


    這邊新泡下的黃豆也差不多了。


    “姐姐,我們做豆腐吧。”玖若擼起袖子。


    “豆腐?”石元香又聽到了一個新鮮的詞匯。


    石母看了眼姐妹倆,決定不再過問,任由她們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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