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九殘全神關注樊辟光,對趙元初並不多理。每當趙元初近身,或隨手一掌,或硬接,輕易化解趙元初的攻勢。


    樊辟光呼嘯來去,與步九殘糾纏片刻,籠罩周身的點點熒光不知不覺淡了幾分。步九殘看在眼裏,忽然大笑:“老夫還差點真以為你有通天本領了。”當樊辟光再次襲來,他卻不再閃避,一聲大喝,雙手齊出破光而入。


    他手腕衣袖瞬間被劍氣攪成無數細小條狀,四下飛散。手腕上一道道血痕,點點血跡漸漸滲出。


    樊辟光長劍刮著步九殘肋下而過,被製在腋下。他雙手手腕被步九殘所扣,附近熒光已經消失,身軀範圍熒光則無規律強弱不定閃爍,仿佛隨時都可能消散。


    二人瞬間由極動變為極靜,純以內力相抗。


    趙元初大急,大喝一聲,一個衝刺,雙拳齊出,擊在步九殘背上。


    步九殘隻悶哼一聲,身形微微一晃,便即不動。他斷斷續續開口道:“哼……喝……你雖有……絕世劍術,奈何並未修煉大成,且以你的內功,根本不足以驅使這套劍術。老夫說的對也不對?”


    他開始說話斷斷續續,數個呼吸之後便已經連貫自如,顯然已經占據上風。


    樊辟光隻字不言,他已經說不出話,隻死命將一身內力以星河倒掛劍意運轉,源源不絕經二人手腕往步九殘身體中侵入。


    “你內功低微,卻以秘技強行驅使這神技,已然耗盡你生命潛力。縱然我不殺你,神技反噬,你也必死無疑。”步九殘一字一句慢慢說出,字字仿佛敲打在趙元初心頭。


    “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我這九品拳法,根本破不了他護身真氣。”


    “天池劍法是我所學最厲害最有可能傷到這步九殘的武學,但我此刻手中卻無劍!”


    眼中所見,樊辟光周身熒光已越來越淡,幾近消失。


    “管不得那麽多了。我手中雖然無劍,心中還有劍意,還有小混元功,還有手!”


    趙元初鬆手後退蓄勢,步九殘壓力微輕,心裏略有些奇怪:“這小子又搞什麽鬼?不管他了,隻要眼前此人一死,那小子也逆不了天。”


    胼指成劍,心意如鐵,真氣運轉至指尖,居然透體而出一兩寸餘不散。趙元初已無暇思索這些變化,疾行一小圈之後,飛掠而至,以手作劍,直取步九殘後心。


    步九殘似乎腦後生眼,嘲笑道:“區區天池劍法,也能殺人麽?”不避不動。


    趙元初已經近身。步九殘神情猛然呆住,色變。隻覺得護體真氣如黃油遇赤刃,一觸即溶。這哪是什麽天池劍法,根本就是破體劍氣!


    專破各種護體真氣的先天破體劍氣!


    “好狡猾的小輩!”步九殘悔之晚矣,劍氣切割入體,自上一劃而下,背後長袍駁然裂開。此時勢成騎虎,他隻能竭力運轉內力抵抗侵入劍氣。這一來,樊辟光則壓力大減,他雖不知道為何步九殘放鬆了給他的壓製,卻知道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二人前後夾擊,步九殘體內已成三人真氣的戰場,頭頂白色霧氣滾滾騰起,額角見汗。


    葉俊顏哪裏知道這許多,隻見到義父占盡上風,這兩人似乎已活不過片刻。他暢快大笑著,都要喘不過起來:“義父,快點宰了這兩個所謂的名門正派,江湖少俠。看看究竟是道高一尺,還是魔高一丈。”


    唐小幽一顆心沉到了穀底。天意竟如此弄人,才以為守得雲開見月明,轉眼就生離死別。


    她哭泣著,起身朝葉俊顏一步步走去。天地在她眼中旋轉,似乎隨時都可能摔倒。


    葉俊顏很快注意到她,臉色陰沉,暗想:“這小賤人過來做什麽?哭成這鳥樣,過來是求我饒了她情郎麽?”


    仿佛如他推測的一般,唐小幽走到他身前幾步,雙膝一軟跪下,泣道:“我求求你……”


    葉俊顏眼神掃過她,又收回繼續看著場中,冷漠的說:“你求我放過他?這是不可能的……”話未說完,便覺胸腹間劇痛!


    他大驚低頭,隻見唐小幽哭泣著看向他,眼神中卻燃燒著堅毅,決然,無情,恨意等情緒,義無反顧地將一柄匕首刺入他胸腹之內。


    葉俊顏一時間隻覺得驚訝,愕然,被背叛的憤怒,不甘種種情緒盡皆湧上心頭,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大喊:“義父!”


    步九殘愕然勉強回首,見到令他如天崩地塌一幕。那看似柔弱的女子正毅然地,不惜生死地將匕首刺入自己義子的胸前要害處。鮮血潺潺流出,將他傷口附近衣衫染紅,還順著匕首,染紅唐小幽的雙手,並繼續或流淌著,或慢慢下滴。


    葉俊顏用盡最後一絲力氣,一邊去扼住唐小幽脖頸,一邊流下眼淚來:“義父啊,若您老快些動手……殺了這三個雜種,孩兒……又怎會如此下場!”


    黃袍老人一聲怒吼,情緒急劇波動之下,體內真氣紊亂,毫無章法地奔流過奇經八脈。三家真氣以此為戰場,瞬間便鬥了個天翻地覆千瘡百孔。


    “我好恨!”一股濃濃霧氣嗤嗤響聲中從步九殘頭頂冒出,此是散功之兆。他身軀如同漏氣一般縮小,幾個呼吸間整個人便矮了一個頭且瘦小一圈,全沒之前魁梧雄壯的氣勢。


    他不甘的眼神在在場諸人之間掃過,帶著恨意道:“沒想到名不見經傳之地,居然同時出現身負兩派絕學之人。哼哼,好一個星河倒掛,好一個先天破體無形劍氣!好狡猾的小輩啊!”


    這話顯然是他不甘不願最後盡力所說,說完這話,他身軀就緩緩軟倒,跌坐在地上,體內抵抗力已經全無。


    樊辟光微微一晃,就要摔倒。趙元初棄了攻勢,閃身過來接住他,後掠。


    樊辟光神情委頓,臉上卻帶著笑意,淡淡的說:“先天破體無形劍氣……三弟,你瞞的我好苦……”


    趙元初苦笑,解釋說:“二哥,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樊辟光那臉上的表情,分明是說:“你還在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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