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書速驚電,烽火晝連光。


    阮芽坐在窗前,長發如瀑滑散在軟榻,手裏本命長劍寒光爍爍,阮芽耐心的用小刀在劍柄上刻著什麽。


    自赤紅之地出來已有近兩年半,窗外雪花飄飄,一派北地風光。


    千眸蛇人族攜手千麵閣、禦清宗、邪魔重新出世,天下惶惶,人心大亂。


    那日,雲出岫將三宗弟子帶離,三宗掌門自數萬裏外齊齊出手,將赤紅之地攪了個天翻地覆。


    據傳,赤紅之地塌陷,如海岩漿被三宗掌門生生拍下陷落千米之深,凡人站在旁側隻見得裏麵是一片深不見底的空洞。


    如今,花荼蘼以仙人之後的名號蠱惑眾生,長袖一舞,於東南一海上小島開立“仙族洞天”,自成一派,號為仙宗。


    禦清宗卷土重來,攜手佘慈暫時為統帥號領的千麵閣,重回禦清宗舊宗址,大開山門,門內弟子散布天下,到處欺騙無知無辜的凡人,以各種手段瘋狂吸納門徒。


    邪魔鬼姬和老烏鴉神出鬼沒,往返於邪魔封印之處,三宗稍有看顧不周,就會讓鬼姬、老烏鴉有可乘之機,趁機化解邪魔封印,放出邪魔。


    千眸蛇人族占山為王,山中群蛇匯聚,儼然已經成為了一方蛇窟,當地的凡人退避三舍,三宗屢次前去探查,千眸蛇人族占有地利人和,一時間竟也是奈何不得。


    阮芽一筆一劃的刻下為自己的本命長劍取下的名字,清麗的眉眼已然一片肅殺之氣。


    現在,天下岌岌可危,三宗自己都有些自顧不暇,隻能盡力顧全大局,勉強穩固著天下局勢,至於其他的也隻能靠天下人自己。


    他們這些宗門弟子能做的也隻是知曉哪方有難,前去支援一時,支援不了一世。


    此方小世界,早已經是處處烽煙。


    阮芽刻完一個“辛”字,這些日子身上積攢出來的血腥味漸漸在身側桌案上清心靜氣的渺渺茶香中消弭軟化。


    她和師兄剛剛支援過一方村落,絞殺一隊千眸蛇人族族人。


    他們的修為境界在這兩年半的高壓下接連突破。


    葉行舟天賦悟性驚人,加上宗門精心培養,短短的兩年半時間已是辟府境大圓滿的修為。


    辟府境之後的境界裏的劃分,不再是細畫分為一到九層,而是分作簡單的四個小階段,低階、中階、高階和大圓滿。


    阮芽在不久之前也順利的渡過了明竅境的雷劫,她的資質有過一次提升,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在其未曾有過一天放鬆的情況下,有師尊師伯的指點、大師尊贈予的月玨也解封數層,加上不斷外出曆練以鮮血澆築自身,雷霆液、金烏精血等等一係列天材地寶的輔助,如今的阮芽已經是辟府境低階的修為,馬上就能突破到辟府境中階。


    兩年半的時間,從明竅境二層跨越到辟府境低階,任誰也要稱一聲此乃天驕。


    阮芽的名氣也在一次次的骨血鋪路下變得人盡皆知,是當之無愧的與葉行舟、釋音、少情並列的當代天驕人物。


    阮芽用錦布輕輕擦了擦劍柄,上麵的‘辛’字略顯秀氣,神韻飄逸灑脫,一勾一折間暗藏鋒芒。


    “師妹這是在為本命劍取名?”


    雅閣的保護屏障蕩起漣漪,一道芝蘭玉樹的身影邁入其中。


    “師兄。”阮芽看清進來的身影,眉眼不自覺的彎起,身上的氣息徹底歸於平靜放鬆。


    葉行舟走到阮芽的身側,俯身觀瞧。


    “辛?”看到劍柄上剛剛刻好的一個字,葉行舟挑眉。


    “嗯,我打算就叫它辛月劍,怎麽樣,好聽嗎?”阮芽抬頭一笑,酒窩淺淺。


    她的本命長劍是由月寶辛金和月光泗水融合所鑄而成,這麽久阮芽也沒有給自己的本命長劍定下一個名字。


    今日難得閑暇,阮芽思緒良久,幹脆結合以異金異水之名給手中長劍命名,也算是直指本命長劍的劍體本真了。


    “還可以。”葉行舟看了看一臉期待的小師妹,頓了頓,到底是沒有實話實說的評價。


    小師妹一直以來的取名習慣就是能多省事就多省事,雖然往往取得名字聽著都不算難聽,但是名字的由來卻實在有些讓人……一言難盡。


    “那師兄幫我把剩下的月字刻在上麵吧。”阮芽把長劍遞給葉行舟。


    葉行舟怔了怔,看著阮芽認真的目光,伸出手珍惜的從阮芽的手裏接過長劍。


    同樣身為劍修,他再清楚不過本命長劍對於一名劍修意味著什麽了。


    “師妹。”葉行舟忽然開口,鋒銳十足的五官樣貌此時仿佛籠罩上了一層溫柔的月光。


    阮芽靜靜端坐在那裏,眼中透出疑惑,等待著葉行舟的下文。


    “我的本命長劍也該取名了。”葉行舟手間銀色光芒驟起,一柄細長銀白透著森森寒氣的長劍落入手中,“就叫它……”


    葉行舟微微沉吟,一時間竟不知取什麽名字。


    “不如帶上師兄名字裏的一個‘舟’字?”阮芽忍不住輕笑出聲,提議道。


    “可。”葉行舟點點頭,“便叫淩舟劍罷。”


    “好名字。師兄是冰靈根,這本命長劍中融入了一絲萬年冰魄,用起來與師兄的能力相輔相成。此劍用起劍招冰霜飛舞,淩厲非常。”阮芽推敲著劍名,“冰字與淩字相合,舟字又和師兄名字的含義有著相同之處,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劍修就當淩厲果斷,一往無前,此劍叫這名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阮芽越說越覺得這名字好聽,意蘊深藏,惹人喜愛,嘴角不自覺的向上,酒窩一刻不曾消失。


    “那就勞煩師妹為我刻上本命長劍的名字了。”葉行舟唇角微不可見的彎了彎,戾氣逼人宛若藏了屍山血海的猩紅瞳孔此刻卻是溫潤如上好的紅寶石。


    “那,師兄你刻‘淩’字,我刻‘舟’字……師兄以為如何?”阮芽輕咳一聲,眼神有些不好意思的閃躲了下,但很快又強自鎮定下來,一雙眼睛帶著某種堅定和炙熱的美麗光芒直視著葉行舟的雙眼。


    “善。”葉行舟目光不躲不避,雙目更顯溫潤,透出一絲罕見的柔軟,似乎在回應阮芽眼中的光芒。


    葉行舟輕輕將手放在了阮芽的頭頂,像以前對待小阮芽一樣,揉了揉阮芽柔軟的發頂,聲音輕而緩,“我很歡喜。”


    阮芽耳尖發燙,臉頰發熱,雙手把師兄放予她懷裏的淩舟劍緊了緊,她和師兄如今相互在彼此的本命長劍上刻下字跡,也算是另類的因果命脈相纏了吧?


    “自然。”


    葉行舟潺潺如冰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阮芽訝然抬頭,才發覺自己竟是不知不覺把心裏話說出了口。


    “本命長劍上有著修士的一縷神魂相連,在其上刻字,無異於——”


    “師兄,別再說了!我、我知道了。”阮芽臉頰爆紅低下頭去,一縷青絲調皮的落在頰邊,人比花嬌。


    葉行舟見此微微一笑,不再多言,其笑顏如雲中日光乍破,俊美逼人,恍花人眼。


    阮芽第一次看見師兄如此毫不掩飾的笑容,心尖猛地一燙,目光嗖的一下縮回,手上急匆匆的重新拿起了刻刀。


    葉行舟看到師妹的反應,掩下眸底的溫柔笑意,從善如流的坐到桌旁,留給阮芽平複的空間,開始一筆一劃無比認真鄭重的在阮芽本命長劍上刻下屬於自己的字跡。


    二人一個坐在窗前軟榻,一個坐在桌前木椅,相隔不遠也不近,但空氣中卻沒有絲毫的尷尬凝滯,反而讓置身其中的人感覺一派溫馨寧靜,靜世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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