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陽殿外,那群太醫已經被遣散了,隻留下了軒寧等人,包括這幾日身子不適的太後,也在嬤嬤的攙扶下,顫顫巍巍的站在慶陽殿外一臉擔憂。


    “我苦命的婉丫頭,身子好不容易養好了,怎麽又攤上這事兒了。”


    太後擔憂的看著慶陽殿大門的方向,被貼身嬤嬤扶著在宮女搬來的椅子上坐下。


    “老二,你說說,婉丫頭到底怎麽暈倒的?你可要跟哀家說實話!”


    太後話落,歎口氣,這才又看向剛剛退出來的瑛親王。太後雖已年過半百,發絲斑白,但她渾身上下透露出的威儀卻讓人無法忽視。此時她正色的打量著瑛親王,目光銳利,臉色緊繃,很顯然是對瑛親王有所懷疑。


    之前黎婉在瓊華宴上暈倒的,所以根本瞞不住太後。但瑛親王與景文帝二人怕太後擔憂,以及引起朝堂動蕩,所以對外放出的消息便是安寧郡主中了暑氣加之之前身子不大利索,這才會暈倒。


    可太後是什麽人?


    她在後宮之中能活下來甚至坐上皇後乃至太後的位子,自然知道這事情沒有表麵那麽簡單。


    隻是她這兩個兒子,一個比一個木訥。不打算說的事情,任誰也沒辦法從嘴裏撬出話來。所以太後問這話,便隻是氣話,根本沒想著瑛親王會回答她。


    果然,太後話落,瑛親王抿了抿唇看太後一眼並不言語。


    見此,太後歎一口氣,正想說什麽,卻忽然聽到慶陽殿內有人大聲喊道:“抓刺客!保護郡主!”


    瑛親王聞言臉色一變,留下一句“保護好太後。”便隻身一人直直朝著慶陽殿內衝過去。


    “砰!”


    慶陽殿大門被瑛親王一腳踹開,發出一聲巨響。


    屋內,黑衣人見瑛親王進來,手上的動作不慢反快,他手上一柄軟劍被他挽成道道殘影。擋在黎婉與李太醫前麵的是宮中的暗衛,想必是那刺客一進來便被發現了,所以此時李太醫仍在專注的替黎婉施針。


    銀針一旦開始,便不可停下。


    所以,即使屋內一片混亂,那黑衣人手中的軟劍更是險些刺傷李太醫,李太醫眉頭都未曾皺一下。


    見瑛親王朝這邊過來,黑衣人咬了咬牙,一橫心,硬生生迎上了暗衛的攻擊。


    暗衛那一掌用了全力,黑衣人猛地吐出一口血來,但與此同時,他手中銀光乍現,一道淩厲的劍氣直直朝著黎婉而去。


    見此,那暗衛臉色大變,想再阻攔卻是來不及。而瑛親王此時離黎婉尚還有十步之遙,根本就來不及阻止那道劍氣。


    千鈞一發間,李太醫身子一側,正想攔在黎婉麵前,卻瞧見昏迷幾日的黎婉忽然睜開眼睛,不待李太醫有所反應,就見她一把推開李太醫,而後她手中寒光一閃而過,一道夾雜著淩厲寒氣的銀針便朝著黑衣人飛過去。


    那隻銀針夾雜了黎婉所有的力氣,銀針甩出去,黎婉再來不及說一句話,又軟軟的暈過去。


    ”嗤!“


    銀針劃破血肉的輕響落下,那黑衣人手中動作驀的慢了半拍,正好被趕上來的瑛親王攔住了剩下的力道。


    見瑛親王趕來,黑衣人咬咬牙,知道計劃失敗了,遂不欲久待,隻見他手中軟劍虛晃一下,而後便捂著受傷的肩膀,往窗外跳去。


    “既然來了,幹嘛急著走?!給本王攔住他!”


    見黑衣人欲離開,瑛親王臉色一冷,衝上去的同時,冷冷的揚聲對外說了一句。


    聽到背後的動靜,黑衣人心中一緊,不由得加快了動作。


    隻是,他才剛剛跳出窗戶,卻忽然覺得腳下一軟,整個人眼前一片眩暈。


    “抓住他!”


    就是這一個晃神間,黑衣人便被人重重包圍住。


    黑衣人渾身發軟,身子使不出一絲力氣來。心知是方才那枚銀針上塗了什麽東西,所以他此時才沒辦法逃脫。


    人群分開,瑛親王臉色冷沉的走到黑衣人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黑衣人見此,緊緊地抿了抿唇,平靜的與瑛親王對視。


    半晌,就在黑衣人準備不論瑛親王說什麽,他都打死不開口的時候,瑛親王卻忽然道:“帶下去嚴加看管!”


    “是!”


    直到黑衣人被拖走,瑛親王這才忽然抿了抿唇看向太後。


    方才一片混亂,但太後卻硬是沒有聽從嬤嬤的勸告離開。


    見瑛親王看她,太後對左右人擺了擺手。


    一時間,慶陽殿門前退了個幹幹淨淨,除卻隱在四周的暗衛,殿外隻剩下軒寧,瑛親王與太後三人。


    因軒寧提前便知曉黎婉昏迷的真正原因,所以沒有回避的必要。


    “現在你可以跟哀家說說了吧?”


    見瑛親王神色冷沉,太後眸子微微眯了眯。


    “母後,此事......說來複雜,待兒子將所有事情處理好,過幾日抽空親自去與您細說如何?”


    瑛親王猶豫了一瞬間,害死決定等再過幾日再細說這幾日發生的事情。


    瑛親王話落,太後靜靜的看著瑛親王,許久,她才輕輕點了點頭,“如此也好,隻是,這些日子,皇帝似乎有些不妥,還需你費些心思多提點提點。”


    “皇兄他......怎麽了?”


    瑛親王這幾日整日忙著黎婉的病情,根本無暇他顧,所以景文帝做了什麽,他自然也不知道。


    見瑛親王這幅模樣,太後輕輕搖了搖頭,輕輕歎口氣,而後她伸手拍拍軒寧的手道:“寧丫頭,你去屋裏瞧瞧李太醫可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幫哀家多照看照看婉丫頭。”


    軒寧知道太後這是在故意將她支開,因此不多說話,隻輕輕點了點頭就吵著慶陽殿內走去。


    看著軒寧進了慶陽殿,太後又歎了口氣,有些悲哀道:“皇帝這幾日也不知是發生了何事,他將皇後禁了足,這且不提,昨日竟整整一日呆在那梅妃寢宮中。”


    “許是皇嫂做了什麽惹皇兄不開心的事兒了,所以才會......”瑛親王頓了下,又繼續道:“梅妃之前便受寵,這本也正常,母後何必焦慮?”


    瑛親王有些疑惑。


    聽到瑛親王的話,太後緊緊閉了閉眼,疲憊道:“若真的僅是如此,哀家何必與你提起這事兒?“


    這句話說完,太後一瞬間像是老了十幾歲,她悲戚道:“他向來寵溺婉丫頭,可這次婉丫頭病成這樣,除卻第一日,皇帝何時還曾來瞧過婉丫頭?”


    太後不提醒瑛親王還沒什麽感覺,可太後這麽一說,他才猛然意識到景文帝似乎在之後真的沒來過慶陽殿。


    “皇兄他許是政事繁忙......”


    瑛親王斟酌了一瞬,緩緩開口。


    可不等他話說完,便聽太後冷哼一聲道:“政事繁忙?那你可知他已經兩日不曾上朝了?”


    “什麽?!”


    瑛親王聞言猛地睜大眼睛看向太後,眼裏滿是不可置信。


    景文帝是什麽人,他最是清楚。


    雖說他寵好文臣,喜好詩詞書畫,但對於政事,他卻從來未曾鬆懈過,隻是有時候他的法子有些不大切實際罷了。


    但即使如此,自景文帝登基以來,卻從未曾有過不上朝的先例。


    可這次,他竟有足足兩日不曾上朝了?!


    看著瑛親王震驚的眸子,太後悲哀的點點頭,算是回答了瑛親王的話,而後便垂著頭,不再多言。


    “皇兄他...”


    瑛親王皺了皺眉,還是將心底的話問了出來,“母後可知皇兄是為何不曾上朝?”


    “因為翰林院院士陳大人之女陳落落。”


    瑛親王話落,太後便緩緩吐出幾個字來。


    “陳落落?”


    瑛親王微微皺了皺眉,正想說什麽的時候,卻見王神醫正端了一碗濃黑的湯藥往二人這邊走。


    走的近了,瑛親王才發現王神醫渾身狼狽,且臉色也不大好。甚至於,王神醫路過瑛親王與太後二人也未曾行禮,也不曾說什麽,直直繞過二人朝慶陽殿內走去。


    見此,瑛親王與太後對視一眼,兩人緩緩朝慶陽殿內走去。


    “給這丫頭喝了,再睡上一覺,保管她明天早上醒來活蹦亂跳的。”


    王神醫進屋子的時候,李太醫恰巧為黎婉施完針。


    見李太醫收了針,王神醫端著藥碗一把塞在李太醫手中,這才氣哼哼的走到木桌旁的圓凳上坐下。


    李太醫剛收了針,本是已近虛脫,此時又被王神醫塞了藥碗,他眼睛一瞪就要發脾氣,可是一想到黎婉還昏迷著,他到嘴邊的話又憋了回去。但也就是瞪王神醫的這一眼,讓李太醫發覺了王神醫的神色。


    他與他從小一起長大,王神醫這模樣,分明就是受了氣,吃了虧的模樣。


    可是,在皇宮中,有誰能讓王神醫吃虧?


    想法也隻是一瞬,李太醫端著手中的藥正想替黎婉喝下時,卻見一隻纖纖玉手伸過來接了藥碗。


    李太醫抬頭,就見軒寧抿著唇輕聲道:“給我吧。”


    李太醫怔怔的應一聲,將手中的碗遞給軒寧。


    等待軒寧開始為黎婉喂藥的時候,李太醫這才墊著腳走到王神醫跟前。


    站了半晌,見王神醫沒說話的意思,他用手肘碰了碰王神醫,目光卻是看著床上的黎婉,“喂!發生什麽事情了?能讓你這老騙子吃虧?說出來讓老夫樂樂?”


    王神醫聞言沒好氣的瞪李太醫一眼,卻依舊閉著嘴巴不願多說。


    看著王神醫一臉憋屈的模樣,瑛親王摸了一瞬接著李太醫的話道:“神醫可否與本王說說到底發生了何事?”


    聽到瑛親王的話,王神醫瞬間像是炸了毛的貓,他從椅子上彈起來,也不顧瑛親王與太後的身份,怒氣衝衝對著瑛親王道:“還不是太醫院的有些老家夥!”


    “老夫行醫數十載,還會比不過太醫院裏的那群老古板?”


    “你說誰是老古板呢?!”


    李太醫本來在認真聽著,聽到王神醫的話,頓時有些不樂意了。


    王神醫此時正在氣頭上,聽到李太醫的話,他眼睛一瞪,胡子一翹,像個點燃的炮仗一般道:“就說你是老古板怎麽了?不止你,太醫院裏的人都是老古板!”


    “你!”李太醫聞言,雪白的胡子也氣的翹了起來,一張老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紅。


    “到底發生何事了?神醫不妨說說,若是本王力所能及之內,自會替神醫討回個公道。”見李太醫兩人又有要吵起來的架勢,瑛親王趕緊說了句話,將兩人分開。


    “回王爺,老夫方才拿了韶音草去太醫院,本想著喊上其他人一起,許是熬藥的速度就會快些,一開始都是好好的,可是後來,太醫院有人說老夫的法子是錯的,說韶音草不應與千奎草一起,說這兩者放在一起回引起郡主再次中毒。”


    說到這裏,王神醫氣哼哼的拿起茶壺直接往嘴裏倒了口茶,而後才繼續道:“中個屁的毒!老夫行醫這麽些年了,豈會不知這個最淺顯的道理。他們說韶音草與千奎草不能放在一起,這樣會中毒,這個沒說錯,但錯就錯在他們根本沒認出來藥草裏的另一味藥草,叫做魚腥藍,長在河海深處。這一味藥可破除那兩味藥的毒性。”


    聽著王神醫的話,李太醫符合的點點頭,下一瞬卻瞪著眼睛怒道:“到底是哪一個兔崽子敢說這樣的話?老夫明明有與他們強調過這個事情。”


    “哼!”


    見李太醫一臉憤然,王神醫輕哼一聲,隻當是李太醫為了找回麵子故意這麽說。


    但他卻不欲與李太醫這個古板的老頭子再說什麽。


    他扭過頭看向瑛親王與太後道:“其實這並不是最重要的,那些太醫有些年紀尚小,不知也正常,但是,老夫在為郡主煎藥的時候,忽然有宮女與嬤嬤衝進來要將老夫趕出去,說是太子得了風寒,需要煎藥。”


    “太子?”


    太後聞言皺了皺眉,“神醫未曾說是與郡主煎的藥嗎?”


    “怎麽沒說?”王神醫眉頭皺的更緊了,“老夫未說的時候還好,說了之後,那嬤嬤便對著老夫一頓冷嘲熱諷,說太子乃是儲君,郡主不過一個小丫頭片子,何德何能與太子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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