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躺在床上的寧川一直在想著媽媽晚餐時的話。


    寧川掰著手指默默算著:“一,我多了個妹妹、二,這個妹妹三百天後會去世……”


    “三,也是最離譜的,這個妹妹對於不久後會去世這件事表現得很冷靜。”


    寧川痛苦的抓著自己的頭發,還差點從床上掉下去。


    腦殼痛啊。


    “這要我怎麽辦嘛,身世這麽悲慘的一個孩子,我要怎麽做才能讓她開心?我沒這個能力啊!”


    作為家中獨子的寧川,自覺自己根本沒有照顧別人的能力。


    同時他又想到了今天寧雪的所作所為,不由得歎了口氣。


    ——這就是個問題兒童啊。


    突然寧川靈光一現,從旁邊拿過手機,快速的登陸上聊天軟件qchat。


    “這種時候就要請有妹妹的人來指教才對嘛,嗯…我想想,班裏有妹妹的人……就決定是你了,大北!”


    不一會寧川就撥通了大北的電話,電話那頭傳來了相當有特點的渾厚嗓音。


    “哦…是二川呐,這麽晚了有什麽事沒,為什麽還要打給我?”電話那頭的語氣帶著一絲不悅,似乎對於寧川給他在晚上找他感到不悅。


    “抱歉抱歉,晚上還打給你,其實我想找你問一下關於妹……”


    話還沒說完,寧川的話便被對麵的大北打斷。


    “你剛剛說了妹妹對吧,沒錯吧?”大北的聲音逐漸變得興奮。


    寧川弱聲道:“對啊,我剛剛想問你幾個關於妹妹的事情。”


    對麵的大北沉吟了一會,道:“我現在在給妹妹念故事書哄她睡覺呢,明天我們約在學校對麵的小餐廳見麵吧。”


    “那就這樣說定了。”


    ……


    ——沒錯,大北是一個究極妹控,隻要一提起有關妹妹的事情就會像變了個人一樣。


    ——明明感覺大北這樣很變態,可為什麽自己還跟大北是好朋友呢。


    寧川如此想到,難道連親妹妹都沒有的自己也有妹控屬性嗎?為此寧川躺在床上陷入了沉思。


    ……


    第二天一早,寧川吃完早飯便準備出門,寧雪蹦蹦跳跳的跑到寧川身邊,揪住他的袖子。


    “哥哥要去哪裏呐?”


    寧川扯了扯袖子,發現袖子被拽的死死的,反而是不去管寧雪的古怪舉動了,換好鞋子後,見她還不鬆手,無奈的說:“我準備要去見朋友了。”隨後用另一隻手拉了拉自己的衣袖,“可以把我放開了嗎。”


    “不行。”寧雪輕笑一聲,把寧川的袖子拽的有些變形:“哥哥要去跟女生約會嗎?”


    “怎麽可能,我對我的女人緣可是理解的很到位的。”寧川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還有,你這個問題兒童真的是可怕到不行,我們從見麵到現在都沒說過幾句話,為什麽你能這麽自然呢。”


    “你現在要做的事情應該是去尋找快樂吧,沒必要一直來討好我的。”寧川對著寧雪搖了搖頭,“如果想去遊樂園的話,讓媽媽帶你不就好了。”


    寧雪鬆開了一直抓著寧川袖子的手,低著頭用腳尖轉圈,像是要哭出來一樣,“以前都是哥哥帶我出去玩,媽媽是不帶我去的。”


    寧川看到寧雪失落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麽總感覺心裏像是被針紮了下一樣。


    他本意是不想帶寧雪出門的,可是在他的潛意識裏卻不想自己的妹妹傷心難過。


    “好吧,帶你出門的話就隻有這一次。”寧川頓了頓,道:“下次想讓我帶你出門可就沒那麽簡單了。”


    寧雪歡呼一聲,笑道:“計劃成功!”


    寧川無語的回頭看了自己的妹妹一眼。


    ——真是的,這種話不要讓我聽到啊,這個問題兒童。


    寧川衝著寧雪甩了甩袖子,白了她一眼:“走啦,還不走就把你丟下了。”


    寧雪聞言跑到寧川身邊,一把攥住寧川的衣袖,笑的甜甜的。


    ……


    走出家門後,兄妹兩人並肩走著,妹妹活蹦亂跳一臉愉悅,哥哥無精打采垂頭喪氣,兩人的情緒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現在是上午八點半,上班族們上班的時間,路上的行人都匆匆忙忙的走過,沒有人注意到兄妹二人之間的奇怪氣氛。


    兄妹二人路過了一個公園,寧雪指著公園的入口處:“這裏是以前我跟哥哥經常來的地方哦。”


    寧川麵無表情:“麻煩你能不能把你的親哥哥跟我區別一下。”


    寧雪無視了寧川的話,自顧自道:“以前啊,我每次被媽媽凶了都會跑到這裏來,哥哥哪次都會找到我。”說著抬起頭看著寧川,似乎在觀察著他的反應。


    寧川被她盯得有些發毛,別過臉去不看她。


    ——這孩子不會已經分不清過去跟現在的了吧,要不要告訴老媽帶她去見一下精神科的醫生?


    ……


    寧川看著來來往往的人,右手不自覺的將寧雪往身邊拉近了一點。


    “來往的路人這麽多,不拽緊一點走散了可不要怪我。”寧川說完後突然反應過來自己說的話有點超出自己預期的親密了,果然,寧雪聽到這話後閃著大眼睛看著寧川,猛地把整個身體靠上去,抱住寧川。


    “果然哥哥最好了!”


    “你不放開的話我就把你丟在這裏讓你找不到回家的路。”寧川無語道,他根本沒有準備好到底該如何對付這個妹妹,“我隻是怕你會跟老媽告狀,僅此而已呢。”


    “就算我一個人,也是能找到回家的路的。”寧雪笑眯眯的說。


    寧川隻當這話是小孩子的逞強,淡淡的說:“那你自己回家好了。”


    一旁的寧雪鼓著嘴:“哥哥這麽不懂女生的心思,怪不得到現在都沒有關係要好的女生朋友。”


    “拿這種事情當話題可真是沒有禮貌。”寧川擺了擺手。


    按了按眉心,腦殼痛。


    ——明明是照顧小孩子這麽麻煩的事情,我應該跟這個妹妹劃清界限才對。


    ——可為什麽自己偏偏對她討厭不起來呢,明明我又不是個妹控。


    ——難道我真的要覺醒什麽不可思議的屬性嗎??


    “哥哥,哥哥你看那個。”前方不遠處有個橋,寧雪跑到橋邊指著橋下的湖,興奮地衝寧川喊道。


    周圍了路人也被寧雪的聲音吸引來了視線,但都隻是輕輕掃了一眼就繼續趕路了。


    “喂,你不要太大聲了,很尷尬的。”寧川麵色有些尷尬,走到寧雪身邊看著寧雪指的地方。


    “哦,是那群鴨子啊,說起來這些鴨子在我上小學的時候就在這裏了。”


    聽到寧川的話,寧雪鼓起了腮幫,幽幽的的瞥了寧川一眼:“那明明是天鵝吧。”


    “天鵝跟鴨子的區別我還是分得清的,把鴨子幻想成天鵝根本就是你的一廂情願而已。”寧川毒舌的嘲諷了一下寧雪,轉身就要離開:“好了,快走吧。”


    往前走了兩步,寧川感覺寧雪沒有跟上來,轉身看向身後,寧雪站在原地,表情顯得非常失落。


    “哥哥真的好沒意思。”寧雪低著頭,讓人看不到她的表情。


    寧川擺擺手作無奈狀:“是啊,我就是那麽一個無聊的人,可以的話能不能請你不要纏著我了,說起來兄妹這個稱呼也隻是臨時增加的,沒了這層關係我們互相也隻是陌生人而已吧。”


    “我要回家了。”寧雪轉身,留給了寧川一個背影。


    寧川看著寧雪離去的背影,胸口又傳來了與之前相似的感覺,不由得出聲:“你還記得回家要怎麽走嗎?”


    不知道是兩人之間的距離離得有些遠還是其他的什麽原因,寧雪沒有回應。


    ——僅僅是因為鴨子跟天鵝的問題就會發脾氣,這個小孩果然是個問題兒童吧。


    寧川歎了口氣,喃喃道:“感情還是疏遠一點比較好,不然等她生命的期限要到了,我也要跟著難受。”


    寧川拿出手機,在qcheat上向大北發了消息,表明自己今天不去了。隨後手撐著橋邊的欄杆,靜靜地站著。


    ——果然,湖裏這些鴨子怎麽看都跟天鵝扯不上邊,都是那個小丫頭自己在任性而已。


    ——可為什麽,現在心裏會很難過呢?


    ……


    學校對麵的飯館,招牌上寫著陸記拉麵。


    飯館裏,跟寧川約定好見麵的大北拿起手機,看了幾眼後趴在桌上:“二川這小子居然不來了,我還期待跟他交流一下怎麽逗妹妹開心呢。”


    “算了,來都來了,點份牛肉拉麵吧。”大北說著,衝著服務員招了招手,麵帶微笑:“老妹啊,一碗牛肉拉麵。”


    一旁的服務員拿著點餐板,走過來朝桌上扔了包紙巾,白了他一眼:“暑假的時候不來店裏幫忙也就算了,還想過來吃白食。”


    大北憨憨的笑了聲,趴在桌上:“前兩天學習壓力大嘛,而且是老爹允許的,高考成績不錯的話,暑假我就可以任意支配。”


    服務員用力攥著手裏的點餐板,似乎把它當成了眼前的大北,隨後冷著臉道:“一會吃完麵,滾來跟我一起工作。”


    大北嘿嘿一笑,摸了摸頭:“哥哥知道了,小楠,暑假結束前我會一直來幫忙的。”


    小楠拿著點餐板衝著大北的頭重重的打了一下。


    “啪!”


    1hit~


    “感覺你笑的好變態。”


    ……


    寧川順著原路回家,腦海裏浮現出了寧雪的身影。


    ——不對,我為什麽要去想那個問題兒童的事情啊,她心情好不好管我什麽事。


    ——可是她真的記得回家的路嗎。


    走著走著,寧川便回到了那個公園,站在公園的門口,他喃喃道:“明明這個公園是在以前上學的必經之路上,為什麽以前沒有注意到呢?”


    走進公園,因為已經放暑假了,所以公園裏的小孩子比較多,當然還有很多在晨練的老人。


    放眼望去,公園裏呈現出一片和諧的景象。


    在一旁的角落裏,寧雪坐在秋千上,低著頭在那裏輕輕晃著,眼睛紅紅的,臉上還掛著淚水。


    寧川走過去,坐在旁邊的秋千上,也輕輕晃了幾下。


    “真想不到你也會難過,我還以為你一直都是那麽樂觀的性格呢。”寧川打破沉默,衝寧雪說著,“是想你以前的親人了嗎。”


    寧雪擦了擦淚水,抽泣著回應寧川:“嗯,我想哥哥了,我怕再也見不到他了。”


    “有一天,哥哥突然就不見了,媽媽說哥哥隻是在外麵迷路了……”


    “我想要去找哥哥,但我怎麽也找不到他。”寧雪說著,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寧川想要安慰她,但想到寧雪的壽命隻剩不到三百天,安慰她的話便再也說不出口。


    看著身邊傷心的寧雪,寧川從心裏做了一個決定。


    “從現在開始,就把我當成你親哥哥吧。”寧川抬起手摸了摸身邊小女孩的頭。


    寧雪抬起頭,淚眼婆娑的看著寧川,臉上掛著不敢置信的表情。


    “雖然這樣說有點害羞,但是我覺得我可以試試。”寧川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繼續說著,“雖然還沒問你同不同意,但是就算你不同意以後我也會把你當親妹妹看待的。”


    “我同意!”寧雪破涕為笑,“剩下的二百九十八天,你都是我親哥哥。”


    寧川臉色有些發紅,轉過頭去,訕訕道:“你答應的的也真是痛快,”


    “因為如果跟哥哥在一塊,不管做什麽我都會很開心。”


    ——這樣想想的話也還好呢,不知道為什麽我還是放不下這個剛認識的妹妹。


    ——嘛,如果可以的話就讓我來帶給她快樂的回憶吧,最後所有的苦痛回憶都由我自己來承擔就好了。


    “回家吧。”


    “嗯,好哦,哥哥。”


    ……


    回到家後,寧雪跑到廚房,抱住正在做飯的媽媽,媽媽驚訝的問道:“哎呀,你們不是一起出去玩了嗎,我還以為你們今天中午不會回家吃飯呢。”


    寧雪笑著回道:“媽媽,小雪剛剛遇到了好事哦。”


    媽媽轉身半蹲下,捏了捏寧雪的鼻子,問道:“哦?我們可愛的小雪今天遇到了什麽好事啊?”


    寧雪開心的笑著,回頭看了寧川一眼:“今天我在公園裏找到哥哥了呢。”


    客廳裏,寧川拿出了遊戲機,一臉黑線,衝著廚房喊到:“什麽叫做你找到我了,明明是我去公園找到的你好不好?”


    廚房裏,寧雪一臉的興奮,用臉摩擦著媽媽的衣服:“我找到哥哥了,媽媽我找到哥哥了。”說著說著,眼角就流下了一滴眼淚。


    媽媽幫寧雪抹去了眼角的眼淚,抱住了寧雪,說道:“是啊,這真是太好了。”


    外麵的寧川抱著自己的遊戲機,繼續操縱著裏麵的遊戲人物大殺四方,秒天秒地,沉浸在遊戲裏的他不知道廚房裏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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