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1將渾身癱軟的寧川拖走,此時的寧川腰間破了一個大洞,此時正在快速的往外流淌著血,隨著1181的拖動,傷口進一步被撕裂開來,血流不止。


    寧川的手裏死死的攥著一個東西,那個東西在他的手裏散發出淡淡的藍光。


    “我不會屈服的,狗屁的命運,玩兒我玩兒的還不夠嗎?”1181一邊拖拽著寧川快速的在這片荒地上跑著,嘴裏還不停地咒罵著。但寧川此時根本不關心1181到底在說些什麽,這跟他無關。


    他現在隻是呆愣的,麵色平靜的看著被紅色沙蟲嚼碎後散落了一地的藍色結晶碎片。回憶著那個被他遺忘掉,又重新出現在他麵前的女孩。她說她不叫寧雨,而是叫雨,沒有姓,隻有名。


    在寧川的記憶裏,他跟她的第一次相見是在公園,他們談論的第一個話題是對方的名字。他一直以為那時候自己是穿越到了另一條世界線,見到了未來長大後的寧雪,可直到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他那次進入的根本就是他自己的‘內心’。


    他在那個世界看到的荒涼,其實也正是他內心本身的荒涼。


    就像是雨所說,寧川每經曆過一次失望,他潛意識所形成的世界就會崩塌一點。而在寧川想象所化的世界即將崩潰的時候,雨作為那個世界的最後生還者不知道用什麽方法從那個即將毀滅的世界逃了出來,而最終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本來已經解放的雨,再次回到了寧川的身旁。


    以寧川潛意識造物的身份,而不是以雨,或者寧雨的身份。


    被1181拽著越拖越遠的寧川眼睜睜的看著那堆由雨所化為的藍色結晶碎片離自己越來越遠。


    明明不久前還是一個活蹦亂跳著的,有著自我意識的‘人’。寧川腦海中浮現出雨跟真正的寧雪相互拌嘴時的畫麵。


    他腹部的傷口血流不止,隱約間甚至能夠看到內髒,內髒受到擠壓,體內血壓開始飆升,血液順著他的喉嚨竄了上來,此外,他的腦海中也開始閃過回馬燈。


    寧川回憶起了,小學一年級的時候媽媽送自己上學時的場景,媽媽手裏拿著一塊棒冰,小寧川抱著媽媽的腿,大哭著喊道不要上學。


    他像是一個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視角一般看著自己的哭臉。


    接著,時光如白駒過隙一般,跳躍的飛快。寧川的回馬燈中一年的時間過去了,已經升上二年級的寧川風風火火的跑進醫院,通過值班護士的指引走進了一間病房。


    媽媽躺在病床上,媽媽看到小寧川闖進來後,先是輕輕地比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然後用手指了指病床旁邊的嬰兒暖箱。


    小寧川懷著激動地心情看著嬰兒暖箱裏的小生命。


    “從今天開始小川就是哥哥咯。”媽媽笑著伸出手,摸了摸寧川的頭,溫柔的說道:“以後小川啊,一定要保護好妹妹哦。”


    “嗯!”小寧川重重的點了下頭。


    ……


    寧川看著眼前的回馬燈,沒有這部分記憶的他卻並沒有感覺到任何的違和感,他反而覺得這本就應該是他早就應該回憶起來的東西。


    時間來到寧雪四歲的時候,寧川見到了自家父母吵得最凶的,同時也是唯一的一次架。兩人不知道是在爭論著些什麽,吵得麵紅耳赤。


    寧雪害怕的抱著寧川的腿不撒手,兄妹二人縮在牆角處顫抖著。


    “哥哥,我害怕。”


    小寧川將寧雪抱進懷裏,一隻手撫著她的背,不停地安慰著她:“沒事的,沒事的,不怕不怕。”


    不一會兒,父母似乎是意識到了兩個孩子都在旁邊,於是幹脆收拾了一下屋子後,走出門不知道去哪了。


    也是從那天以後,寧川再也沒有見到過自己的爸爸。


    ……


    寧川慢慢的,被動地看著這些迄今為止的人生經曆,就好像這裏的時間相對於外麵的時間是靜止的一般。


    他看到了一切。


    包括雨的誕生。


    雨,包括她所在的世界都是從夢裏誕生的,誕生的時候,淡藍色的光在寧川的身周環繞著,那是經由寧川的‘夢想’所轉化的力量的具現化體現。


    不多時,藍光化作實體,不多時便變成了一個穿戴整齊可愛的少女,她的臉跟寧雪有四五分相像。


    少女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睛,歪著頭疑惑地看著將自己創造出來的寧川。


    “從今天開始,你就叫寧雨吧。”


    ……


    回馬燈直到這裏,便宣告結束。與此同時,已經力竭的寧川鬆開了攥著東西的手,一塊黯淡了的藍色結晶碎片掉落在了地上,破裂開來。伴隨著結晶的破碎,雨的聲音從寧川的耳邊響起。


    ‘一定要活下去,如果可以的話,還是忘記我吧。’


    ‘我隻是從你的意識裏誕生出來的,本來就不應該擁有自我意識的造物。’


    ‘真的很想……再跟你一起蕩一會兒秋千,就好了……’


    寧川嘴裏吐出血泡,眼睛無神的仰頭看向天空,此時的他,狀態糟糕到連遠遠地回應一聲都做不到。現在的他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靜靜地等待死亡的來臨。


    1181也不知道在什麽時候站在了寧川身旁,他死死的皺著眉頭,看著寧川的傷勢,像是懊悔一般將頭轉向一邊。


    “聽著,我可不是為了救你,我是為了拯救世界,聽到沒。”


    1181丟下這麽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後,朝著來時的路返回。


    此時的寧川眼睛已經模糊到什麽都看不清了,耳朵聽到的也隻有越來越大的嗡嗡聲,不隻是他的視覺跟聽覺,他的五感都在慢慢的消失。


    他的意識變得越來越渾濁,然後,他的心髒跳動地速度也越來越慢。


    咚咚…咚……咚…………咚。


    ‘這就是死亡的感覺嗎?’他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此時正在飛速的離自己而去。他默默的等待著自己的死亡。


    ……


    但寧川閉著眼等了良久,都沒有等來自己的死亡。隨後他驚奇的發現,自己不再有那種五感消失的感覺了,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所處的地方已經不是之前的荒涼大地了。


    此時的寧川,正躺在一處曠闊的白色屋子裏,身上之前被沙蟲撕咬所造成的致命傷也已經消失無蹤了。


    ‘這裏是哪?天堂……嗎?’


    “你好啊,551號。不,或者我該直接叫你寧川。”在這個空蕩蕩的白色屋子裏響起了一道寧川有些耳熟的聲音,寧川看向聲音的主人,那道聲音的主人現在正‘浮’在角落處。


    “你是01?你這個一切的始作俑者,為什麽會在這裏?”


    寧川看著突然出現的01,破口大罵道:“你把我帶來這裏,是想要繼續你那可笑的賭局是吧。”


    寧川譏諷的看著01,如此說道:“無論你怎麽說,不管你怎麽辯解你沒有直接殺過人,我都認為你是一個真正的殺人犯。”


    在寧川的主觀裏,01殺掉了從自己意識中所誕生的雨。


    “不。”


    01緩緩開口,朝著寧川漂浮過來,此時的寧川才發現,01並不是站在地麵上的,而是整個人浮在空中朝他趕過來,那模樣好不詭異。


    “賭局已經結束了,而且我已經尋找到了我想要的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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