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九姝勾唇笑了,笑容透著涼意,她就說嘛,她看這老太太第一眼,就有一種看仇人的感覺。


    她的直覺還是很準的。


    宗玹昱的臉色沉了下去,“祐基,到底怎麽回事?說清楚!”


    “過去的事都過去了,還提起來做什麽?”樂正馥佳不悅道。


    宗祐基看了看老太妃,又看了看樂正馥佳,最後看向宗玹昱,神色複雜,“事情雖然過去了,但是大哥有權知道發生了什麽。


    當年嫂子懷著小北,與大哥鬧了矛盾,最後大哥去了軍營,留嫂子一個人在王府。


    祖母與那樂正舍伊一起害了嫂子。


    嫂子失蹤,下落不明。


    若非有桑若,小北恐怕也保不住。


    大哥和嫂子重逢的時候,嫂子失憶,所以當年的事,無論是嫂子還是我們,都是不知道的。


    後來嫂子恢複記憶,想起了一切,我們也才知道祖母當年到底做了什麽樣的惡事。


    嫂子當年九死一生,能活下來真的是萬幸。


    那個時候大哥在北幽國京城,祖母在北疆聖王府,所以誰也沒有因為當年的事情責問過祖母。


    後來大哥失憶,我們大家都以為嫂子死了,對於當年的事情也就閉口不提了。”


    宗祐基的一番話,讓飯桌上的氣氛變得冷硬僵持。


    宗玹昱和白九姝冰冷的目光盯著老太妃,同時戳中他們內心的,是白九姝當年九死一生,還有那一句,若非桑若,小北恐怕也保不住。


    老太妃被他們夫妻冰冷的目光盯著,老臉僵硬,有些坐立不安。


    現在的宗玹昱比當初的宗玹昱強了很多。


    而白九姝,更是當初的柴染染比不了的。


    夫妻二人加在一起的氣場,足以震懾在場每一個人。


    尤其是宗惜瓊和年紀小的宗博擎,大氣都不敢喘。


    許久,宗琥城開口,“玹昱呀,長輩畢竟是長輩,事情都過去好幾年了,該原諒的就原諒吧。


    你祖母是你父親的母親,是你祖父的妻子,你父親和你祖父在天有靈,也不希望看到你祖母不好。”


    宗玹昱沉默,冰冷的目光一直盯著老太妃。


    白九姝冷笑一聲,“族長大人,繼續給我介紹吧,同在一個屋簷下,好歹讓我認清你的家人。”


    宗玹昱抿唇,冰冷的目光看向宗琥城,“這是我的二堂叔。”


    “嗯,記住了。”


    宗玹昱看向樂正馥佳,“據說她是我的母親,現在是二堂叔的妻子。”


    白九姝點頭,“母親變成二堂嬸,省了一塊貞節牌坊。”


    樂正馥佳的臉色頓時陰沉。


    宗玹昱看向宗惜瓊,“同母異父的妹妹,宗惜瓊。”又看向宗博擎,“同母異父的弟弟,宗博擎。”


    白九姝再一次點頭,“記住了。”看向宗祐基,笑了笑,“小叔子,我跟宗夫人過去有仇怨嗎?”


    “有,宗夫人幾次想弄死你,不過都沒能弄死你。”


    “好的,知道了,那我與你妹妹有仇嗎?”


    “關係不好,不過算不上有深仇大恨。”


    “好的!”


    白九姝心裏都有數了,衝著眾人笑笑,“大家別愣著了,都吃飯吧。”


    說話的語氣,就好像她才是主人,其餘人是客人。


    宗琥城和樂正馥佳心裏都不舒坦。


    老太妃更多的是擔憂,白九姝主動轉移了話題,沒有對她發難,比直接發難更加讓她不安。


    一頓飯,白九姝吃得開心,不時給三個孩子夾菜。


    老太妃和樂正馥佳則是食不知味。


    因為之前吃過烤鴨,所以三個孩子很快就放下了碗筷,坐不住,跑去玩了。


    宗祐基和溫月白也很快吃好,守著孩子去了。


    白九姝細嚼慢咽的,飯吃得少,一直都在吃菜,時不時看老太妃一眼,直看得老太妃頭皮發麻。


    此刻的老太妃,再也無法用當初那威嚴銳利的眼神去看白九姝。


    如今的白九姝,隻是一個輕飄飄的眼神,就能夠讓她從心底裏畏懼。


    她很努力地安慰自己,這裏是宗家,白九姝不敢對她如何,可是對上白九姝的眼神,所有的安慰都不管用。


    白九姝輕笑一聲,“祖母,您怎麽了?臉色好難看呀,還印堂發黑,不知道的,還以為您老病入膏肓,不久於人世了。”


    老太妃吃飯的動作一頓,穩了穩心神,沉著臉,“這是你一個晚輩對長輩應該有的態度?”


    “長輩?您有把我當成晚輩嗎?有把小北當成您的曾孫嗎?”白九姝涼薄一笑,腕上銀色的斷魂絲飛出,纏住了桌上的湯盅,一個用力,一整盅肉湯衝著老太妃潑去。


    事發突然,當老太妃想要躲的時候,已經被湯澆了個正著,整張臉都濕漉漉的,頭發上還掛著幾片肉。


    所有人錯愕。


    樂正馥佳忙掏了帕子替老太妃擦拭。


    “祖母還真是不小心,湯離得您那麽遠,您都能打灑了,果然啊,上了年紀,手腳都不靈活了。”白九姝悠悠地道,噙笑的眸瞧著老太妃。


    老太妃原本還不知道怎麽回事,一聽白九姝的話,就知道是她做的,臉色瞬間陰沉,“你別欺人太甚!”


    白九姝挑眉妖嬈一笑,“欺的就是你,你又能如何?叫你宗家的高手出來對付我呀,本座一點都不介意你這麽做。”


    “你!”老太妃心口起伏不定,眼底滿是陰霾。


    樂正馥佳想到在北幽國的時候,白九姝一人殺了神凰國那麽多高手,心中忌憚,輕易不敢讓人來對付白九姝。


    鬧大了,損失的是宗家。


    “唉。”白九姝輕輕歎息,“像我這種老實人,欺負了老人家,心裏不自覺就會產生濃濃的罪惡感,總覺得不應該,可是吧,又控製不住自己,該怎麽辦呢?”


    身子前傾,手肘抵著桌子,單手托腮,右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著桌麵,做思索狀。


    “控製不住自己,似乎就不應該控製,而是應該肆意地去發泄心中的不滿和仇恨,大不了以後給祖母您點支蠟燭,表達一下本座內心深處濃濃的歉意。


    相信您老人家比本座大度寬容,一定會原諒本座所有的惡行的,您說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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