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早,司甜是被啾啾的鳥鳴聲吵醒的。


    這樣靜極而動、遠離城市喧囂的安寧感,她已經許久沒有體驗過了。


    “也許是這片森林的鳥兒天性都更自由,叫聲也跟城市林地裏棲息的不同?”她莫名冒出個想法。


    很快,她回憶起自己昨晚睡過去之前的畫麵。


    司甜嚇得一個鹹魚挺身坐起來,下意識瞪圓眼睛,左右張望起來。


    身下的床板似乎不夠強大堅韌,在她的激烈動作下嘎吱嘎吱地響了起來,仿佛在訴說著自己的不滿。


    她低頭一看,外套、鞋襪被扒了,t恤和褲子都在,原本貪圖方便紮起的馬尾也被放下,正毛茸茸地胡亂紮著她的頸側。


    她揉揉眼睛,輕手輕腳地下地。


    打開門,果然見著客廳裏躺著個長條形的睡袋,全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隻露了個頭出來。


    司甜沒有動,站在那裏發了會呆,視線又落到桌上未來得及收拾的餐盤上。


    上頭的新圖案很快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不對,昨晚的盤子好似不止這麽一個,還有刀叉、杯子,那些都收起來了。隻剩下這個盤子,是給我展示自己手藝的嗎?”


    她瞟了眼地上的男人,躡手躡腳走到桌旁,仔細看了幾眼,嘴角卻忍不住翹了翹。


    透過那猙獰的血盆大口線條,司甜似乎看到了,昨晚被睡過去的她無視掉的某人專心致誌做手工的一幕。


    說不定,還邊咬牙切齒邊動剪子呢!


    司甜捂著嘴偷笑,生怕發出動靜吵醒那位嘲笑對象。


    然而,懶洋洋的男聲很快響起,象征著她竭力推進的無聲計劃的徹底失敗。


    “一早上起來撿錢了?笑得跟倉鼠似的……”


    說著,沈季禹慢吞吞地坐起身來。


    隨後,睡袋拉鏈的清脆聲響起,他駕輕就熟地從裏麵鑽出來,開始收拾殘局。


    司甜回過神來,瞪他一眼,卻發現對方根本就沒留意到。


    她猶豫了會,終於憋了句話出來:“你的大灰狼畫得不錯,就是有點費魚。”


    沈季禹頭都不抬,漫不經心道:“僅此一回,下不為例。說起來,今天要不要去釣魚?”


    “釣魚?”


    司甜瞬間回憶起上次差點被大魚給反釣的悲慘往事,下意識拒絕。


    “還是不了吧,這邊的魚太凶了了……”


    沈季禹終於轉眸看她,似乎也想到了那年冬天被某個小傻子弄丟了魚竿的糗事。


    他眼睛彎了彎,“放心,冬天會出來活動的多半是大魚,這個季節不一樣。更何況——”


    他邊說邊走進盥洗室,呼嚕嚕洗了個戰鬥臉,一邊用幹毛巾擦臉一邊打量司甜的雞窩頭。


    “——你現在不是連我都能輕鬆撂倒嗎?怎麽還怕區區小魚?洗漱用品帶了嗎?”


    司甜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愣愣地說:“帶,帶了,可是……”


    沈季禹抓著根擠了牙膏的牙刷出來,還做了個“請”的手勢,自己轉移陣地,跑到廚房水池旁刷牙,還含糊不清地問她:“早餐想吃什麽?”


    司甜左右張望了一圈,昨晚被“綁匪搶包”的慘痛經曆再次浮上心頭。


    她沒好氣道:“還早餐!我包到底藏哪了?”然後開始翻箱倒櫃,再不給某人麵子。


    一分鍾後,她總算在某個儲物櫃裏發現了自己背包,猶豫了幾秒,還是找出洗漱用品和衣物,做賊心虛般溜進了盥洗室。


    在飛機上、機場待了二十幾個小時,又轉車來到這裏,昨晚上又沒洗漱就上床睡覺。


    若不是這兒緯度高,縱使盛夏時節也有明顯晝夜溫差,氣候涼爽,否則她非變鹹魚幹不可!


    思及昨晚還睡了別人的床,司甜就更羞恥了。


    她一邊洗漱一邊碎碎念,“那家夥深更半夜不睡覺,還跑出去裝薑子牙,身上也沒比我幹淨到哪去嘛~淡定,淡定~”


    許是這小木屋隔音效果不好的緣故,即便隔著一堵牆,加上盥洗室內水流衝刷的聲音,她還是能清晰地聽到外頭的動靜。


    腳步聲由遠而近,似乎是從廚房那頭走過來,但沒到近前又停了下來,再次由近而遠離開。


    嘎達一聲,像是哪個櫃門被拉開了。


    然後是幾聲窸窣,不夠清脆,有些沉悶,不像是塑料袋,倒像是略潮的紙袋發出響聲。


    “他在做早餐嗎?昨晚的魚好像沒吃完,該不會一大早要喝魚湯吧?”


    司甜回過神來,就著半溫不熱的水,拍了臉頰一把。


    她沒再耽擱,以生平最快速度洗了個戰鬥澡,頭發也順帶洗了。


    十分鍾後,她裹著濕噠噠的頭發出去找吹風機,然後得到一個不幸的答案。


    “唔,你為什麽會覺得這個小破屋子像是會有吹風機呢?”沈季禹歪著頭反問她。


    司甜憤憤,隻能掏出自家的養生保溫杯,接了杯熱水,祈禱自己不會被林間清晨的涼風吹感冒。


    不料,沈季禹見狀,直接將她拉了出去。


    他尋了片有陽光的空地,虎著臉下令:“就站在這裏,不要動!”


    司甜目瞪口呆,“這,你是讓我曬到頭發幹才進屋嗎?”


    沈季禹嚴肅點頭。


    這兒森林覆蓋率極高,觸目所及都是綠意盎然,樹木生得高大粗壯,一看就頗有年份,樹冠連綿在一起,幾乎有種遮天蔽日之感。


    陽光被逼迫得隻能從林間間隙灑落,這會兒時間還早,即便陽光足夠金光燦爛,灑在身上還是溫度不足。


    沈季禹選的這兒正好是個大的空隙,站在這裏,能全身都沐浴在陽光下,多少從麵積上彌補了點熱量。


    她忍不住艱難發問:“你在這兒住的時候,該不會都是這麽晾衣服的吧?”


    “你怎麽知道?”沈季禹一本正經道:“我們這些山裏人都隻有一套衣服,洗了照樣穿著,在太陽底下曬幹了,就繼續穿下去……”


    “就會鬼扯!”司甜無語搖頭。


    她抓起肩頭的大毛巾,正準備就著太陽公公的餘熱,再努力擦幹水漬。


    這項工作卻被另一雙手搶了過去,以更加溫柔堅定的方式,在她的濕發上輕輕拂過,好像在精心照料著自家的什麽寶貝擺件。


    沈季禹看著小姑娘從驚訝變得沉靜,最後垂下頭不看他,頸側的玉白卻慢慢染上一層紅霞。


    他手上的動作滯了滯。


    就在這時,小姑娘突然抬起頭,圓溜溜的眼睛直直看進他的心裏,原本紅潤的唇瓣被咬得發白,眼裏似有光華流轉。


    “你——”


    他隻來得及說出這麽一個字,就被小姑娘咬牙切齒地撲了上來,堵住了所有說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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