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年的11月11日,一個對多數平凡但是對我非常重要的日子,,那一天我出生也差點死掉。


    駕著破驢車,車上鋪好了兩個舊的軍大衣,已經過了冬至,路上除了皚皚白雪還有冰,驢上去一直打滑,駕車的漢子急的罵罵咧咧,鞭子打在驢身上傳出去好遠,車上的孕婦呻吟聲已經越來越急促,偏偏這個時候驢的脾氣上來了,猛的一使勁,碾過一個石頭,顛簸的孕婦更加難受,漢子又一鞭子揮了上去,打的驢屁股值哆嗦,平日裏舍不得打驢,這已經是來來回回的第三次了,前兩次都沒生,大概驢和人的脾氣都上來了,也被這個沒出生的小家夥折磨煩了。


    從家到醫院六七裏的路程,伴隨著鞭子聲叫罵聲呻吟聲一路送一個孩子來到這個世上。


    破舊的醫院雖然隻是鎮上的一家小醫院,但是卻承擔了十裏八村的接生,一般情況下有個頭疼感冒自己挺挺就過去了,等漢子停穩了驢車,把孕婦送進產房後,一個穿著舊白大褂的醫生上來就給了他一巴掌:“大妹夫,你看看人都啥樣了,叫你留院,你偏要來回折騰,我妹子要是有啥事。。。”餘大國聽著剛落下的汗,又順著臉溜了下來,平時能說會道的巧嘴這時候也突然啞巴了,慌忙的握住劉國慶的手,還沒等說話,就被甩開了。


    劉國慶推門進入產房後,餘大國癱坐在椅子上,聽著還在吱吱呀呀的產房門,他越來越焦躁不安,後麵從椅子上滑下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索性蹲在地上,像是個接受命運審判的犯人。


    進去已經一個小時了,產房裏趙玉梅的聲音越來越大,醫生和護士也在為她加油,唯獨產房外的餘大國安安靜靜地望著那扇門,眼神裏蠻是複雜,這種複雜沒人能懂,當多年後一次醉酒,他才宣泄出來,是那麽的歇斯底裏,讓人分不清那到底是假話還是真話,他是醉了還是沒有醉。


    餘大國撐著椅子站了起來,走到產房門口,又走向窗戶,最後徑直出了醫院,蹲在了醫院門口,抽起了老旱煙,辛辣刺激著他的眼睛,咳嗽下他哭了,這些淚仿佛悄無聲息一般流進了他的心裏。抽完這顆煙,他又回頭望了望產房,一步一個腳印的走了。。。


    產房內趙玉梅的聲音越大急促,隨著一聲歇斯底裏的呐喊,一個渾身青紫的大胖小子來到了人世間,劉國慶和護士此時都默不作聲了,趙玉梅躺在哪裏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沙啞的問到:“哥,是男孩還是女孩”“男孩”聽到這趙玉梅緊繃的心終於如釋重負,眼睛裏彌漫起了水霧。


    劉國慶此時卻緊起來,這孩子出生時頭大,憋的青紫,到現在哭都沒哭,護士抱起來,開始拍打背部,依舊沒有反應,他狠狠心拎起一隻小腳,大巴掌狠狠地拍在了小屁股蛋上,一連拍了三巴掌,終於一聲嘹亮的啼哭聲響變了整個醫院,這個大胖小子可能還不知道,如果不是這三巴掌,可能他剛剛來到就要宣布離開。


    哭聲終於結束,裏麵大人和孩子都安靜的睡著了,外麵卻缺了餘大國,這讓脫了白大褂的劉國慶更加生氣了,這個時候的餘大國踩著月光剛剛回來,手凍得青紅,不停的往手裏哈著氣,終於走到醫院的時候,他的腳步加快了許多,產房裏的聲音已經停了,他悄悄地推開了門,扒開包裹著孩子的小棉被,果然是個帶把的,小心翼翼的想要抱一下,卻想起來自己手冰涼的。最後咧著笑了笑,從懷裏掏出一包餅幹,四個青澀的蘋果放在了趙玉梅的身旁。


    餘大國走出病房門,開心的握緊了拳頭,在病房門口走來走去,真是個大胖兒子,就先取個小名叫牛牛吧,還真別說,頭頂上有兩個旋兒,真像個小牛犢。


    就這樣我艱難的來到了這個人世上,從父母口中了解到那些隻言片語拚湊了當時的樣子,之所以要拚湊大概還是20多年後,那次餘大國的酗酒,讓我一瞬間崩潰,我讀不懂他們的過去,也緬懷不了他們的坎坷經曆。


    94年那個滿身青紫的嬰兒終於在死亡邊緣挺了過來,伴隨著和趙玉梅和餘大國的婚姻,一路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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