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莫長川好像這時候才反應過來是什麽意思,眼眶一下子就紅了,“我……又……一個……嗎?”


    老劉沒太聽懂她說的話,可是在場的另外兩位卻直接受到了來自靈魂的拷問——鍾潮生和鄭伯都聽明白了,她的意思是“又剩下我自己一個了嗎”。


    無論什麽時候,莫長川心底最害怕的,還是被人遺棄,尤其是她認為重要的人。


    “沒事的,鄭伯一直陪著你啊。”鄭伯鼻子一酸,啞著聲音答道。


    “……不……要……”莫長川抽泣了起來,手也越攥越緊,“不要……丟下……我……”


    鍾潮生正要把她的手從衣服上弄下來,然而聽到後麵那句話,竟像是被人抽去了全身的力氣一樣,一動不動地握著她那瘦骨嶙峋的手。


    鄭伯也是愣住了。他不確定當下莫長川是清醒著還是迷糊著,但這一句話他聽過太多遍了,每次聽到的時候心裏都像是被針紮似的。


    莫長川徹底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豆大的淚水不斷地從眼眶裏湧出來,像個小孩似的哭得稀裏嘩啦的。其實她也不明白為什麽,她隻知道,從昨晚看到那本謄寫的菜譜開始,那些貼在上麵的食物,都讓她有一種十分懷念的感覺。本來醒過來之後已經沒什麽了,可當眼前這個一直在她麵前絮絮叨叨的人突然說要走了,她竟然就像條件反射一般,還沒來得及想,手已經拉住了他的衣服。


    鍾潮生和鄭伯一人站在一邊,都愣得跟木頭人似的。老劉看了他們一圈,好像都沒有想要動一下的意圖,忍不住拿了桌上的抽紙走過去給莫長川擦臉上的淚水,邊擦邊嘮叨:“你們倆咋回事?倒是看看小姐怎麽了啊……”


    幸好還有個清醒的,那兩位木頭人先生才開始手忙腳亂地去哄莫長川,一人手裏拿著一張麵巾紙給她擦。


    三個大男人慌手慌腳地弄了半天,沒有擦幹淨不說,反倒弄得她臉上都快擦破皮了。鍾潮生簡直覺得慘不忍睹,走進去洗手間給她擰了熱毛巾,讓老劉扶蹲得腿麻的鄭伯去沙發那邊坐著,他倒是熟練地給莫長川擦幹淨了。


    正要轉身去洗手間洗幹淨那條滿是眼淚鼻涕的毛巾,莫長川又一次拉住了他的衣服。鍾潮生欲哭無淚,隻能蹲下揉著莫長川的頭說:“我不是走,我回去洗毛巾……”


    莫長川倔強地抿著嘴,死活不肯鬆手。


    “小鍾,小姐不讓你走,你是不是考慮一下……”老劉忍不住開了口,拿手肘戳了戳鄭伯。


    鄭伯幹咳了一聲,說道:“小鍾,你還記得你簽雇傭合同的時候,我跟你說過你效力的雇主是小姐麽?既然小姐開了口挽留你,那麽老爺那邊就沒什麽事了……”


    “……這……”鍾潮生手裏還攥著那毛巾,尷尬地愣在原地。


    老劉忙上前,把莫長川攥著鍾潮生衣擺的手拉開,半蹲著哄道:“行了行了,小姐別擔心了,小鍾他不走了,不走了。乖,別哭了啊!看這小臉都哭紅了。”在老劉的心目中,莫長川還是跟當年莫家大宅裏的小機靈鬼一樣的孩子,這個時候的她除了瘦了點,其實還是他認識的小長川。


    莫長川淚眼婆娑地看了看老劉,繼而又將信將疑地盯著鍾潮生的背影,最後目光還是落在了鄭伯身上。


    鄭伯微笑著對她點了點頭:“嗯呢,小鍾不走了。”


    鬧騰了一上午,莫長川終於回了房間,讓哭累的眼睛好好休息一下。


    “小鍾啊,既然小姐要把你留下來,那你就不要再犯以前的錯,好好照顧她,協助她康複。”鄭伯鄭重地向鍾潮生重申,“還是那一句,小姐才是你雇傭合同上的唯一雇主。無論什麽情況之下,都應該以她的利益為先。”


    “嗯,我會記住的。”鍾潮生重重地點了點頭。


    他忽然想起了沈玥婷,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向鄭伯問起她,感覺不太適合。若是不問,也許之後就會沒機會……他斟酌再三,終於還是選擇了一種相對迂回的問法:“那個……鄭管家,以後購買食材和公寓清潔該找誰……”


    鄭伯這才想起來,莫長川住院期間公寓的安排都沒有向鍾潮生說明。“啊對,換了個人,也是大宅裏的老人了,一會兒我把她的名片和照片發給你。”


    “……婷婷她……不能回來了嗎……”鍾潮生順勢問道。


    鄭伯輕哼了一聲:“這一點也該提醒你一下,雇傭合同裏的補充說明,還是建議你重新仔細讀一遍。莫家雖然不是高門大戶,但生意場上難說什麽時候會有人打聽莫先生他們的消息,那些都有可能會影響到他們的生意,萬一泄露了,這責任我們都擔當不起。你還年輕,這方麵更需要注意。沈玥婷那是做了觸犯了底線的事情,無論她所做之事是否已經帶來了實質性的影響,都是必須要杜絕的。我們要做的是防患於未然,而不是亡羊補牢。”


    鄭伯說得如此決絕,看來沈玥婷還是無法回來莫家工作了。鍾潮生雖然對此有點抱歉,可想起沈玥婷對他和莫長川的誣陷,胸腔中難免就會再次升起意難平之感。如果沈玥婷真的是她自己所言那樣,所有的美好都隻是偽裝出來的,那麽在莫家工作的這六年裏,是否也藏了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若是那樣的話,把她勸退了也未免不是好事。能戴著兩副麵孔偽裝得如此完美……他已經不敢再想象下去了。


    送走了鄭伯和老劉,鍾潮生癱坐在沙發上,閉上雙眼整理著思緒。沈玥婷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不管她說的話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假,他都覺得不可能回頭了。如今他雖然是決定留下來了,但莫長川的問題並沒有得到改善。剛才她的舉動,是自她住院之後說話動作最多的一次。這是意味著她在好轉嗎?還是說,這僅僅是一次性的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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