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李氏在毛家任勞任怨,早就成了黃臉婆了。


    倘若她的心底還藏有一抹希望,那便是杳無音信的丈夫能夠歸來。


    說起丈夫此刻終於有了一些神采,“你爹可厲害了,年紀輕輕便當上了管事!”


    毛翠翠沒出聲,倘若按照毛嬙的身份,小小管事不成敬意!


    毛李氏則自顧自的繼續說著:“倘若你爹還留在這個家裏,我們母女倆也不必受欺負,日子也不會過的這般苦了。他對你的三姑和四姑的也是關愛有加,定然不會嫌棄你是個女兒。”


    “哦!畢竟是父親嘛!”毛翠翠漫不經心的回應了一句,她對毛茂竹可是一點感情也沒有。


    繼續擠開人群站在院子裏,看著院內的人狗追逐。


    村民們每日便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是乏味的很,毛家這兒有熱鬧可看,不少的村民聞訊還在陸陸續續的趕來之中。


    來的晚的村民繼續加入了討論之中,而毛翠翠的耳邊再次傳來村民喋喋不休的聲音。


    “裏長家的狗平日裏雖是活潑一點卻還是溫順,今日居然瘋了一樣對著毛家院子裏的屋子嚎叫,多半是有問題。”


    “鎮上的夫子曾說事物反常必有妖啊!”


    “讀書人說的話,那就肯定是對的。”


    毛翠翠笑著和旁邊的人搭話,“你們還挺敬佩文化人,知曉這麽多事情。”


    “你爹當年在我們村子也算是文化人,認識幾個字,也能用自己的方式隨意在紙上記記畫畫,便可以將賬目記清楚,可惜你爹沒留下個兒子啊!”


    說完話之後此人還搖搖頭,用遺憾的眼光看了一眼毛翠翠充滿了惋惜。


    毛李氏頓時有點不高興了,她的女兒自己沒有嫌棄,旁人有什麽資格評價!


    “女兒也挺好的,茂竹在的時候便喜歡女兒。”


    “那倒是”路人點了點頭:“我記得茂竹還給你那兩個的小姑子,準備了一兩銀子的嫁妝呢!除了裏長家的姑娘那可是頭一份,若不是你男人那兩個小姑子可嫁不了那般好的人家。”


    毛翠翠心裏有些疑惑:“爹不是被征兵了嗎?他有銀子給妹妹置辦嫁妝,沒銀子抵了這征兵的名額?”


    她知曉世上就沒有花銀子還解決不了的事情,


    毛李氏也很無奈:“這也是正巧趕上了你三姑和四姑剛成了婚,便開始征兵了。你爹這人好麵子,將三年的積蓄十兩銀子全都用在了你三姑和四姑的嫁妝上,征兵的時候你爹已經是兩手空空了。”


    毛翠翠在心裏冷笑了兩聲了,還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死要麵子活受罪啊。


    “唉”毛李氏重重的歎了口氣,又繼續道:“而且那時候你爹在繡坊的活計,也因為韻繡坊當時得罪了人暫時關閉了,你爹也隻能閑暇在家裏,失去了活計別人也不願意借錢了,擔心日後會還不上打了水漂。”


    毛翠翠心裏是五味陳雜,原身的爹與毛翠翠的爹都是好麵子的人,因此給家裏帶來了不少的苦難。


    不過她的爹命要好一些,隻將她這個女兒給搭了進去還有翻身的機會,而原身的爹卻是將自己給搭了進去。


    “三姑和四姑就這麽瞧著,不幫幫爹?”


    毛李氏看了四周圍觀的村民一眼,注意力沒有在她的身上,便壓低了聲音:“當時你爹給她們準備的嫁妝其實是一人四兩現銀,和一兩銀子的箱子瓢盆等物。都怪我當時我錢迷心竅,偷偷的將八兩現銀拿走了。”


    毛翠翠的眼睛亮了亮,如此一來毛李氏的手裏應當還有些銀子才對,過了片刻又暗淡了下來,毛老師已經將這個家給翻遍了,沒有!


    如今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毛李氏又說:“你爹一直等著你兩位姑姑三日回門的時候,感謝他這個做大哥慷慨,為此你爹還請了村中的朋友來吃回門酒,但因為你爹私下承諾會給她們一人四兩銀子的私房,就是被我拿走的那四兩。


    你兩位姑姑最後沒有收到四兩銀子的私房,便覺著你爹純粹是在逗她們開心,也許是心頭別扭吧!當時就對你爹就沒了往日的親熱勁兒,你爹覺著沒麵子也不和她們來往,接著五日後就征兵了。


    最重要的是那八兩銀子在我這兒,我怕你爹知曉了此事會休了我,所以我不敢說出來。”


    毛翠翠已經非常的無語了,卻也隻能安慰:“娘做的對,若是沒有這八兩銀子,我可能就回不來了。”


    毛李氏欣慰的摟著女兒,她會拿銀子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因為懷上了毛翠翠。當時她聽裏長大兒媳說,鎮上的養生堂有給孕婦吃的補品,吃了之後孩子生出來便能白白嫩嫩,不過一瓶藥需要二兩銀子,對於她來說太高了,隻能尋求毛茂竹。


    毛茂竹卻因為要給妹妹置辦嫁妝,便不肯出這二兩銀子,她當時也是腦子一熱就將銀子給拿了。


    但從如今的情況來看,當初做的這個決定其實並沒有錯。若是沒有拿著八兩銀子,她們娘倆早就不過下去了。


    村民們瞧著因為回憶往事紅了眼眶的毛李氏,安慰:“毛家大媳婦,你也別為院中死了的雞和兔子傷心了,倘若裏長家的狗能將你們家的邪祟除了比什麽都強。”


    毛李氏揉揉眼睛將思緒從往事中拉了回來,又變成了那個任勞任怨將自己活得像男人一樣的毛李氏,“老太說的對,最重要的便是平安。”


    就在方才說話的那會功夫,裏長家的下人終於再次將狗繩攥在了手裏,餘下的狗也玩累了安分了下來。


    隻有大黃狗想要與毛老師互動的願望沒有達成,戀戀不舍的看著坐在屋簷上抱著腿的毛老師。


    裏長家裏的下人們,為了套住這些狗子可是費了不少的功夫,方才被灰塵迷了眼睛的下人,此刻看四周的景象還有一種霧蒙蒙的感覺。


    下人們牽著狗子離開了院子,村民們瞧著沒有熱鬧可看也紛紛的散去。


    聞訊而來的管事則留了下來,走到了毛茂德的身旁,指著院子裏:“那是你住的屋子吧?平日這些狗子很聽話,你那屋子裏可是有什麽特別的物什?”


    毛茂德感覺到了管事其實是話裏有話,臉上浮現出了惱色:“謝管事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的屋子裏不過就是一些衣物和一本書罷了。”


    “那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管事不依不饒,裏長飼養的這些狗子金貴的很,倘若被邪祟給害了他也要跟著倒黴。


    “我怎麽會知道?”


    王老太心裏恨透了裏長家,自己不將狗子關押好,糟蹋了他的雞和兔子,如今還話裏有話的對著她小兒子咄咄逼人。


    卻也不敢得罪了管事,隻能扯著嘴角強行笑了笑。


    “許是咬死了我家的雞仔,狗子們的心裏有點過意不去,所以留下來玩了一會,管事你看這銀子.......”


    管事望天。


    “不好意思,我想起了那有一筆賬要去收。”


    腳底抹油的離開的毛家。


    “狗犢子。”


    毛老太與毛爺爺異口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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