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娘不隻是要教授徒弟們繡活,同時她也有很多的夥計要做,所以親自教導毛翠翠的時辰很少。


    並且毛翠翠現在學習的也隻是一些基礎,因此通常情況下指導毛翠翠繡活是由在穿針負責,穿針也的確很負責。


    恒娘的繡徒們都住在一個房間中,穿針接連幾日的觀察發現毛翠翠無論是吃了晌飯還是晚飯回到倒座房便無事可做,要麽或是躺在床上睡覺,或是找屋子裏人說著話。


    晌飯的時辰比較的短,並且也要休息一會下響才有精神,但是晚上的時辰可不能白白的浪費了。


    於是便給毛翠翠製定了晚上練習繡活的計劃,可以不用去繡屋,但是必須要在起居室中繡出一朵花來,第二日給她檢查完成的情況。


    毛翠翠無奈,她已經習慣了晚上休息的日子,忽然讓她還要開始做繡活還真有些不習慣。


    “要不,這事我們再商量商量?”


    穿針瞪了一眼,“你學的比我們都要晚,若是還不努力的練習怎麽趕得上,你看看我們晚上都是必須練習的,否則被師父知道了第二日連飯都不準吃的。”


    “這...你交給我的繡活我那次不是按時完成了。”毛翠翠繼續堅持。


    “我真不知道怎麽說了,你現在學的知識一點最基本的修法,學會這些又有什麽用,我也是為了你好啊,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她是越說越生氣,感覺毛翠翠是在浪費大好時光,還想罰毛翠翠不準備吃晚飯。


    話到了嘴邊上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想起了毛翠翠是單獨給了飯錢!


    但是心裏的怨氣卻不斷的回蕩久而不散,便拿著戒尺重重的打了一下毛翠翠的小腿。


    “我知道你母親疼愛你,願意花錢讓你來學習繡活,但是你又沒有想過日後家裏出現什麽變故了咋辦,有一門手藝在身上日後至少去到何處都不會餓死。”


    毛翠翠望天。


    穿針已經將話說到了這個地步還有什麽辦法拒絕,隻能吃了晚飯回到倒座房開始繡活。


    雖然在穿針的督促之下辛苦是辛苦了一點,不過繡法也是蹭蹭蹭的晚上漲。


    ......


    這日毛翠翠吃了早飯便到了繡房裏,將昨夜修好的彼岸花放在麵前等著穿針檢查,有些意外的是等了一刻鍾穿針依然沒有來到繡房。


    穿針這人不僅對旁人要求嚴格,對自己也同樣的嚴格,一般比較早的就到了繡房,還沒有出現過現在這樣的情形。


    “繡佛,問你個事情。”


    “你說”繡佛腦袋不怎麽靈光不過很努力,有事沒事就在練習繡法。


    “方才吃早飯的時候我還看見了大師姐,她怎麽還沒來繡屋,是不是拉肚子了?”


    “我也不知,不過應該不是拉肚子了,因為...”繡佛有些尷尬。


    “因為什麽。”


    “方才吃了早飯我感覺肚子不舒服,在茅房裏蹲了一會並沒有看見穿針,應該是做別的事情去了”繡佛頓了頓,“要不你去問問二師姐,她倆關係好應該知道。”


    毛翠翠又輕手輕腳的走到了前麵,“二師姐,師姐去哪兒了你可知道?”


    “昨日劉家來繡坊找繡娘,有一匹煙綾羅準備做成衣裳,師父想將這個活計接下來,應當是去忙活這個事情了,今日要來的晚一些。”


    “這樣呀。”


    “你找穿針是因為她給你增加的活計做好了嗎,給我看看也可以提一些意見。”


    “做好了”毛翠翠又回到位置上將彼岸花拿了過來,“我的手速沒有你們快,所以繡得很小。”


    “還不錯,這是什麽花?我在下丘鎮還沒見過”


    引線比穿針要溫柔許多,遇見有線頭出來或者針頭沒下對的地方也不會上來就打小腿。


    “這是彼岸花,我在村中赤腳大夫的醫書中看見記了下來。”


    “這花挺好看的,但花蕊不應該和花瓣用一個繡法這裏有些問題,你回去將它改成輪廓繡,等你再多學一段日子我教你用另外的針法繡彼岸花,會比你現在繡的好看。”


    “謝謝二師姐。”


    毛翠翠回到位置上,因為穿針沒有給她安排今日繡什麽便修改著昨晚繡的彼岸花,差不多將彼岸花修改完成穿針這才回來。


    穿針的手中拿著戒尺走到毛翠翠的身旁,“將你昨晚繡的給我看看。”


    “這裏。”


    “這都是你自己繡的?”


    “是”


    “比蘭花繡的好看,不過主要是這花簡單,今日我有事那就給你畫個墨樣,你練練配色。”


    毛翠翠鬆了口氣,“你要出去嗎?”


    “師父讓我去私塾將岑夫子請來,那些私塾的學生大多都是好的,但總有幾個跟街上的遊俠似的。”


    穿針說的遊俠是個貶義詞,指人跟小混混一樣。


    “我聽二師姐說師父想接劉府的活計,為何要去找岑夫子?”


    穿針這會沒有什麽事情,便耐心的解釋,“煙綾羅那般珍貴用絲線也得價值不菲,布料損傷、絲線價格、圖樣、工錢有很多需要白紙黑字寫下來,日後出了問題免得說不清楚。”


    “是要這樣做,免得日後扯皮。”


    毛翠翠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依然沒少見這樣的事情。


    穿針繼續說,“你可不知道有些大戶人家看上去挺光鮮的,實則一絲一毫都得計較的清清楚楚,以前有繡娘接了一個活計繡了整整一年,結果到了給工錢的時候大戶人家不認賬了。去到公堂之上才知道,繡娘當初簽契約之時請的夫子不願意得罪大戶人家,定下的條款全都是對大戶人家有利。”


    “那最後怎麽樣了,有些人仗著自己有些錢確實不幹認識。”毛翠翠鄙夷這種人。


    穿針感覺到了共鳴,“最後繡娘不僅沒拿到工錢還賠了一年的時日和所用的絲線,裏麵可還有不少的金線,若不是有其他繡娘相幫,這繡娘那關可就過不了了。所以我們現在都得找信任的夫子幫忙簽訂契約,寧可是少接活計也不會半道上隨意找個識字的,一個不小心可能就找道了。”


    穿針說的那個繡娘其實就是隔壁的仙娘,仙娘年輕的時候是在巴城繡坊幹活,收入定然也不錯,但那件事情之後覺得還是鄉鎮上的百姓淳樸,於是帶著徒弟們回到了下丘鎮。


    雖然賺的少一點卻不用處處提防,總比一下子賠光了所有的積蓄要好。


    “我認識字,若是師父不嫌棄我以後可以幫她查看契約。”毛翠翠頓了頓又補充,“尋常的字我都認識,看看契約什麽的沒有問題。”


    “此話當真?”穿針有些欣喜。


    每去請岑夫子一次還都得給十文的辛苦費,若是毛翠翠認字不僅省錢,她也不必麻煩的跑去私塾了,並且自家人當然更不會有問題。


    “當真,你若是不放心可以拿一本書來考考我。”


    “那我帶你去找師父。”


    恒娘住在二樓最邊上,屋子中的一麵屏風隔出了堂屋和臥室,雖然不是很大卻五髒俱全。


    穿針輕輕的敲了敲門便走了進去,“師父,翠翠說她識字,我想著她是自己人,而岑夫子雖然合作過多次也始終是外人,不如帶她去劉府看契約。”


    恒娘當即放下手裏的活計,“這次可是一個大活計,你得真的識字不能說大話,否則我可要懲罰你。”


    “我真的識字,若是還不放心你就考考我。”毛翠翠很自信。


    恒娘考慮了會,相識較短的徒弟比起認識一年的岑夫子,還是徒弟更值得信任,雖然他們不像行過拜師禮那般,一人犯錯所有人被牽連,但終歸是有個師徒之名,毛翠翠若是做了對不起她的事背板師門的罵名也得背負一生。


    “我也不是不相信你,不過你也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所以這次我還是請岑夫子,你就跟著我去劉府看看岑夫子是怎麽做的,有了經驗下次再讓你來。”


    她的心裏也有打算,這次不僅是讓毛翠翠熟悉一下流程,還可以順道考考毛翠翠是不是真的認字。


    “好的師傅。”


    恒娘點了點頭,“穿針,你還是繼續去請岑夫子。三娘,你回去接著刺繡等去劉府了我來叫你。”


    “好”


    下晌。


    毛翠翠和恒娘還有岑夫子一同前往劉府。


    岑夫子是個小老頭已經四十有餘,曾經在衙門當賬房,如今在私塾教算學。


    不過在私塾學算學的都是些商戶之子,比起其他學科人數少了許多,但學習算學的學生們向來出手大方,逢年過節就送些好禮,他整日也是清閑得享受著生活。


    坐在馬車中去劉府的路上,恒娘拿手扇了扇風,“今日穿的有些多好熱呀,岑夫子能否將扇子借我用用。”


    “恒娘用便是。”岑夫子笑嗬嗬的將扇子遞過去。


    恒娘打開扇子扇了一會,然後便將扇子放在眼前,小聲嘀咕:“這扇子上寫的是什麽呀。”


    “是一首詩”毛翠翠知曉是說給她聽的。


    這首詩她從來沒有聽過,不過字還是那些字讀了一遍,然後還將字麵意思也做了一個大概的分析,估計也沒什麽深層意思。


    岑夫子捋著夫子點點頭,“沒想到你給丫頭還認字,我是那一夜想到第一任妻子有感而發寫下的,我將這詩給你唱一遍。”


    “那一夜....”


    高歌一曲結束,也到了劉家的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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