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以後,俞夢瑤已經抱著晴天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禾西西從媽媽房間拿了條絲絨被搭在了俞夢瑤身上。


    “你們回來啦。”俞夢瑤揉揉眼睛坐了起來。


    禾西西給俞夢瑤倒了杯熱水:“我打算跟賀希辰回美國了。”


    “嗯……”俞夢瑤輕輕吹著水杯裏的熱氣。


    “你……想不想跟我走?”禾西西捕捉到了剛剛俞夢瑤一個失落閃躲的眼神。


    俞夢瑤為了禾西西,跟林奕分手。學校裏曾經很崇拜她能和大明星做朋友的人,如今也都指指點點她是個殺人犯的朋友。


    盡管禾西西被無罪釋放,可是還是眾說紛紜。有的說是禾西西勾引某國外大咖才被救出,有的說是禾西西接近夏子昂就是為了和某國外大咖聯手擊垮夏家。


    禾西西知道,要想堵住這悠悠眾口,堪比登天還難。孰黑孰白,世人又怎麽能分辨的清楚?


    “想……但我去不了。我有時間會去看你的。”俞夢瑤看出禾西西的小心思。


    “嗯……你和林奕,就這麽分手了嗎?他也沒來求和好嗎?”禾西西看著俞夢瑤現在整天鬱鬱寡歡,初次見麵那個愛笑的俞夢瑤已經不見了。


    “嗯。應該不會和好了。別提他了我生氣。”俞夢瑤狠狠地把水杯放到桌子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他和夏子昂,還有那個姓米的賤人!我現在想起他們就覺得惡心!太惡心了!怪不得人家三個能成為青梅竹馬呢,魚找魚蝦找蝦唄!”俞夢瑤想起那幾個人的麵孔,就心生厭惡。


    禾西西也是恨透了夏子昂和米南絮。恨一個人到極致並不是想讓他死,而是讓他痛苦的活著!


    米南絮是殺害夏子昂爸爸的凶手這件事,禾西西對任何人都隻字未提。不是不提,隻是時機未到。


    “是。他們幾個,我一個都不想再見到。”禾西西眼神暗淡。


    賀希辰由於身體的原因,早早地躺在了客房。


    “好難受。”賀希辰躺在床上,一直發抖。


    咚咚咚……


    “我可以進去嗎?”禾西西端了杯熱水。


    “不要。”賀希辰用盡全身力氣卻還是隻能發出很小的聲音。


    “什麽?”禾西西耳朵貼在門上努力想聽清楚賀希辰在說什麽。


    “不要進來。”賀希辰說完連咳不止。


    禾西西在門外聽到賀希辰的咳嗽聲,直接開門進去送水。


    “喝口熱水吧。”禾西西把杯子遞給了賀希辰。


    “你咳血了?”禾西西握著水杯的手抖了抖。


    賀希辰把帶血的紙巾死死的握在手裏:“嗯……可能水土不服了吧。”


    “水土不服哪有吐血的啊……是不是你的病,又嚴重了?”禾西西看著一天比一天憔悴的賀希辰,一股心疼湧上心頭。


    “我早就看淡生死了。早在十年前我就已經死了,多活了這麽久算是我賺的。”賀希辰不合時宜的玩笑反而更惹人心疼。


    禾西西坐在床邊,垂眸:“也是。我現在也體會到你當時的感受了。我真的可以感同身受你那是的無助,絕望,恐懼,和對這個世界的厭惡。不過還好,你沒有變成十惡不赦的壞蛋。”


    “噗呲……你怎麽知道我不是壞蛋?”賀希辰被禾西西逗笑了。


    “有這麽善良的壞蛋嗎?”禾西西閃著布靈布靈的大眼睛。


    “你太單純了。我白手起家,到今天的成功。手段,心機,算計,與狼共友,與虎為伴。善良這個詞跟我不沾邊。”賀希辰想看看禾西西落荒而逃的樣子。


    可禾西西卻紅了眼眶:“也許你不是一個好人,但是你對我好,你在我心裏就是好人。”


    賀希辰看著眼前的禾西西,一股欲望衝上心頭。


    靠近……再靠近,就快要湊近禾西西的臉的時候,賀希辰突然放棄了:“你走吧,我困了,想睡覺。”


    “喔……喔……那你記得把水喝了。”禾西西放下水杯,關上了房門。


    俞夢瑤又躺在沙發上睡著了,禾西西給俞夢瑤把被子往上拽了拽。


    然後自己跑去小花園裏坐著。爸爸媽媽的骨灰盒已經搬回來,又重新埋在了油菜花下麵。


    “媽,前幾天我以為我就快要見到你了呢。但是我一點都不害怕,我甚至有點期待。起碼在那個世界,有你陪著我。可是崩潰那一刻的絕望,太難受了。這輩子都不想再有第二次了。嗯……過幾天,我就離開這座城市了。當然,會帶著你們走的。也帶你們去感受感受外麵的世界。”禾西西對著漆黑的夜色自言自語。


    花園裏的亮度又暗了一些,禾西西抬頭看。賀希辰房間的燈已經關了,應該是睡下了吧,禾西西心想。


    “媽,我想盡快離開芍城,越快越好。整個城市,仿佛都在提醒著我曾經在這個城市裏的點點滴滴,生怕我忘記過去。曾經和夏子昂走過的每一條街,每一條巷,去過的每一個飯店,每一個商場。還有曾經穿梭在學校的日子,還有受粉絲追捧的那種感覺。太多太多了,壓得我喘不上來氣。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從你走了以後,我就再也不貪睡了,因為睡覺對我來說,已經算是奢侈了。”


    “媽,這麽晚了,我跟你絮絮叨叨這麽多,會不會影響你休息呀哈哈哈。可是……我好孤獨,這些話我沒有人可以說。不過……也正常啦,哪個成年人心裏沒有一點小秘密呢?隻不過我的秘密,世人皆知。”


    “我原本想著,畢業了就結婚。我原本對未來還是很憧憬,因為有夏子昂,因為是夏子昂。我曾經以為我上輩子一定拯救了銀河係,才能遇見夏子昂。我曾經以為就算全世界都背叛我,夏子昂也是第一個站出來保護我的。可是媽,你知道嗎?他竟然相信是我害死了他爸爸……他竟然相信……”


    禾西西哽咽了起來,突然眼前一亮,賀希辰房間的燈亮了。


    “還不睡?”賀希辰打開窗戶,看著小花園裏坐著的禾西西。


    禾西西趕緊擦了擦眼淚:“就要睡了。”


    “別擦了,我都聽到了也看到了。等我。”賀希辰關上窗戶,換了鞋子走去了小花園。


    “這個時間,應該吃點夜宵。燒烤是個不錯的選擇,再配幾瓶啤酒。”賀希辰手插褲兜,靠著門框。


    “我……我不想出去,不想見人,不想聽見那些議論聲。”禾西西雖然肚子很餓,還是想要走在街上聽見別人小聲嘀咕:唉?這不是那個殺人犯歌手嘛?落魄成這個樣子。


    “你在車上等我,我去買,然後我們去海邊吃。”賀希辰見禾西西還在猶豫,就上前拉著禾西西:“走啦,大好時光不吃夜宵浪費了。”


    賀希辰和禾西西躺在沙灘上,望著星空。旁邊放著啤酒和烤串。


    “西西,我想聽你唱,星辰的希望。”賀希辰坐起來一口氣喝了半瓶啤酒。


    “好。寫給你的歌,現在唱給你聽。但是你別喝酒了,會加重病情。”


    我見過最璀璨的星辰


    都不及你的眼睛


    我見過最漂亮的石頭


    都不及梧桐樹下


    短短幾天


    苦等幾年


    明明遍體鱗傷


    卻要裝作無關痛癢


    你的出現


    我隻想要凝固時間


    你說願我歲歲平安


    即使生生不見


    我怎麽淚水


    就失了控


    你的出現


    我隻想要凝固時間


    你把一切付出埋在心底


    此後絕口不提


    我怎麽眼淚


    又失了控


    梧桐樹在


    石頭也在


    你也一定要


    活著回來


    星辰的希望


    我的希望


    所有人的希望


    “好聽。我以前真的以為,這輩子和你真的生生不見了。我很欣慰你能在你無助的時候想到我。”賀希辰鼻子突然酸了酸:“西西,有些話,我以前從沒講過。但是現在你分手了,我想跟你說一說。並不是期待著你能給我一些什麽回複,我隻是怕我不說,以後沒機會了。”


    “嗯……你說吧,我聽著。”


    “可能說出來你不相信,這麽多年來,沒有談過一個女朋友。我是一個很慢熱的人,但是遇見了你,我變得主動和熱情。我甚至已經卑微到,希望你偶爾利用一下我,讓我知道你還沒有忘記我。我記得有一天晚上,我夢到你變成了天上的一顆星星,你說隻要我能把你摘下來,你就跟我走。在夢裏我一直跑一直跑,跑到世界的盡頭,和天空接壤的地方。我等待著夜幕,等待著星河。我在那麽多顆星星裏一眼就認出了你,我就覺得你和它們不一樣。我努力伸手去觸碰,就在我快要碰到星星的時候,結果天亮了。你知道我那個夢醒來之後哭了多久嗎?那時候我就知道,無論我怎麽努力,你都是我觸碰不到的光。當我知道你和夏子昂的事之後,我既憤怒又惶恐。憤怒是因為他這樣傷害你,惶恐是因為你又自己一個人了。我真的害怕,我怕我以後不在了,真的沒有人能保護你了。”賀希辰有點哽咽起來:“好了,不說了,情緒要失控了。”


    “賀希辰,對不起,謝謝你。我真的無以為報你的深情。如果……我是說如果,你不介意我的過去,我願意和你在一起。”禾西西垂眸。


    賀希辰凝視著禾西西幾秒鍾,眼中一絲淚光一閃而過。賀希辰匆忙轉頭,喝了口啤酒:“可是我不願意。我不知道我還能陪你多久,所以我不想妨礙你去找更好的人。。。到了美國之後,我就是你哥哥,如果你遇見了對的人,就膽大一些,你有哥哥罩著,敢欺負你哥饒不了他。”


    “別說了……別說了。”禾西西眼淚止不住的流:“求求你了,別再對我好了。你不感覺你像是個冤大頭嗎?從頭到尾,你得到了什麽?你傻的嗎?”


    “管它大頭小頭的,我隻做我想做的事。至於結果什麽的,隨它去吧。”賀希辰揚了揚嘴角又躺下了。


    “回家吧。”禾西西站起來抖了抖身上的沙子。


    “好。”賀希辰撿起來了地上的半瓶啤酒。


    “別拿了,你喝不少了。你自己都已經打算放棄了嗎?”禾西西把賀希辰手裏的酒瓶搶了過來。


    賀希辰愣了一下,然後勾了勾嘴角:“挺好的。”


    “什麽?”禾西西不明白賀希辰在說什麽。


    “沒什麽,回家。”賀希辰臉上的笑意更濃。


    到家以後,俞夢瑤嘟著嘴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好啊你們,偷偷跑出去吃東西都不叫我!”俞夢瑤氣的站在沙發上把抱枕扔在了地上。


    “我……我們沒吃東西。”禾西西努力不讓自己笑出來。


    “你們一進來一股酒味!還說沒吃!哼!”俞夢瑤又撿起抱枕就往樓上走。


    “回來回來,你是不是餓了?”禾西西又把俞夢瑤拉回來。


    “我一天都沒怎麽吃東西,你說呢?”俞夢瑤白了禾西西一眼。


    “好,你想吃什麽,我們現在就去。”禾西西剛打算換衣服,又重新穿好。


    “火鍋。”俞夢瑤嘟著嘴。


    三個人找了很久才找到一家馬上準備關門的火鍋店,賀希辰以五千元的價格成功拖住老板晚一些關門!


    俞夢瑤幸災樂禍的坐下來:“唉,有錢就是好。”


    吃完以後,天都快亮了。


    禾西西打了個瞌睡:“唉,日夜顛倒的生活。”


    “快回家補覺吧。”俞夢瑤也打了個瞌睡:“哎呦,這玩意兒傳染。”


    剛走到家門口,就看到了在門口等著的米南絮。


    禾西西帶米南絮去了小花園。


    “坐。”禾西西坐在石凳上。


    “你走吧,要多少錢我給你。離開芍城,離開夏子昂。你在一天,他都忘不了你。”米南絮開門見山。


    “我為什麽要走?給你騰地方嗎?”禾西西白了米南絮一眼。


    米南絮冷笑一聲:“我真的不知道你現在這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是誰給你的自信?你已經不是從前了,你不是那個閃閃發光的大明星了,反而是個世人皆知的殺人犯。”


    啪!


    禾西西甩了米南絮一記響亮的耳光:“我現在這個樣子不都是拜你所賜嗎?不過我真的挺可憐你的,卑微到這種程度。可是夏子昂還是忘不掉我,你每天費勁心思討好的男人心裏裝的不是你,你說這種滋味好不好受啊?哈哈哈。”


    “你別得意。我有了他的孩子,他一定會愛屋及烏的。”米南絮狠狠地瞪著禾西西。


    “對。一定要把孩子生下來。”禾西西嘴角邪魅一笑。


    “我會的。我剛剛說的話還算數,你什麽時候想要錢,可以來找我。”米南絮準備走。


    “這次的事,你家的老底兒都沒了吧?我要是獅子大開口給你要個千百萬你給的起?”禾西西的話給米南絮氣的要死,摔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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