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有著小酒窩的熱心腸術修,名字叫未知。


    “?”


    “是姓未名知。”小酒窩術修咳了一聲,解釋道。


    雖隻是拉開了兜帽,卻像是開了某道封印似的。


    秦瑜剛好瞧見了未知手上多出來的第六根手指。那個突兀的第六根手指長在右手大拇指外,也有指甲和骨頭,秦瑜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手指,有些好奇,卻按捺住自己蠢蠢欲動的心。


    未知笑眯眯的,也沒有遮掩,坦蕩蕩的將手露出來跟二人溝通。


    或許是長時間帶著兜帽的原因,未知是一個長得眉清目秀身形削瘦的白淨姑娘。


    口上抹著唇脂,手指上塗著蔻丹,即便是那突兀的第六根手指上,也有一抹俏麗的豔色。


    秦瑜在家時尚有親娘保母給她梳妝打扮,離了家就放飛自我了,一項秉持著怎麽簡單怎麽來的生活理念,活的極其天然。


    能和秦瑜玩到一起,梅婉婉也是個懶於拾掇自己的小姑娘,偶爾買買漂亮的小裙子,就算是對得起自己的性別了。


    活在黑暗裏的小姑娘,卻能夠自己發光。


    不過秦瑜和梅婉婉一下子就喜歡上這個叫未知的術修了。


    未知是個好說話的,可惜的是,其他術修都不愛說話。


    一個愛說話的人生活在一群不愛說話的人裏麵,活活能憋死自己呀。


    好不容易碰上兩個有話可說的同輩,未知很樂意多聊聊天。說兩人可以各問兩個問題。能說就說,不能說可以換一個。


    秦瑜想想,先問了他剛才看見的各個顏色的氣是什麽。


    “那是人的運呀。“未知虛指自己頭上的氣團。“不過術修身上的氣是可以改變顏色的,你們看見的可能是真可能是假哦。”說著她由黑到白的演示了一遍,白光團像個小太陽,差點沒閃瞎了兩人的眼。


    黃色的氣團,就代表了運氣不好也不壞。秦瑜跟好運氣一向沒什麽關係,接受的很平靜。


    “不過,你為什麽是綠的。”未知撓了撓頭,又撓了撓頭。


    梅婉婉還是個純潔的崽,反倒覺得綠色怪好看,也不是很在意這個。


    未知作為一代術修學霸,覺得梅婉婉身上的事情十分的不合理。


    哪有人是綠色的,隻有靈獸或者靈物才會隨本身的屬性而表現出各種顏色。


    比如說隔壁峰上時隱時現的紅色,那是火屬的烈焰鳥。周邊盈盈的綠光,那是木屬的蘭茝。


    所以眼前這個滿身綠的是怎麽回事。


    未知百思不得其解,心中微亂。口中卻繼續說道。


    “有赤氣自西南來,西南恐有兵禍,橫亙不斷,是大亂。但是修仙界似乎最近沒什麽大的變化啊。”未知掐著手指有些混亂。


    秦瑜有些憐憫的瞅了瞅陷入混亂的未知。心裏卻有些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這赤氣自然不是來自此界,而是來自故鄉。


    前朝覆滅乃是因連年的天災,皇室式微,根本約束不了各方諸雄。天下烽煙四起,各方勢力擁兵自重,互相傾軋。


    武家時是皇室倚重的重臣,武太祖更是當時出了名的俊逸公子。因為先帝壯年暴斃,隻餘下一位公主,故而前朝最後一位皇帝是個女子。


    這公主養在深宮,身體羸弱、性情柔順,是個最合格不過的賢妻。遵循先帝之命“娶”了武公子,卻對自己的夫君言聽計從。


    女帝十六有孕,退居後宮,皇夫順理成章的臨朝執政。


    最終在情郎的甜言蜜語下,把帝位交給了自己皇夫,自己當上了皇後,甜甜蜜蜜的後宮養胎。


    武太祖從此開始了自己漫長的皇帝生涯,女帝的皇後卻隻做了幾個月。


    死因很俗氣,臨盆時因難產一屍兩命。


    前朝覆滅,武朝新立。


    但前朝留下的爛攤子還在,沒了最後一點麵子情,各地諸雄紛紛自立為王。


    新皇一邊娶新老婆,一邊出兵鎮壓各地反叛勢力。花了幾十年的功夫,在內妻妾成群,子孫滿堂,在外也鎮壓周邊小國,立穩了腳跟。


    但問題還是有的。


    西南素來民風彪悍,大大小小的勢力足有一二十個。


    比起西北的狄國,東南的楚國這些成了氣候的大勢力,這些分散的小勢力其實還算不上大敵。


    俗語雲,蟻多咬死象。


    武朝名為強國第一,實際上被周邊諸國包圍其中,諸國各有恩怨。故在沒有外界勢力插手的時候,文治武功,尚能夠平衡各方。


    但若是和而攻之,這些大小勢力結合起來,那就糟糕了。


    秦家若是溯源發家史,大概是在本朝初立的時候,時局混亂,先祖做屠夫沒有出路,所以投身軍營賣命。


    不過秦家遺傳的好天賦不是憑空得來的。


    前朝的時候,秦家就出過五六個領兵的將領。


    武朝因為曆史原因,重文輕武,武將一直頗受打壓。


    後來朝中有了個秦越護著,才有了慢慢的發展起來機會。


    起了兵禍,最苦不過軍民,秦瑜比在場的任何人都希望天下太平。


    有師父在,至少單方麵屠殺的場麵不會出現。但戰場之上,刀劍無眼,誰的腦袋都是不穩當的。


    最重要的是,家裏的大部分長輩駐在西南。


    秦瑜勉強的扯了扯嘴角。


    “這兵禍可有解?”


    未知搖搖頭。


    秦瑜心中大慟。


    “不是不是,是不可說。”未知急忙說道。


    秦瑜穩了穩心神。“我知道了,多謝你。”


    未知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你的問題,我不能說。凡人之命,皆是天定。修仙者插手凡間事實是大忌,如今你既然已離了凡塵,跳脫出來,倒不如斬斷前緣為好。”


    這是在勸她。


    不過秦瑜回鄉之心已然堅定,隻是謝過她的好意。


    “你父母可還安在?”未知突然問。


    秦瑜疑惑的回頭。“父母俱安,你問這個做什麽?”


    “你莫要不信我,修仙路是不能回頭的。”未知觀她神色,咬咬牙的說:“我還欠你一問,罷了。”


    “我一見你,便知你命中與我一樣,刑克父母,本沒有什麽親緣,而我適才問你,卻是父母俱全,想是你跳脫凡俗,天命有改,故父母得免劫難,這是難得的福氣。”


    “但若你要是一意孤行,隻怕父母之難便在眼前。”


    秦瑜握了握拳。問:“你的意思是,我不得回去了?”


    “倒也不是這樣,隻不過你若是為了他們好,最好不要再見他們了。”未知看著她的眼睛,鄭重的說。


    秦瑜怔住。


    良久,她突然笑了笑:“我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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