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君,您府上來了位凡人,說是來找秦修士。”三人剛到易寶閣,就碰上了候在易寶閣門口的青陽府邸佐官吳曦散人。


    吳曦散人是個看起來很瀟灑爽直的符修,一身緋色宮裙,發髻上插一隻挽發的發釵,除此以外,別無修飾。


    這位佐官在青陽城內另有住處,平日裏並不住在鎮守府裏,而是住在同樣位於東城的另一處府邸裏。


    故而昨日晚間承元真人一行人來時,府邸裏除了兩三個駐守的雜役以外,沒有見到這位打理府邸的佐官。


    若不是什麽需要召集和出動鎮守的大事,承元真人基本不會離開青女鎮的地盤範圍,故而這位專職駐守青陽主城的佐官,平日裏的職責也不過是潛心修煉和及時傳遞一些消息。


    實在稱得上有錢又有閑。


    有錢又有閑的吳曦散人姍姍來遲,沒在府邸上拜見到這位上官,帶著消息趕來易寶閣守著,總算是等到這位好久沒見過的上官了。


    “你?”承元真人猛然見著這位陌生的女修,隻覺得陌生的有些熟悉。


    吳曦散人一見承元真人的樣子,就知道自己的上官怕是忘了自己屬下除了守在青女鎮的四位佐官外,還有一位長期駐守在青陽城的佐官了。


    “我,吳曦啊,您的佐官啊。”吳曦散人默默的掏出了自己的身份玉牌,都快哭了。


    承元真人一見到玉牌,總算是想起來了。


    “原來是吳曦啊。”承元真人好不容易從令牌聯想起來確有這樣的一個人。打量了一下問:“可是吳曦不是個瘦小的黑姑娘麽。”


    吳曦摸著自己的三層胖下巴,差點被這句話打擊的哭出來。


    瘦小是因為那時候她還年輕,為了築基殫精竭慮,拚命苦修。


    黑是因為剛從日山秘境出來啊!那個地方終年高溫,十日裏有五日天上是有兩個太陽的,整日這麽暴曬,就是頭豬也成了黑豬了。更何況她這個人呢?


    再說自己這幾年是不怎麽出門,吃的也多了些,可也不至於一點也認不出了呀!


    “你來這裏做什麽?”承元真人大發慈悲的放過了這個整日在傳音和文書裏說明自己有多辛苦多勞累,實際上越來越心寬體胖的女下屬,好奇的問。


    吳曦心裏哭唧唧,口上卻冠冕堂皇說:“您來青陽城,我身為佐官,自然是要跟著您的。”


    “真的?”承元真人明確的表述了自己的疑惑。


    “真的!易寶閣這個地方我可熟悉了,您有什麽要求,盡管跟我說。”吳曦頭點的小雞啄米似的,含蓄的指指易寶閣。“不過您應該是,不會讓我出錢的吧。”


    承元真人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轉移了話題。


    “你說的凡人,又是怎麽回事?”承元真人問。


    吳曦之前也不過在府邸那邊打了個轉,對情況也知之甚少,簡單幾句把自己知道的說了。


    承元真人皺著眉頭,對秦瑜說:“你知道是誰了?”


    秦瑜一聽就知道是那天留在芙仙鎮的蘇青等人。


    她雖然算是救下了他們,但是無心求恩,也無力帶著他們奔走。


    那天離開的時候,秦瑜也曾留下靈玉錢財,托付給了芙仙鎮的鎮守錢程散人代以關照。


    錢程散人雖然修為不高,但是論起心思細密周到的,承元真人都是遠遠不如他的。拜托給這位散人,應該是妥當的才是。


    莫非是事情有變?


    “應該是那日,在芙仙鎮遇到的同鄉。”秦瑜說:“少不得我先回去看看。”


    “不必。”承元真人對秦瑜說:“按吳曦所言,並無什麽大事,府上自有人照應著。先把弓箭買了。”


    承元真人發了話,吳曦自是遵從他的吩咐自去安排不提。


    “可是……”秦瑜有些遲疑。


    遊弋倚在一旁,慢條斯理的說:“我算是聽明白了,路上救來的幾個凡人奴隸罷了。阿瑜,你救下他們,是把他們當做什麽呢?”


    “是主仆,是舊友,還是什麽其他的關係?”遊弋如是說。


    秦瑜搖了搖頭,說:“我哪裏能想這麽多。這些人與我素昧平生,隻是他們與我來自同一個地方,我……”不忍心罷了。


    遊弋搖搖頭。


    “這件事,如果你之前沒想過,現在你也應該要好好想想。”承元真人按了按她的肩膀,如是說。


    “好了,我們先去選弓箭吧。”遊弋拍拍手,笑的跟個狐狸似的,說:“托咱們真人的福,這次一定要選個稱心如意的才好。”


    按照遊弋的磨蹭性子,慢騰騰的把所有的弓都試了遍,才把心儀的弓選出來。


    兩大兩小四柄長弓,連梅婉婉的矮個子都考慮進去了。


    不過遊弋口裏說的猖狂,最後他也不過選了一柄普通的長弓日常使用。“我的暗星太張揚了,逆劍閣裏的人都認識,拿出來容易暴露我的身份。”


    遊弋說著,摩挲著手上這柄長弓,說:“都說龍筋做弓弦有多好多好,按我說,也不過如此,人呢,打鐵還需自身硬,箭術慘不忍睹,就是給柄好弓,也是糟蹋了。”他說著,放下了手上那柄據說用材名貴的名弓。


    “你的暗星,應該還用的是蛟筋吧。”承元真人打量著被遊弋剔除出來的幾柄明光燦燦的寶弓,說。


    “那你就不知道了,暗星原本配的,是根高階的龍筋,據說還是從一位王級龍族身上抽出來的呢。不過到了我這裏,我花了重金,給重新換了根蛟筋。”遊弋不在意的說:“都說龍筋比蛟筋好,其實不盡然,龍筋固然在比蛟筋高級,實際上,龍族天生懶惰,先天筋骨雖強,但是論起強韌耐磨,卻遠不如蛟筋。”


    承元真人聞言,好奇的問:“那是為何,蛟雖也能化龍,比起天生的龍族,還是不足的。”


    “我這暗星,用的是化龍期的蛟筋,蛟族為了爭鬥化龍的契機,與同伴爭鬥,甚至於吞噬無數同類血脈以壯大自身,才能一朝化龍。化龍期的蛟,正是水滿即盈的時候,勤奮的蛟筋兼有龍、蛟的好處,怎麽不比憊懶的龍筋好。”


    承元真人聞言,欣然說:“你說的不錯,那為何你剛選的弓箭,又都是龍筋的?”


    遊弋哈哈大笑,說:“我說你啊,真是小心眼。你也不想想,化龍期的蛟龍,百煉出的筋骨,那蛟筋也是這幾個小姑娘拉得開的?倒是龍筋軟,初學者拉弓,也不至於傷了自己。”


    “行了,東西既然已經選好了,那咱們也得回去了,不是說了府裏還有一位客人等著呢?”遊弋說:“阿瑜,你可想好了沒有,你們真人把那座宅子可是送給我了,我這個做主人家的等著你這個貴客的態度給人下菜碟呢。”


    秦瑜聞言也笑,說:“不知道秦瑜的客人,在遊前輩的府上,能不能享受到客人規格的招待?”


    遊弋瞧了一眼承元真人,說:“你親口承認的客人,那當然是可以的。那咱們也該回去見見客人了。”


    承元真人沉默著,即便是回了府邸,也自去休息了,並沒有和遊弋一般的湊熱鬧。


    遊弋笑眯眯的目送了他,轉頭對秦瑜說:“你們這個真人,可真是個直腸子性子。你可別惱他,按我對他的了解,他是擔心你呢。”


    秦瑜自是說:“我曉得的,真人也是為了我好。”


    “隻是沒想到……”


    “沒想到什麽,沒想到我會給那個家夥說話?”遊弋笑眯眯的說:“我當年還是個煉氣小修士的時候,就和承元杠上了,我刺殺了這家夥這麽多年呢。論起對承元那家夥的了解,即便是你們劍宗裏麵,也沒有幾個敢說比我了解他。”


    “您嘴裏說著要殺真人,似乎也沒什麽殺氣。”秦瑜說。


    “那你就錯了,我們當殺手的,又不是隻有蒙著眼睛傻戳這一種方法,焉不知我現在用的又是一種新方法?”


    “您不怕我說給真人聽嗎?”秦瑜又問。


    遊弋亮出一口大白牙,囂張的說:“你以為那家夥自己不知道嗎?你盡管說就是了。”


    說話間,二人已到了安置蘇青的院子。


    遊弋瞧了瞧,說:“這院子不錯,看來你有一個懂你的小朋友。”


    不過梅婉婉並不在這個院子裏。


    一進院門,第一個迎出來的也不是蘇青,而是那個扁頭的姑娘。


    扁頭的姑娘一見到她,淚水就無聲的落了下來。


    遊弋:“嘖……”


    倒是稀奇,這才多久沒見啊,活像是百八十年沒見過自己似的。


    蘇青跟在那扁頭姑娘的後麵,倒是不哭也不鬧,規規矩矩的行了一個禮說:“主人。”


    秦瑜扶額:“別叫我主人,叫我秦姑娘就行了,你們不是在芙仙鎮嗎?怎麽又到了青陽城了?”


    蘇青說:“我們正是托芙仙鎮守帶我們來的。”


    說實話,秦瑜雖然救了人,也盡力的為他們打算並托付了前程,但是對於帶著這些人是一點想法也沒有。


    “若是擔心報複,你們大可不必如此。”秦瑜說:“芙仙鎮的錢鎮守已是答應會幫你們找個活計,雖不至於如何富貴,但是溫飽小康,想必是無虞的。”


    蘇青聽著,眼神似是有些不安。


    扁頭姑娘替了他的位置,說:“秦姑娘,我的侍女青娥被人抓了。”


    青娥,又是哪位?


    秦瑜有些茫然。


    遊弋捂著嘴笑:“看來是闖禍了?”


    “怎麽回事?”秦瑜問。


    蘇青又是一拜,愧疚的說:“姑娘,您走後沒多久,楚小姐的侍女不小心觸犯了律法,已經被鎮守府的人關起來了。”


    秦瑜頗有些摸不著頭腦。


    怎麽,錢程看起來也不像是個會仗勢欺人,魚肉百姓的鎮守啊,更不像是兩麵三刀的人啊。


    莫非承元真人也看走眼了?


    秦瑜問:“你說明白,你的侍女青娥是犯了什麽罪責,才會被鎮守府的人看守起來?”


    倒不是秦瑜多心,主要是自己前腳剛走,後腳這些人就出了事,這變化轉折也太過於迅速了些吧。


    不過畢竟是自己弄出來的人,先把事情問清楚了,才好決定到底該做什麽。


    蘇青卻閉了嘴,羞於啟齒的樣子。


    扁頭姑娘卻說:“我的侍女青娥,衝撞了鎮守府上的一位貴人。那貴人不分青紅皂白的,就把我的侍女打了一鞭子,還讓鎮守抓了人。”


    貴人?


    秦瑜若有所思,應該是鎮守府上比較重要的客人。


    鎮守府上的重要客人,不是高階修士,就可能是他們的親屬家眷,除此以外,還真的不做他想。


    不過蘇青卻在此時開口:“姑娘,這隻是楚小姐的一麵之詞,我雖不知道是具體發生了何事,但是卻隱約聽說是楚小姐的侍女有錯在先。”


    扁頭姑娘沒料想以為是同一陣營的蘇青戳破了她的謊話,臉色頓時就有些不好看客了。


    她想阻止蘇青的話,但是秦瑜卻對蘇青點點頭,說:“你還知道什麽,繼續說。”


    蘇青聽了此話,說:“那日姑娘走後,我們都是過了好一會才知道消息的。錢鎮守召集了我們,把姑娘留下的錢財盡數發給了我們,還給我們找了師傅,說是要叫我們些手藝謀生。”


    “我自是知道姑娘好意,隻不過之前蘇青便對姑娘說過,姑娘幫蘇青報了仇,蘇青自然是想著為姑娘分憂的,但總是要先把賺些錢財傍身,才好說這話。芙仙鎮小,青陽城大,我尋思著主城總是機會多些,便租了匹馬往青陽城來了。”


    “路上,我正好遇見了楚小姐。因為送楚小姐的大人知道姑娘的下落,這才一起來了。”


    “雖然我並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不過我在出發前卻聽人說楚小姐有了“登天”梯,想來定是與此事多有關聯。”


    登天“體”


    “你一點也沒有變。”


    “沒有。”她悠悠的說。“”


    “你聽我說,婉婉。”秦瑜說:“我們是朋友,可人的一生會有很多的朋友,可是卻很難有朋友會一直走到最後……為什麽呢,有可能是他們相遇的時間不對,也有可能是天意如此,緣分隻有這麽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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