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秋玄離開島嶼後直接想鳳羽山而去。彼時的中土大地剛下過一場春雨,將之前的冰雪衝散了許多,卻也令這片土地潮濕寒冷了許多。


    洛秋玄到得鳳羽山時,各派人士已幾乎全部離開,剩下零散的幾人,也不過好奇鳳羽山的罡罩是如何做到在第一時間分辨出哪些人是修道之人哪些人是普通人,自然還有一些慕名而來的看客。他們三三兩兩慵散的聚在一起,還時不時的向著慕千雪的方向看一眼,在經過她的身邊時又自覺的繞過。


    慕千雪如冰山一般占據一地,不懼怕任何人的目光,更不理會他人的搭訕寒暄,完全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就那般迎著眾人各式各樣的目光。


    她是在被白隙爻甩開、又遍尋不到她的蹤跡後重新回到鳳羽山的,守株待兔般等著白隙爻回來,隻是讓慕千雪意外的是,她沒等來白隙爻倒先見到了洛秋玄。


    慕千雪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十多年來不曾出現在世人麵前的他,終究還是因著她出現了!


    多年前兩人在鳳羽山遇到的一幕在眼前閃過,那時他便說他是在這裏等自己的妻子。她聽著雖傷心震驚卻天真的以為他們是天定的姻緣,縱使他已有妻子最終選的人也還會是她!


    那時的她驕傲而自信,不懼與任何人競爭,亦自負的認為洛秋玄隻是還未看到她的好,可現實卻是她還未爭便已一敗塗地!還是敗給了那個她從小到大一直想要保護的人!


    慕千雪你到底是有多愚蠢多可笑才會將情錯付,落到家破人亡的境地!


    多年之後的再次相見,無論是慕千雪還是洛秋玄都變化太大,四目相對的那一瞬,沒有久別重逢的喜悅,隻有歲月變遷的感慨。


    十七年歲月的沉澱,雖未改變他們的容顏,卻已將最初的他們磨練的穩重許多。


    兩人的目光一觸即散,誰也沒有上前,更無客套寒暄。


    洛秋玄看著鳳羽山那若隱若現的罡罩,一手輕輕按上,卻沒有像別人那般直接被彈開,隻見罡罩上有流光閃過,他的手就那般輕易的穿過了罡罩。


    洛秋玄的眉頭一挑,直接邁步進入,但凡是看到他進去的人都驚奇不已


    “他是怎麽進去的?為何隻是伸出了一隻手就能輕易的進去了?”說著那人也試著伸出了手,毫無意外的被罡罩彈開,那人疑惑不解“這是怎麽回事,為何他能進去?”


    “這還用說,自然是人家的修為比你高,造詣比你深……”


    “不是,我看那人什麽都沒做,仿佛這陣法對他無用與一般,是不是他有什麽秘法?”


    另一個曾見過洛秋玄的人嗤笑道“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此人名叫洛秋玄,乃是十七年前的那個麒麟之身,他能進去有什麽好奇怪的,聽聞那鳳鳴山上隻有鳳凰之身才能進入的梧桐火焰,他也能進出自如!”


    “啊,這事我也聽說了,這一世的麒麟之身有大能……”


    另有人驚奇道“麒麟之身?就是那個不要鳳凰之身而是鬧上慕千山婚禮的人?他們這兄妹還真是……”慘字未出那人就被身邊的撞了一下,打斷了他的話,反而留下了無限的想象


    那人剛要發火卻見同伴對他使了個眼色,一回頭看到慢慢走過來的慕千雪,噤若寒蟬,不自覺的往同伴的身後躲了躲。其他人亦是停了議論,皆是靜默的看著慕千雪。


    慕千雪伸出手,看著因她的觸碰而閃過一道流光的罡罩,當真是諷刺的很,她以為自己在她的心裏始終是不同的,卻沒想到一個陣法就已試出了她們之間的情誼深淺!


    慕千雪看著那與外界顯得格格不入的漫山的青翠,有無盡的苦澀在心底蔓延!


    可鳳羽山的禁製本就是白隙爻結合夢境設置的,除卻禁製修道之人進入外並沒有特意針對誰,也未料到洛秋玄能夠輕易的進出,許是洛秋玄身上沾染過太多夢境和白隙爻的氣息,再加上火兒的存在,才使得這罡罩將他誤斷是為能夠進出的人。


    洛秋玄在進入鳳羽山的那一刻熟悉的記憶便不斷的襲來,那時的他因修為到了瓶頸,想要借助十萬大山特殊曆練突破瓶頸才從墨羽山來到十萬大山,在十萬大山斬殺妖獸無數。


    十萬大山中有一處幽穀,景色優美恍若仙;幽穀中有一種名叫風信的草,香味清甜致幻,散布在山穀的各處,他就是在踏入幽穀被幻象所迷時著了道,被一隻狐妖趁機施了媚術,更是大膽的給他吃了名為三日醉的媚藥。


    洛秋玄從來都不信那隻已經修煉出七尾的白狐會認不出他的身份,一不相信那所謂的巧合,她所圖不過是他的身份和能統禦萬妖的玄天鏡罷了!


    雖然後來他將那隻狐妖剝皮抽筋,煉化了她的晶核,但當時的他根本不是一隻七尾狐的對手,再加上他中了藥……洛秋玄是拚死才逃出了十萬大山,一路被追到了鳳羽山。


    那時他本以為自己要麽會被狐妖捉去,要麽會因著體內的藥效爆體而亡,卻萬沒想到他會在鳳羽山遇到同樣被下了藥的白隙爻,那時的他失了理智才會撲向她,亦是因著知曉自己的情況才會在後來對她多次手軟,以至於最後深陷,不可自拔!


    往事一幕幕猶若昨日,卻早已麵目全非!


    洛秋玄走過鳳羽山的每一個角落,但每去一處心底的恨便多一分!


    洛秋玄的眉心突突的跳,扯痛他每一根神經,那些他曾經的執著的有多美好,此時心中的恨便有多少。


    洛秋玄站在大殿前,看著那空白的牌匾,曾經的話猶在耳邊。那時一心想要個家的他是那般期待的與她能夠長久相伴。就算命運對他再不公,但因著遇到了她,便覺得是最大的幸事、最大的公!


    得一人而相白首不若是時間最美好的願望,但在他這裏卻成了最大的笑話和諷刺。


    洛秋玄翻出神霄劍,劍尖輕顫,本想毀了這裏,卻最終隻是在牌匾上刻下虛偽兩個字,刻罷劍尖用力,將整個牌匾從中間一分為二。諷刺的一笑,轉身,沒有半分的停留不舍。


    洛秋玄在鳳羽山沒有發現任何人影,就連主動留下的葛逸也不知所蹤。


    洛秋玄出了鳳羽山直接落到慕千雪的麵前,問道“她呢?”


    慕千雪看著他,冰冷的目子裏滲出些許的譏諷“你都不知曉,我又如何知道?!”


    洛秋玄的眉頭一蹙“她那般在乎你,怎可能將你撇下不管?!”


    慕千雪似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冷冷的笑了“在乎?她若真在乎我就不會滅我慕家堡滿門!若真在乎就不會與你糾纏不清!”


    洛秋玄沉冷的目光落在她冰冷的小臉上,冷聲道“我再問一遍,她在哪裏!”


    慕千雪迎著他的目光沒有半分的退縮“怎麽?我說錯了?還是你心虛的了?我告訴你,我慕千雪與她有血海深仇,不死不休!比任何人都想知道她在哪裏!你要幫她殺了我嗎?”


    洛秋玄看著冰冷倔強的小臉,聲音沒有半分的波動“你殺不殺她,我不管,更不會阻攔。但你不能傷害她身邊的人!”他指的是火兒


    身邊的人?慕千雪凝眉,白隙爻身邊有什麽人是洛秋玄在意的?是那個和她一起走的男孩,還是胥雲峰?慕千雪不解,也沒有去管,目光緊緊的鎖著他,似是在確認他話的真假“沒想到你能說出這樣的話!當初你可是為了她幾經生死,甚至不惜跳了鳳凰台。如今看到她與柳曳華在一起,郎情妾意的,你嫉妒了?生氣了?”


    慕千雪挑釁的看著他,想起白隙爻從懲戒洞出來後被逼著立下誓言的那一幕——多可笑!那時她以為她是顧念著她不肯立誓,結果卻是為了眼前這個人!她與她的那些情義到底有多少真多少假!


    “哦,我忘了,她心儀的人是那柳曳華,在你沒來冷軒院時他們就感情甚好!不過也是,誰讓他們郎才女貌、都擁有著讓人嫉妒羨慕的絕美容顏呢!而你與我一般,都不過是個跳梁小醜罷了!”


    洛秋玄沉凝的眸子裏有殺意湧現,但又很快的消失,垂落在兩側的手被他死死的握住,直到慕千雪說完,才冷冷的開口“說完了?”


    慕千雪沒有料到他會如此的平靜,怔了一下,沒有言語


    “看在往日的情分,今日之言我權當未聽過,但是”洛秋玄的話語一頓,上前一步,氣勢逼人“你若再敢挑釁本帝,本帝就讓你後悔在這世上走過一遭!”說罷,從她的身旁走過,留下一句“真可憐!”曾經的天之驕女也成了這般世俗讓人討厭的模樣,但,可憐的又何止她一人!


    慕千雪被他的氣勢逼得退了一步,看著他的背影,眼圈驟然一紅,死死的咬著唇,情分?可憐?他們之間有什麽情分可言!他們又有什麽資格來可憐她!


    慕千雪驀然在洛秋玄的身後喊道“洛秋玄,你欠我的永遠還不清!”


    洛秋玄聞言腳步一頓,卻是頭也未回“我從不欠你任何東西!”他從未對她許諾過什麽,也沒討要過什麽,又何來欠之一字?縱使在千雪閣中的攤牌他亦是將話說的清楚!


    若說欠,也隻是白隙爻欠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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