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秋玄冷眼看著狼狽的雲袖,聽著她的話語沒有絲毫的波動,待她話落時,冷笑一聲“你們雲家當真是好本事,居然不怕極寒延伸出的冰火”


    冷到極致生出的暖,這樣的火焰對魂魄的傷害極大,更是魂修者的克星,可以說是雲氏一族的天敵,麵對這般的天敵,雲袖隻是狼狽而不見絲毫的虛弱受傷,這般的模樣讓他如何能夠相信她所說的話?


    麵對洛秋玄的懷疑,雲袖的眼中有一絲懊惱一閃而過,繼而睜著那雙清亮的目子,一片坦然的看著洛秋玄,帶了幾分的幽怨的楚楚可憐“在帝君的心中,我雲家就這般的不知綢繆嗎?明知自己的缺點在哪還不努力改善?我雲家不說多,單說存在的時間也是與千帝門同樣,這般長的歲月總是我輩先祖再不思進取,也會有所防備,尋求一些能夠保命的東西,而我不才,作為雲家這一輩的嫡女,修為還算過的去的,被家族長輩賞一兩件保命的法寶也是可以有的。帝君這般問話,難道是希望我此時受了重傷才好?”


    洛秋玄冷然一笑“你太看得起自己了”言外之意便是,你雲袖又是個什麽東西,一個小小的雲袖、雲家也值得他費心?


    洛秋玄話中雖多是不屑,但存疑的事情,他也絕不會馬虎,這是他立身保命的本能直覺,他從不會忽略,更不會抱有僥幸的心裏。


    僥幸,或許,沒從始至終也隻有對那一人懷揣過不切實際的僥幸,最後被毀滅的徹底!


    雲袖從地上爬起,腳步有些許的踉蹌,給人的感覺頗為虛弱、若人憐惜,一雙水潤的大眼睛喊著幾分淚光,抿緊了唇,滿臉的屈辱與隱忍,顫抖著聲音,喊了句“帝君”那帶著祈求的表情,仿佛在求他口下留情,似落非落的淚水,更帶著說不出的柔弱美。


    美人這般表情最是難以消受,更何況,雲袖的容顏在這世間也是頂尖的,雖不及白隙爻那般的完美無缺,也有自己獨特的美,別具一番滋味。


    這樣的雲袖若是放在他人身上,縱使沒有男女之情,也會帶有幾分憐惜,激起男子天生的保護欲,但落在洛秋玄的眼中,這般的模樣不但激不起洛秋玄的憐惜之情,更是無法動惻隱之心,反而有些嫌惡——在他所認識的這些女子之中,從未有一人如雲袖這般做作會裝的。她以為到了這摩羅島之後,他就會受這裏的影響看不清她的真實狀態了嗎?!


    洛秋玄冷笑一聲,卻是看也不願看她一眼,轉身沿著來時的路返回,決絕的餓沒有半分的猶豫和停留,隻是片刻便已被長草掩去了身影。


    雲袖看著他遠去的背影,不甘之色溢於言表——明明他已經承認了的,為何還她這般冷淡?難道之前的所有的話和親密都隻是做給那人看的嗎?憑什麽!憑什麽她要做別人的擋箭牌。


    手指蜷縮,長長的指甲嵌進肉裏,戳破了皮肉,深處了血液,血液從掌心滴落,卻在落到一半時形成一個個血珠在空中靜止。


    雲袖不甘的在洛秋玄身後緊追了幾步,扯出一連串的血珠,卻又在洛秋玄的身影隱沒在長草中時停了腳步:凡事不可操之過急,適得其反的事她雲袖絕不會做。


    雲袖看著洛秋玄遠去的背影,帶著勢在必得的自信,繼而霍然轉身,向著與洛秋玄相反的方向走去。


    之前她說的並非全是假話,隻是在那幾句話中,還要加上幾個關鍵,其中之一便是她發現了那處極淵之巔的異樣,先眾人一步走到了真正的極淵之巔上,又先一步走近了這座暖冰之中,在與雪蓮打鬥之時被強行的帶到了這裏。


    從未下過神葬之地的她並不知曉這裏究竟是什麽地方,但這並不妨礙她對事物的敏感和推測——之前她是想問洛秋玄的,但洛秋玄顯然並不相信她,甚至對她還頗多疏遠,甚至的嫌惡。


    雲袖不知他的嫌惡是從何而來,但就那麽一閃而逝也讓她頗為心驚,將她心底的傲氣激起,再不願委曲求全。


    雲袖的速度很快,憑借著強大魂力的感知,很快便能還知曉這島中的寶物所在,更能憑著天生的敏感,而知曉這寶物對她的重要性。


    陰與陽分割又相交,陽盛而陰衰草木不茂,陰盛而陽衰,草木不長,這樣極致的分化,一眼便能將這個島嶼看在眼中。


    雲袖在離開是並未看著陰眼一眼,更不曾想過要用法器或是自身來填補這個陰眼,她離開時與洛秋玄一樣,沒有絲毫的猶豫或是停留,一口氣奔到自己想要找尋的地方,順著這座島嶼的最邊緣,仔細的查看尋找,偶爾的沉思更是帶了幾分抑製不住的欣喜和雀躍,又哪裏還有之前他麵對洛秋玄時所變現出來的深情。


    去而複返的洛秋玄將她的動作看在眼中,冷哼一聲,再次轉身“禦思雲家當真是好的很!”當初那一時的觸動,讓他以為她對自己是一心一意的,可如今看來,這世間哪裏還有什麽真情的存在,所有的愛慕都夾雜著利益在裏麵,以前的白隙爻是,如今的雲袖也是,而從始至終可笑的僅有他一人而已,看不清人,亦識不清心,更摸索不出那情義的真假。


    此時的洛秋玄整個人都處身於一片冰寒之中,渾身上下出了冷,再沒有其他的感覺——不是雲袖對他的影響有多大,而是對人心的徹底失望。仿佛這天地間隻有他一人存在,孤獨的前行路上再也找不到一人。


    洛秋玄仰頭看了眼頭頂上同樣靜止的天空,蒼然一笑,天道本無情,他們這些修道之人卻還想擁有情之一字,太難。而禦思雲家的目的更是不純!


    他們也是為了腐龍角而來,卻故作好人的將消息告訴他,之前他還在想他們的目的居心,如今看來,不過是想乘亂渾水摸魚,當人抱了若是不成送他一份人情的心在裏麵,這般不管結局如何,縱使雙雙落空,也還能從他的反應中知曉他此時的狀態,一舉三得當,真是將算盤打的極好!


    洛秋玄咬了咬牙,從聚魂花王到帝王骨再到腐龍角與瞞天石,禦思雲家的目的已經呼之欲出,以前是他的小瞧了這些人的野心,就是不知他們如今已經得了幾個!


    瞞天石!洛秋玄不知之前那暖冰中缺失的東西是否是真的瞞天石,更不知曉它是否已經落在了雲袖的手中,但不管如何,如今這藏在摩羅島上的瞞天石他勢在必得,縱使最後被雲家找到,他也勢必會將其奪過來。


    禦思雲家,這樣包藏禍心的家族在千帝門藏有多少?洛秋玄不期然的想到了自己幼時被奚落、欺辱的畫麵,那些人裏有多少人是故意?又有多少人是跟風?


    他冷然一笑,不管那些人是出於本心還是被家族唆使,他洛北淵都不會再任其逍遙,該還的他要一一討回,哪怕是就此顛覆了千帝門或是整個修真界也在所不惜!


    洛秋玄的目光深邃而冷鷙,開合之間猶如一把利劍,睥睨著世間萬物。


    陰與陽的界線分明,隔開了島嶼的兩邊,卻仿佛是隔開了兩個世界。洛秋玄的腳步不停,再次走到了陰眼所在的位置,在它的四種仔細尋找之後,埋下的是白隙爻曾經遺落在閱覽閣中的麵紗,錦緞製成,細密的看不到紗後的輪廓,曾將那絕世的容顏遮的半分不露。


    洛秋玄看著這塊麵紗,眼中有些許的怔然,他也不知為何會將這個麵紗留在現在,從未將她認出之時便留在手中,雖然沒有時刻拿出來觀摩,卻也是貼身攜帶,縱使恨著也沒有將它毀壞丟棄,如今放在這一處,入了這片靜止的天地的陰眼中,反倒像斬斷了心底最後的一絲溫暖,使得他整個人看起來都更加陰鷙冰冷,沒有絲毫的溫度。


    但這塊錦緞畢竟隻是一個死物,雖入了陰眼,卻沒有如之前的他放在陽眼中的法器一般,起到製衡陰陽的作用,被土掩埋,也隻是掩去了過往的那一段歲月。


    洛秋玄沒有理會這被他劃出的陰陽是否會失衡,更沒有想著再尋一個極陰之物放在這陰陽之中,甚至都沒有去掩蓋他埋藏的痕跡,轉身之後,走進陰陽相交的地方,腳下猛然用力消失在這交界之處,再出現時是地底無限的黑暗。


    他在黑暗中摸索前行,體內那僅有的血脈之力全速運轉,將這地底的黑暗都驅散了許多,每一度都帶著絕對的威壓,縱使這些靜止的猶如死物一般的生物,也紛紛垂下了腦袋,似是臣服,又似迎接。


    洛秋玄的步伐不快,卻也不慢,他仔細的回想著之前在雪蓮之中的那枚頑石,想著它中間詭異而又謠言的藍心,猶如人的心髒一般跳動的到底是何物。


    洛秋玄雖然沒有見過瞞天石,但身為神族一脈的繼承者,那傳承於血脈的東西他還是知曉的,隻是如今他在這冰原之中所看到的瞞天石,因著環境的因素而產生了些許的變異,這種變異沒能讓它瞞天過海,反而如這裏的其他地方一樣,接住光的力量,演化出一個又一個的空間假象。


    這般似是自保般的行為,在處時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但若是經曆的多了,便能輕易的將其化解。洛秋玄之前之所以不反抗的被拘進這個頑石之中,便是想著從內裏將它收服,隻有完全心甘情願的臣服在他的腳下的瞞天石,才能混合其他四種東西,成為神族遺脈的最佳助力——不管是喚醒神族血脈還是重新造出一個神族血脈,都會事半功倍,達到一個意想不到的效果。


    洛秋玄不貪心,卻也不會白白的浪費這麽好的機會,現在唯一的變數就是仍在島上四處尋找的雲袖,對於完全看不透的人、收不了心的人他寧願多花費些時間,也不會貿然行事。


    黑暗似是沒有盡頭一般,他在黑暗中每邁出一步,都踏的極為平穩,讓他體內那些不安分的因素徹底沉寂了下來,左手的藍發出微弱的光,隻能照清眼前不願的地方,看到的卻是一個又一個的雪蓮的根部,這些雪蓮的根部,每一個都被堅冰包裹,使得他觸碰時有徹骨的寒意順著他的手指傳遍全身,隻這一瞬的功夫就差點將他凍僵,若非他之前在陰陽泉眼中泡過,又吃過那太極玄天蟒的蛇膽,這樣的冰在這一瞬便會將他灼傷。


    洛秋玄看著那密密麻麻被堅冰包裹著的雪蓮的根部,看著那冰在沒能傷到他之後似長了眼一般快速的從他的麵前撤離,眼眸中冷光一閃,伸手一把將其握住,傳承與麒麟之身的火焰自他的掌心穿過那冰塑的藍炙烤在雪蓮的根部,使得這些雪蓮又再次移動起來。


    隻是這次它們移動的速度很快,仿佛是遇到天大的危險一般,快速的往中間聚攏,卻又發現,那鄂弼冰凍住的根與根之間還存在著特殊的聯係,兩兩相撞,形成一個更為粗大的根莖,慢慢的這些根莖又相護纏繞匯合,根根交錯,從外看去卻又是一朵朵的雪蓮花,花蕊漆黑空洞。


    洛秋玄掌心的火不滅,赤紅的光芒中,可能是因著著的久了,也可能是因著那冰源之力的緣故,在赤紅的火焰的外圍躥其了一層薄薄的藍光,看起來分外妖嬈。


    這火最初燃的猝不及防倒也見效極快,待得最後那些堅冰與根莖反應過來,那交纏在一起,由根莖盤結而成的雪蓮有了反抗之力,麵對他幻化而出的火焰沒有絲毫畏懼的直迎而上,那漆黑的猶如深洞般的連心,便如一張血盆大口一般,將他所有的攻擊都吞噬而去。


    堅冰之上,那曾從冰原之花上散出來的光芒在這雪蓮的根部再次湧現,隻是這樣的光因著在地下的緣故,始終不及冰原之花的強盛與純粹,亦無法發到冰原之花所造出來的效果,讓本就有所防備的洛秋玄更是毫發無傷。


    兩兩相持,一時間誰也沒能占得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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