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的事總是變化多端,本來一件小事不斷升華然後一發不可收拾,誰對誰錯沒有絕對的標杆,各抒己見,各自為營,你不退我不讓,從爭吵到冷戰再到大打出手,然後碰的一聲爆炸,體無完膚,隻是有人能自我調節瞬間出局,而有些人沉迷其中無法自拔,最後變成歇斯底裏,甚至瘋狂,欒蒼繼與墨柯的相遇便是因此。


    二十多層的高樓下站滿了男男女女,指著頂樓站在天台邊上的女子議論紛紛,消防與救護的聲音由遠及近不絕於耳……墨柯得到消息趕到頂樓的時候那本是風華霽月的女子已站在天台的邊緣,眸色灰暗而絕望,半隻腳已踏出了天台邊緣,任憑身後人如何苦勸都無動於衷,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悲慘世界,看的人心驚不已卻又不敢輕易上前,深怕下一瞬她便會失足跌落


    墨柯整個心都停止了跳動,望著那個生無可戀的背影,心中被害怕與震怒填滿,脫出而出的大喝幾乎震碎所有人的耳膜,包括那個一心求死的人兒“欒青禾你個懦夫!”短短的七個字因著心底的震怒與憤恨帶著雷霆般的震懾,愣是讓人有了短暫的錯愕呆愣


    她整張小臉因為憤怒而漲得通紅,幾個箭步衝過去一把捉住了欒青禾將她從天台的圍欄上拉了下來,又一把拖著她的身體掐著她的脖子將她的半邊身子都推到的欄杆之外,看的眾人又是一驚,她卻不管不顧,整個身體因為憤怒顫抖著“你跳啊?你不是想要尋思嗎?你怎麽不在上來的第一時間跳下去?你在猶豫什麽?你在等誰!你以為他會稀罕嗎?你以為你的死能讓他記住你嗎?我告訴你欒青禾,不會!你死了隻會讓他稱心如意,讓他和景秋怡出雙入對逍遙快活,哦,對了,他們或許還會有個孩子,兒子或女兒,一家人和和美美……而你不過是一抔黃土,一個從這裏跳下去摔得麵目全非的鬼,到了閻王殿都沒人能認出你……”


    欒青禾那雙無神的大眼裏有了些微的波動,淚水從眼眶滑落,她似是沒見兀自憤憤,將她的身體又往圍欄外推了幾分,嚇得眾人一陣驚呼,她對著那些人怒吼一聲“別過來!”那瘋魔的模樣讓眾人略微放下的心有提了上來,她將她的臉翻轉對著樓下“看到了嗎?有多少人看著呢,他們在底下期待著盼望著,就是希望你能跳,你看看那個你心心念念的人有沒有在裏麵,有沒有在喊‘怎麽還不跳’!你猜當她看到你麵目全非的模樣時會不會暗自慶幸:幸好選擇的不是你?”


    欒青禾的眼淚更多了,看著墨柯艱難的說了句“怎麽是你……”


    “是我你很失望嗎?”她看著她的目光中是毫不掩飾的嫌棄與鄙夷,亦是帶著隱忍的怒氣,說出的話冰冷而又決絕“你以為會是誰?你的那個搶走你男人的好閨蜜?還是那些個圍著你恭維你的知心好友?以為我願意來嗎?我不過是想看看當初那個明媚耀眼的欒青禾是怎麽蠢死的,又是如何當的跳梁小醜,我是來看你笑話的,順便再給你幾個選擇……”說著她猛的將她一甩摔到了不遠的地上,瞪著想要圍上來的幾人,淩厲的掃了一眼帶著勢不可擋的氣勢,將身上的背包取下,從裏麵拿出幾樣東西一字排開,對著欒青禾道“來看看姐姐為你準備的,絕對都是能保全你全屍,死的不那麽難看……這個是安神片,因為安眠藥沒有醫生開的處方不好得,我就讓洛久郃幫我準備了這個,不過效果都差不多,還有這個水果刀,因為時間緊急我怕你等不及,就順手從家裏拿了把,雖然不是很鋒利但用來割腕或是插動脈足矣……還有這個絲巾,你也別嫌棄,誰讓你這個尋思的念頭來的太過倉促,我就隻能從家裏順了條自己的,古有三尺白綾,僅有一條絲巾,如今正值六月,或許也能來個六月飛雪什麽訴訴冤屈……而且若是拿來上吊也是足夠了,還會比一般上的繩索束縛,你可以放心使用,我會在一旁為你搖旗呐喊……還有這個……”她將最後一個針筒推向欒青禾“這個是洛久郃偶爾的一種病毒,據說人體注射之後最多五分鍾便能死亡,沒有痛苦,相當於現在的安樂死,洛久郃很是寶貴,放在我冰箱的最裏麵碰都不讓碰,但誰讓你曾幫過呢,給你用了被他罵幾句也是值了,怎麽你來選一個?……”


    欒青禾看著她的目光有些失神,聲音飄渺而又悲涼“你也嫌棄我麽……”


    她冷冷一笑沒有半分的遲疑“是!我很嫌棄,自殺有那麽多種方法為何你就那麽蠢的選擇一個最難看的死法?麵目全非不說,骨頭都被摔斷了即使做鬼也是殘廢,一個不能自理的又醜到無敵的殘疾鬼!我聽說自殺的人罪孽最是嚴重,死後要下十八層地獄的,不知你這種是要下油鍋還是上刀山?亦或是枉死或刀鋸?到時候醜殘不說還要日日受酷刑,我墨柯又豈會有你這樣的鬼友!更何況還是為那種人尋死!欒青禾你這夢做的可真夠白癡的……你活著他都不在乎你,你死了了他就會念著你的……人家甜蜜膩歪著呢哪裏有你的份?再說即使記得又能如何?你都要死了的人他還能為你終身不娶嗎?縱使那些個曾經恩愛纏綿的人一人離開,另一個也會在時間的長河中找到那個替代的人,更何況是你這樣壓根就不被在乎的人……”


    她這話犀利而無情,難聽的有些惡毒,欒蒼繼站在一旁目色沉沉眉頭緊蹙,卻也不曾上前阻攔,一旁的眾人見欒蒼繼沒動,也不好說些什麽,倒是那一旁的警察看著她的目光帶了些不善和驚醒,深怕她真的將人給刺激的再次尋思,欒青禾的目光動了動終是有了絲活氣


    她卻是冷笑了再次出言不遜“我若是你就有事沒事在他麵前晃兩圈,作死他丫的……自然你不是我,肯定是下定決心尋死的,留下父母親人為你傷心難過,一不小心就白了頭,當然你也不會在意,誰讓在你心中親人不如愛人……嗬,還是個所愛非人的……既然如此不如咱們打個商量……”說著她對一旁的警員道“哎,兄弟幫忙找個棍子或是竹竿……”也不管那人應與不應又對著欒青禾道“你若一心想要跳樓尋死,一會我拿竹竿直接將你推下去——我怕髒了自己的手——到了閻王那裏你也好交差,免受些苦頭,也算是咱們朋友一場我對你最後情義,自然你也要為我考慮,留下個一言半語說你甘願赴死與我無關,隻是這種死法依然難免難看……不過你放心我將你推下去之後絕對不會多看一眼,繞著走……你辦葬禮的時候我會在家給你燒些紙錢,也不枉你幫我一場……”說罷又看向那位警察,眉頭一簇有些不快“怎麽還不去?!”那警察有些踟躇的看了眼自己的上司,又看看眾人見無人阻止默默的去了,倒是那欒青禾身子僵了僵,看著她的目光有些許的怒火


    墨柯也在天台轉了一圈,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裏尋出一小節的竹竿,上麵布滿了灰塵和黑點,應該是放置了很長一段時間,拿在手中掂了掂對著欒青禾道“就這個吧,湊合用也還行,你先站上去……哦,對了,到了那邊記得讓人給我托個夢,你就不必了,我怕嚇著自己……我最近剛好想寫一片靈異小說,就依你為素材好了……”說罷又催促道“快點,別磨磨蹭蹭的,回去我害的給洛久郃做飯呢,哦,忘了告訴你,洛久郃就是咱們那個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天才學長,曾經還跟林毅然打過擂台全勝的那個……不過你心裏眼裏隻有那個林毅然又豈會看得到別人……”說著拿棍點了點欒青禾“趕緊的,別墨跡,一會回去晚了他又折騰……”


    她話音未落,那欒青禾已氣的小臉發白,一躍而起直奔墨柯,大罵道“墨柯,我掐死你這個幸災樂禍的下人……我要死也會拉你墊背……”


    她這一躍總算是將眾人心中那拔高的弦給放下了,看著她死命的掐著墨柯,又不由得為她身下的墨柯捏了把汗,卻見墨柯抓著她的手身子往後挪了挪,不甘示弱的罵道“欒青禾你個瘋子,是你要尋死又不是我,我墨柯大好年華怎會尋死,大好的青春還未揮霍呢,才不要陪你去死……”


    “我管你呢,誰讓你說我醜的,還嫌棄我,你丫的就是個忘恩負義的小人……”


    兩人扭作一團,互不退讓,著實讓眾人看了一把什麽是女子打架,眾人被這突然轉變的畫風弄得目瞪口呆手足無措,不知是該勸還是該拉,正當兩人打的難解難分的時候,天台的門再次被打開,又來了兩人看著眼前的一幕,二人看著來人相視一眼鬆開彼此,混亂中不知是誰先喊了聲打,二人對著其中一人拳腳相加,撕、扯、咬、抓……凡女子打架能用上的絕不含糊全都招呼在那人身上


    而隨著那人而來的男子則是半倚著門框,瀟灑的彈了彈麵前的頭發,笑的肆虐且妖孽,一邊看戲不變不嫌事大的喊著“哎哎,左邊左邊……右邊一點打他軟肋……攻下盤,對在上一點,打他個斷子絕孫的……對對……丫頭準頭失了……打臉打臉……別碰鼻子容易儲蓄血,牙齒也錯開些……腰部腰部……男人最重要的就是腰了……對對用巧勁……哎,丫頭你該鍛煉了,手上的力都不夠看的……這一腳好,給三分……抓啊撓呀……這不是女人最擅長的嗎……墨柯你還是不是女人……”


    ……


    眾人看著這幅慘不忍睹的畫麵忍不住嘴角抽搐,卻皆是統一的轉了頭,似是沒看見一般,倒是那之前彪悍霸氣的女人忍不住停了手,對著那人道“洛久郃,看不慣就自己動手,沒得在那說風涼話!”說罷往地上一躺喘著粗氣,欒青禾經過這一連串的折騰著實也沒有了力氣,尋死的心已然蕩然無存,與墨柯同躺在地上半天才嗬嗬笑了兩聲


    那倚在門框上的男子,撇了撇嘴看著地上被打的不能動彈的男子不屑道“我不欺負弱者!”頓了頓,站直了身子“還有力氣嗎?有力氣就給我爬起來,哥請你們喝酒”


    兩人又在地上躺了會,然後相視一笑,互相攙扶著起身,看著被打成豬頭的男人,無良的笑了,墨柯拍了拍欒青禾的背,扯開嘴角笑道“今天有人請客,不醉不歸”


    欒青禾此時心情也舒暢了許多,咧嘴一笑“好!”說完之後又轉頭看向那一群氣質出眾的男女,對著其中一人欲言又止“哥……”


    欒蒼繼目光掃過墨柯和洛久郃兩人擺擺手“去吧……”


    墨柯將地上的包撿起往肩上一甩,攙著欒青禾走了臨出天台大門的時候回頭看了眼那人,夕陽的餘暉裏將那人襯得格外的俊美高大,猶如神邸一般,可墨柯隻看了一眼微微頷首然後離去


    這是欒蒼繼第一次見到墨柯,印象深刻,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眸色之中帶了些探究與欣賞,隻是墨柯的目光卻沒有在他身上有過片刻的停留,這一次的相見是欒蒼繼見到了墨柯,而墨柯的眼中隻有那個為情所傷的女子,直到三人下到底層,走在平緩的大道上墨柯才算徹底鬆了口氣,領著欒青禾去了就近的燒烤攤,點上幾瓶酒,你來我往,順便將口中的渣男罵的體無完膚,喝他個天昏地暗


    酒瓶一個一個放空,欒青禾已經醉的分不清東西南北,墨柯也是有暈了,但因從小喝著自己家釀的天然白酒長大的她自然不會將這低度數的啤酒放在眼裏,在她眼中這樣度數的啤酒隻是比較難和的白水而已,但因著出來上學之後大家多數都是喝啤酒,慢慢的她也就接受了,不過多數是用來解渴的,自然偶爾也會裝作酒量不好醉上一醉,裝一裝柔弱,像這般不計後果的喝酒還是這近十年來的第一次,隻是看著欒青禾醉酒之後的大哭,嚷著自己難受不知為何她也有些暈了,她想這就是愛情的後遺症吧,明明痛的要死,還是控製不住自己情感,口中罵著那人是王八蛋,卻又無可奈何的愛著那個王八蛋,殊不知若那人是王八蛋自己又是什麽?


    墨柯不懂這樣的情感,也不願去嚐試,她隻是選擇將這樣的情感記錄下來,然後發酵升華成為一些讀者想要的東西,她的目光有些迷離與迷茫,通過迷離的燈光看著欒青禾臉上的淚水,心莫名的就疼了一下


    欒青禾說“墨柯,我放不下,我心裏難受,很難受很難受,我以為我都要死了,可我在最後關頭卻慫了,我怕了,怕你說的都是真的,怕自己變了鬼也無法在他心裏占得一席之地,兩年又六年……我追了他兩年,在一起六年,怎麽就說變就變了呢?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哪裏錯了……他要創業,我怕他自尊太強讓我哥暗中幫他,他手中的那些單子、那些個客戶哪個不是我哥暗中給他的?我處處遷就他,吃的玩的用的都以他的標準來要求自己,他怎麽就能做的到……”她痛苦的閉了閉眼,緩了好一會才又道“你知道嗎?二十歲以前的我吃的花的用的,哪個都是頂尖的,可自從遇見他好車我不敢開,好包我不敢背,就連衣服我也盡量買些商場的低檔貨,背景也硬生生說成與他家相似的,遇到哪些個裝逼的富二代我還要裝作仰視,你知道我裝的有多苦嗎?在他麵前我活的好卑微,我哥不知道罵了我多少次……從小的到大我都是被家裏人捧在手中的明珠,隻有在他麵前我卑微的連棵草都不如……”欒青禾抹了把眼淚,努力的想要揚起嘴角卻又幾次都垮了下來“……墨柯你說可不可笑,我努力掩飾的卻是他想要追尋的,他為了景秋怡放棄了我,他說景家家大業大能少讓他奮鬥十年……不,二十年……他卻不知我欒家才是這慕川城的首富,我欒青禾才是這慕川城的大小姐……”


    墨柯握著杯子的手頓了頓,一直以來她以為欒青禾不過是比一般人家富裕了些,小康有餘富貴不足,卻不知原來她竟是欒家的大小姐,她晃了晃杯中的酒,聽著欒青禾說著顛三倒四的話,心中不免有些感慨,卻無法評定對錯,誰讓她從一開始就顧忌了他的心情,愛的卑微且怯弱,誰又能料到畢業後的他隨著事業的起步與碰壁沒了往日的傲氣與風骨,融入了社會這個大染缸,被生活壓彎了腰?想要找尋捷徑,卻沒能在他轉變的第一時間告訴他自己的家世背景。


    也許他們的驕傲與顧慮決定了他們都不會彼此坦誠,他們的感情她也是有幸見到的,那時一身傲骨的林毅然確實不適合家大業大的富家小姐,所以她卑微的選擇了隱瞞,可是這個社會容不下一個滿身傲骨的他,慢慢磨去了他的菱角,也磨去了那一身的傲骨,他也會疲憊會無力,會被現實壓的有了脾氣,縱使她的不離不棄,亦隻會讓他看到自己不堪的過去,所以當他的事業步上正軌之後,他動了別樣的心思,開始攀交權貴,開始為了那五鬥米彎腰,而那個衣食無憂的富家千金卻還像以往那般傻傻的愛著,不曾意識到這樣的轉變,自以為是為了他好,卻被現實扇了個實實在在的巴掌,多年來的隱忍付出、愛與怨在瞬間爆發,讓她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讓她拋棄了所有,執著卻又可悲的上演了一出鬧劇


    欒青禾哭了又笑,笑了又哭,在這一樣的一個夜晚,沒人會在意,偶爾的一瞥卻也不過是瞬間的好奇,走過之後誰又會記得在這個昏黃的路燈下曾經有一個女孩,哭的不能自已、疼的麵目全非,在這個人滿為患的大都市,又有多少人被各種各樣的煩惱困擾著,生活、工作、感情……誰又能從一而終,直麵現實呢?


    很多人都說是現實改變了自己,卻又有多少人明白不是改變而是屈服呢?屈服於現實,漸漸變得卑微、躡手躡腳,沒了少年時的肆意灑脫


    墨柯的鼻頭微酸,她也曾被生活所迫,低頭彎腰卻也改變不了現實殘酷,最後被人擺了一道,心灰意冷之下悟出自己並不適合現實這個大染缸,轉而沉寂在自己的世界,與社會巧妙的隔絕。說到底也是因著她的怯弱與卑微!


    猛地灌了一口酒,微微輕咳了兩聲,看著已經醉的一塌糊塗的欒青禾,讓洛久郃買單走人,扶著欒青禾一搖一晃的走著,然後沒有公德的吐上一遭,再繼續走,而全程洛久郃都默默的做了個沉默的透明人


    這條路很是寂靜,深夜之中往來的車輛也是少之又少,偶爾路過看上她們一眼,又疾馳而去,不知走了多久,欒青禾終於停止了謾罵,趴在她的肩頭嗚嗚的哭泣,像個受傷的小獸,迷失了回家的路,她沉默著思考是送她回家還是帶她回家,回想到天台之上的那人終是有些不忍,想著家終是溫暖的避風港,想送她回去,可在她身上翻遍卻也沒找到一個聯係方式,已不省人事的欒青禾自然也是不能將自己家的地址告訴她,洛久郃說“要不就帶她去你那?”


    墨柯沉默了片刻點頭,洛久郃去取車,她在路邊扶著欒青禾靜靜的等著,正要上車,卻見一輛黑色的邁馬赫停在眼前,從她的方向看隻看到那人朦朧的麵龐,她警惕性的帶著欒青禾退了一步想要繞過車子,卻聽裏麵傳來一道沉沉的聲音“你要帶青禾去哪兒?”聲音猶如大提琴一般悅耳,卻又帶著淡淡的清冷,襯得他的嗓音磁性而性感


    墨柯沒有心情去欣賞他的聲音,隻是警惕的看著他“你是?”


    “欒蒼繼,欒青禾的哥哥”


    她沉默著,並不相信,用力搖了搖欒青禾“你哥哥叫什麽名字?你認識他嗎?”


    欒青禾睜開迷蒙的眼睛,看向車裏的人,咕嚕一聲又沉沉睡去,那邊洛久郃已經下了車,無聲的站在墨柯身邊,墨柯無奈將欒青禾扶好對著他道“不好意思,請你出示一下你的證件……”


    這是欒蒼繼自出生以來第一次被人這般要求,眉頭輕皺,還是將自己的證件交給了墨柯,誰知確認之後她仍是不放心“青禾的年齡生日血型你知道嗎?”


    “她是五月二十六號剛過完的二十六歲生日,o型血,你還想知道什麽?”


    “她的後背有一個紋身是什麽圖形?”


    他臉色一沉,很是不悅“她什麽時候去紋的紋身?我怎麽不知道!”


    墨柯一窒,看了眼洛久郃,見洛久郃點頭才拉開車門將欒青禾扶進去,自己也跟著上了車“她沒有去紋紋身,我是炸你的,不過我要看著她到家,開車吧”


    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樣子,卻也知曉他大約是不高興的,給欒青禾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自己望向車外,華燈掠過倒影出一個個不規則圓,照亮的不知是誰家的路。


    墨柯此時的心情是低迷的,因著欒青禾的傷情,她仿佛也被感染了,腦海之中所過皆是那些負麵的情緒,胸腔之中悲傷彌漫無端的讓人的難受,又漸漸紅了眼圈,手指蜷縮不知抓到了什麽,亦或者是什麽都沒抓到,腦中閃現出一句話,如果十八歲的欒青禾沒有遇見二十歲的林毅然會不會會有不一樣的人生?這樣的問題一閃而逝,多年以後她又問了一句:如果二十六歲的墨柯沒有遇見三十歲的欒蒼繼她是否依然固守初心,活的自我而灑脫?可惜這個世上沒有如果,此時兩人的相遇,看似毫無聚點又在無形之中逐漸靠近,然後點燃,被燒的那般不堪!


    路途不遠,可當她看到那一處豪華的府邸時還是震了一震,或許在那一刻是骨子裏的卑微升起,讓她突然生出了怯意,又在那一瞬嘲笑起自己的卑微,他們的富與貴與己又有什麽幹係?定了定神扶著欒青禾下車,剛一站定手中的人兒便已落入他人的懷中,她躊躇了一下,看了眼一直跟在他們身後的洛久郃,最後還是不能放心的就此離開跟上了那人的腳步


    深夜之中為兒女操碎心的父母依然等在客廳的沙發上,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擔心,見到兒女平安歸來,第一時間上前查看是否安好,待得確認安好又不免抱怨為何會喝那麽多的酒,縱使知曉他人並無惡意,甚至是好意,但終歸是自己擔心牽掛的,身在局中難免要說上幾句。她淡笑不語,保持著基本禮貌,留下聯係方式便轉身離開


    墨柯回到家時已是深夜,這一夜的墨柯幾乎是沒怎麽睡,一來是擔心欒青禾,二來是自己經過此事感慨頗多,她想她又一次給自己找到了不戀愛不結婚的由頭,想著縱然醉的不省人事仍然眉頭緊鎖的人兒,心頭低壓的厲害。或許這便是她最終走向寫作的原因,總是有著豐富感情、細膩而敏感,隨便一點便能讓自己感動的落淚,又或是一處便能讓自己的久困牢籠,難以自拔;卻又將自身與虛幻分的倍兒清,看似相融實則難合,洛久郃常說“丫頭,你總是這般將簡單與矛盾相結合。看你寫的東西與現實中的你總是難以重疊,你要的從來都不是書中所寫的那些”


    她書中所寫的大多是別人的故事,自然不能與己混為一談,可那裏麵的故事情節走向終歸是她所思所想,又豈會沒有雷同?隻不過她將自己所想的東西寫的比較隱晦罷了。


    這個世上若說有人能夠懂她,那人絕對是洛久郃無疑,可若說不懂,也非洛久郃莫屬,所以說人是矛盾的重合體,懂與不懂的也都在一處!


    天蒙蒙亮的時候墨柯才隱隱的睡去,再次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沒人打擾的睡眠總是愜意的。


    而失戀後大鬧一場又醉一場的人總是會在醒來的那一瞬懷疑自己的存在,安靜的幾分內腦海中已是前塵往事的過了一遍,仿若過了一個世紀般漫長,又或是俯瞰他人一般嘲笑而不齒卻依然難掩傷心失落,其實有時人真的能分辨的出現時與夢幻嗎?你喜歡的那個人,你愛的痛不欲生的那個人當真就是現實中的那個人嗎?還是一切的美好都是你所幻想的?欒青禾在那一瞬所展現的迷茫是帶著斬斷前緣與自己過去告別的心痛!人有時真的分不清自己所割舍不下的到底是那個人還是那段自己認真對待的情,又或許隻是黃粱一夢,夢醒留下了心底的傷,卻沒留下那個人,這一日的欒青禾是重生之後的欒青禾,她將墨柯喊到家中撒嬌耍賴纏著墨柯要了許多自己心儀卻又得不到的東西,這一日的墨柯亦是前所未有的好說話,隻要她開口的,她能辦到的一律答應,比如親自下廚燒欒青禾愛吃的菜,比如她鍾意許久她親手穿製的手鏈,又比如某本被她珍藏的書,最後欒青禾說“墨柯,你以後不要嫁人了好不好?我們兩個人也能過的很好?”


    墨柯沉默的看著她,她們之間的關係在昨天之前算不到好也算不得壞,隻是心中感念著她當初的出手相助,念著一分恩情偶爾相聚聯絡一下感情罷了,絕沒到無話不說的地步,墨柯總覺得欒青禾身邊的朋友很多,而她不過是那個可有可無比普通朋友多一點的朋友而已,她們有著彼此的圈子,互不幹涉又彼此相連。


    欒青禾突然的這樣的一句話讓她著實怔了怔,短暫的沉默之後搖頭拒絕“暫時的可以,誰又能保證在不遠的將來我不會遇見一個非他不可的他呢,我可不想因著今日的諾言而錯過命中的他,而你亦是如此!”她話雖這樣說,卻不過是不想欒青禾這般悲觀,她不是輕易許諾的人,可許下的諾言從未食言,縱使她此時不曾想過戀愛結婚,卻依然不想輕易接下這樣的話,很多人都會說“墨柯,你活的一點趣味也沒有”,她是一個無趣的人,一個隻沉寂在自己的世界又隨時做好了迎接意外的人,她有自知之明,知曉自己想要的是什麽,也明白什麽樣的生活適合自己,她很少對一些人存在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她常對自己說的一句話便是:沒有希望便沒有失望,不對任何人抱有希望就不會有失望。


    她能自己做的事情從不假手於人,所以許多人又說墨柯才是真正的女漢子,能扛起一百多斤的大米也能修理好下水管道,能縫能補,能敲能打,她在生活中創造出了一個無所不能的墨柯,卻造就了一個無趣的墨柯,她是感性的也是理性的


    欒青禾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有些鬱鬱,撇著小嘴看著她神情是無比的哀怨,她看的有趣忍不住笑了,從開始的淺笑道後來的大笑前後不過十幾秒的時間,笑得欒青禾不住的撓她,她一邊躲一邊求饒,笑的眼淚都出來的,最後哀求道“好青禾,好阿欒,我陪你去旅遊好不好,食宿全包,還給你拎包……”


    欒青禾這才作罷,二人研究半天最後決定去巴厘島,墨柯撇了撇嘴有些無奈的道“可是我想去長白山,想去看埃菲爾鐵塔,想去漠河和塞班島……”


    欒青禾一臉嫌棄的看著她“看你那點出息,除了埃菲爾鐵塔還算有些誌氣之外,其他的也太過小兒科了,想去什麽時候不能去?”


    墨柯翻了個白眼“巴厘島還不是一個樣,又能高級到哪裏去?……”話雖是如此,墨柯還是收拾了行囊陪著欒青禾一起去了巴厘島,巴厘島的天是幹淨的、水是深邃的,她們一路走走停停幾乎踏遍了整個島嶼,看日出日落衝浪潛水,看漲潮時被海水包裹的海神廟,遊千寺之島的聖泉廟,逛烏布王宮觀頗具特色的假麵舞,蹬一蹬斷崖,小憩在海灘,一邊吹著海風喝著椰汁,一邊看他人搭訕人生百態,逍遙而快活


    隻是墨柯生就迂腐守舊,任由欒青禾拿著一套比基尼威逼利誘絕不上身,整日間穿著珀斯米亞風格的長裙帶著一頂花邊的遮陽帽招搖過市,那玲玲有致的身材愣是沒露出半點,倒是欒青禾大膽火熱,招來無數狂蜂浪蝶,墨柯看的無奈主動獻身,一句親愛的,一個幽怨略帶嗔怒的眼神,活脫脫的將一個拉拉的的形象演繹的淋淋盡致,每到如此兩人皆是忍不住哈哈大笑,那被擋在門外的帥哥鮮肉們不知傷心幾何,她們這般遊玩猶如淺龍入海,好不自在,這般一走二人又去了漠河長白山,玩了個盡興也玩了個筋疲力盡,最後二人是被欒蒼繼直接接回欒家的,不是墨柯不想回家,而是欒青禾抱著她不放,仿佛二人之間從那一夜開始關係突飛猛進,瞬間就變成了親密無間、無話不談閨中密友


    欒青禾見識了她了博學多識,而她也見識了她的見多識廣,二人一拍即合,頗有幾分相見恨晚之態,又或者說本就早相識,何來晚見一說?一個內斂一個直率,互補的性格總是那般的相稱。


    失之東隅收之桑榆,誰又能說的透對錯,猜得對因果!


    從欒青禾出事到二人盡興歸來,前後不過兩個月的時間,去時盛夏回時秋初,這是墨柯自踏入社會以來第一次給自己放了那麽長的假,回來之後心情大好,卻也避免不了工作的積壓,蓄稿放稿忙的腳不沾地,洛久郃看著黑了一圈的她頗為無奈的道“丫頭玩嗨了,這稿也是拖拖拉拉不在意了,害的我被老板罵,還一份禮物也不給帶,真真是寒心呢……”


    洛久郃與墨柯的相識是從高中時開始的,因為那時候一個上課睡覺被罰一個上課看小說被懲,兩間教室的相鄰,每每都是一個在教室的這邊一個在教室的那邊,每每抬頭看到的都是彼此,被以為就這般遙遙相望不會出現交集,縱使日後想起也不過的是那個曾經與自己一樣被罰在教室外的男孩(女孩),卻不想一次不但人被罰在了教室連帶著那本被她借來珍愛的小說也被任課老師撕的麵目全非,她忍不住哭了,洛久郃就在那時大刺刺的走到她的麵前,伸手在她的頭上胡亂的揉了揉道“丫頭,哭什麽?不就是被罰嘛,以前也沒見你哭過……”


    她撇著小嘴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你懂什麽,那時我借來的書還沒看完就被老師給撕了,書店老板說那是珍本,隻有一本,是我求了好長時間才借給我的,我保證了要完好歸還的……”那時她的眼淚不知是為那未看完的故事情節還是因為無法歸還板,總之那一日的眼腺很淺,淚水很多


    洛久郃被她哭的無奈,亦是有些煩了,承諾一定幫她找一本一模一樣的回來,她本是沒放在心上,給書店老板賠了錢道歉,日日寡歡,卻不想一周之後洛久郃竟真將一本一模一樣的小說放到了她的麵前對她說“以後上課時就不要看了”


    她眨了眨眼睛,反問道“那你上課能不再睡覺了嗎?”


    洛久郃嗤笑了一聲“我睡覺不過是因為老師講的太過枯燥,聽得煩了,又沒耽誤功課,你卻不一樣,我看你每門課都保持在不上不下的水平,照你這般怎麽能考上大學”


    她低垂了腦袋,輕輕哦了一聲,將麵前的小說的收了,從那以後再也沒在上課時看過課外書,而他亦是不曾再被罰出教室,她高二那年他高三,考上了慕川市的重點大學,國內數一數二的大學,臨走時他對她說“丫頭,你那麽喜歡看小說以後不如就當個作家吧,但是作家要有才,要不斷的升華自己,所以你一定要考上一所好大學,當然,如果你能和我考上同一所大學就更好了……”


    這句話是他隨便說說的,誰也不知曉一年後的她真的就考上了同一所大學,那一天她抱著入學通知書傻傻的笑了……


    或許當別人看到這裏的時候都理應覺得他們之間或許或擦出異樣的火花,也確實是擦出了異樣的火花,隻是那無關於愛情,誠如洛久郃所說他們之間總是缺少了什麽,無論時間的軸怎麽轉他們之間總是離愛情遠一些,比友情近一些,按洛久郃所言,他們之間是不是親人勝似親人,而親人兩個字生生的將他們與愛情隔開了,相知相守卻從不逾越】


    畢業後他去了出版社做編輯,她磕磕碰碰工作了兩年之後毅然選擇了當個撰稿人,從此他便是她的禦用編輯——她後來在寫作這條路上走的順利,少不得洛久郃的保駕護航,洛久郃說“丫頭,你放心,有我在的地方絕不會讓別人欺負了你,以前你所受的委屈,絕不會在這裏重現!”


    她是個不常哭的人,卻幾次都在他麵前哭的稀裏嘩啦,醜態百出,洛久郃說“幸虧我以後不會娶你,要不怎麽能受的了你這副模樣!”話語之中是毫不掩飾的嫌棄,又帶著無可奈何的寵溺


    此次她一走兩個月不管不問你,雖之前有存稿讓洛久郃幫忙看著給放,可終究沒能存到可以連放兩個月而不間斷,所以她一邊聽著洛久郃不停地數落一邊馬不停蹄的碼字,還要對著洛久郃好言哄著,生活過的顛倒而又充實


    而在這段期間她大多數都留宿在欒家,每天都會與欒青禾廝磨一段時間,看著欒青禾的精神一日好過一日,到得最後似乎早已忘記了林毅然那個人,人也變得樂觀開朗了起來,而她也與欒家的人漸漸熟絡了起來,但對於欒蒼繼這個人她依然辨識度不高,一來欒蒼繼很忙,經常忙的不見蹤跡,除卻剛開始幾日不放心欒青禾在家賠了幾日外其他的時間幾乎見不到人;二來便是與墨柯的性子和工作有關,每天除了在特定的時間下樓陪欒青禾之外,其餘時間皆是在客房裏碼字存稿,偶爾陪欒父欒母聊上幾句卻也是些淺顯的東西,縱使是開玩笑也不過是一些無傷大雅的皮毛。


    隻不過隨著接觸漸多也漸漸有些理清欒家的背景,慕川城第一首富的名號好像並不完全適合於欒家,還有權勢,欒父據說是某部隊的高官,具體官位名稱墨柯不知曉但絕不會低了,這一點從進出的人恭敬的喊首長二字便能猜到,欒母曾在檢查院待過後來接收了自己父親的公司,現在是慕雲集團名義上的董事長,不過也在五年前放手將公司交給了欒蒼繼打理,偶爾去開個會簽幾份必要的文件,其餘的時間都是在為自己創建的愛心基金會忙碌;至於欒蒼繼,按欒青禾的話來說那就是一位驚才絕豔、超群絕倫的絕世奇才,無論是在部隊也好在商場也罷都是天才中的天才,龍鳳中的龍鳳,是整個慕川市神一樣的存在,隻差沒說成神一般的存在,自然這樣的話在墨柯看來是大打折扣的,就猶如老王賣瓜又豈有不誇的道理?但不管怎樣也好整個欒家除卻欒青禾之外皆與她無關,她過的逍遙而自在


    九月七號這一天是農曆的八月初七,白露,墨柯又一本小說完結,洛久郃說要慶祝順便跟她談一下簽售的事情,她起先有些不願,認為讀者隻要喜歡她的書就好,至於她這個人能不見就不見,簽售什麽還是不做的好,洛久郃卻說這是一個營銷時代,什麽東西都要包裝之後才能讓利益最大化,她在推銷書的同時亦是在推銷自己,現在這個社會已經不適合一心隻做一件事的人才,默默無聞的耕耘注定要被時間的長河所淘汰,再說公司想要更多的利潤自然也要她們這些人的配合。墨柯清楚這些年她之所以過的安穩而又富足皆是因著洛久郃在中間周旋,就算投桃報李她也不該拒絕,兩人約了時間,說了具體的事項又定了簽售的時間和要做的準備,最後洛久郃還不忘安慰她道“放心一切有我,絕不會出現任何讓你為難的事,你隻需要坐在桌前簽下你的大名即可”


    墨柯沒有筆名,所寫的書皆是用的墨柯兩個,她想她的名字本就不錯,縱使被他人知曉也未必會將現實中的她與寫作的她相連起來,在這個年代誰都有個筆名別稱的年代,用真名的反而像假的


    墨柯是完全相信洛久郃的,既然他這般說了她也沒什麽可擔心的,兩人談完之後,洛久郃說一起出去喝酒,他那新晉的女朋友剛好出差去了,他一個人閑的無聊不願回那個空空蕩蕩的房子裏去


    墨柯笑他耐不住寂寞,早晚有一天會被女人收拾,洛久郃不屑的哼了聲“我等著呀,就是不知那人出生了沒有”


    墨柯認真的看著他,點頭“確實還沒有出生,想來應是你太不給力”


    洛久郃挑了挑眉“說說,我是怎麽不給力了?”


    “你婚沒接,種沒播自然是出不來的”


    洛久郃愣了愣看著墨柯上下打量了一番“你小丫頭現在連葷話都會說了,說說最近是跟誰去廝混去了?”


    墨柯撇了撇嘴“我是二十六歲不是六歲,還用人教麽?不過,洛久郃,我覺得以後能管得住你的絕對是你家的小公舉,你看看這些年但凡看見個軟萌的小丫頭你哪次邁動過腿?我記得好幾次人家父母都要報警了……既然那麽喜歡為何不自己造個出來?”


    洛久郃原本笑意盎然的臉瞬間蒼涼無比,看著墨柯的眼神似是有無限的幽怨與悲涼,默了又默,最後幽幽的說了句“我也是有過女兒的人,隻可惜她有個狠心的媽,還沒來到這個世上就被人扼殺了……”


    墨柯愣住了,這是她所不知曉的,低頭歉然的說了句“對不起”


    洛久郃笑了笑“不知者無罪,都是幾年前的事了……”


    幾年前的事……墨柯想了想,準確的說應該是三年前的事吧,那時洛久郃有個要結婚的女友,她見過兩次,很漂亮的一個女孩,隻是後來不知為何卻突然分了,從此洛久郃換女人不說如換衣服卻也最長不過半年,再也沒有那個能讓他眉飛色舞說著要結婚的人了


    墨柯有時候就想,人生是不是都要經曆過失去有了疤痕才算的完整,像洛久郃那麽完美的一個人也有不可磨滅的傷痕,如欒青禾那般的天之驕女也會被人辜負拋棄。墨柯看著洛久郃嘴角的笑突然覺得有些苦澀,心中蔓延出一絲心疼,她說“都過去了,未來是美好的”未來美不美好沒人能知曉,隻是我們都希望它能美好罷了


    洛久郃攔著她的肩出了混亂的酒吧,路上行人匆匆,不曾為誰停留,洛久郃說“墨柯你相信因果輪回嗎?我總覺得咱們是前世就認識的……”


    他有些醉意朦朧了,墨柯卻還清醒著,她輕輕答道“相信”所以她的書中才會有那麽多對前塵往事的述敷,總是鬥轉之後再相遇,誰又能說那不是一個輪回!


    洛久郃又說“那你說我們之間算什麽?有緣還是無緣?”


    墨柯沉默了會“有緣也無緣……”


    洛久郃笑了,笑的肆意而張狂,他說“墨柯,為何我們之間就不是愛情呢?你說我身邊的人來來去去那麽多,最後陪我隻有你,卻又總是感覺少了什麽,墨柯如果有一天我無力再愛,而你仍不想去愛,不如咱們就搭個夥過日子吧……”


    墨柯的鼻頭酸了酸,不知為何突然就覺得很難過,這樣的洛久郃是她沒有見過的,亦或是不願見到的,她所樂見的是那個張揚而又陽光、仿佛永遠都打不倒的大男孩,是那個無論何時何地都會拍著胸脯保證絕不讓她受委屈的堅毅男子。她不喜歡這樣頹廢低沉的洛久郃,她也想問為何她們之間就沒有愛情呢?哪怕隻有一點點,因著那人是洛久郃她都會奮不顧身的去愛一場,可誠如洛久郃所言,他們之間沒有愛情,無論是他對她的抑或是她對他的,都沒有那一份感覺!感覺,多麽虛無縹緲卻又讓人萬分在意糾結的東西。


    墨柯努力的將自己心中的酸澀按下,微微側首看著他“好啊,如果到三十歲還沒遇見那個讓我心動的人,你又沒有遇到那個對的人,咱們就搭夥過日子,算對家人有個交代……”


    洛久郃嗬嗬笑著搖頭“墨柯,你總是太過自我,你為何要將年限按在你三十歲的時候,為何就不是我三十歲的時候?晚一年早一年有區別嗎?還能讓你逃過三十這個坎,沒剩成鬥戰勝佛,說出去也好聽些……”


    墨柯仿佛能看到兩人披著婚紗穿著喜服相顧無言的畫麵,也不禁笑了“好,就依著你,多一年少一年也無所謂……”


    洛久郃反身將她抱住,將頭埋在她的脖頸悶悶的出聲“所以,墨柯,你一定要快點遇見那個讓你心動的人,不然就要委屈一輩子了”


    看,他們之間就是這般,明明說著幾年後相守畫麵,偏偏又都不想遷就!她反手將他抱住,在這個微涼的夜晚彼此取暖,她說“好,我一定努力,但是你也不要放棄”


    彼此答應著,本是那般美好的畫麵,偏偏就少了溫柔繾綣、少了那一絲的情份,終是要一個轉身,另一個人才能慢慢離去!路燈將他們的影子拉的很長,晚風吹過,那飄落的樹葉還帶著瑩瑩的翠,留著多年以後緬懷


    隻是他們卻不知路燈下的這一幕恰巧被晚歸的欒蒼繼收入眼底,一點一滴成了後來梗在喉嚨中的刺!


    命運就像一張無形的大手,總是攪亂了這個又擾了那個,大千世界誰又能說誰是誰的對的人,又如何能夠預料以後的事!


    墨柯不知道,洛久郃也知不知曉,或許在若幹年前他沒有遇見那個她也會對她心動吧,又或許當年她懵懂無知時沒有看到他對另一人那般小心翼翼的嗬護,眉飛色舞般的誇耀也不會明白喜歡與愛的差距,那一瞬間將兩人隔開,都明白了彼此心中的自己,也明白了自己心中的彼此,若非如此隻怕他們也會如這世間所有人一般稀裏糊塗理將喜歡比做愛,又或許就那般將錯就錯的過下去,那又是一個怎樣的故事?會不會生出怨懟彼此抱怨,又或者相敬如賓,淡然若水,但不管怎樣,此時的他們,長大後的他們,都沒有那樣的心思!


    墨柯將洛久郃送到住處再打車回去已是淩晨兩點多,摸出手機之後才發現上麵有三個欒青禾的未接電話,想了想發了個信息過去說明天休息要睡他個昏天暗地,後天一起逛街,發罷便將手機關了,洗漱之後已是淩晨三點,看著窗外寂靜的夜,她想既然他們之間沒有愛情為何不將彼此轉移到小說中,給彼此一個完美的結局?這般想著打開電腦劈裏啪啦的敲打起鍵盤,待得回神之時窗外是大亮陽光明媚,遠遠的傳來汽笛聲,喧鬧的一天又已開始,吃完早餐揉著發酸的脖子最終沒能抵過洶湧的睡意沉沉睡去。可這一日的夢境卻光怪陸離,讓人疲累不堪,中午不到十二點又重新醒來卻是不敢再睡,出去逛了一圈在樓下看到一對白發蒼蒼的夫妻,相護攙扶著步履瞞珊的緩緩散步,她看的有些出神,連欒青禾走到了眼前也沒有發現


    欒青禾喊了一聲,故意嚇她她這才回神見欒青禾有些不悅的看著她“不是說要睡到天昏地暗嗎?怎麽在這裏發呆?”


    墨柯歎了聲“本來是沒這麽打算的,卻被夢給氣醒了,所以隻能在這裏打發時間,你怎麽過來了?”


    欒青禾同樣歎了口氣“我閑著無聊,又不想在家裏呆著,想來想去也隻有來找你了”


    自從自殺事件之後欒青禾就徹底與之前的那幫朋友斷了,說是不想聽到任何關於林毅然的事情,其實是有些怕那人會提起她做的傻事,有些無顏麵對那般的自己,生活的重心一下就到了墨柯這裏,墨柯笑了笑“為什麽不找個工作幹呢?繼續當個老師也是不錯的……”


    欒青禾怔了怔,緩緩搖頭“我當初做老師是因著他說老師好,可以培養下一代……”


    墨柯默了默“那你喜歡什麽?將你的愛好當成事業也是件不錯的事”就如她一般


    欒青禾想了想“小時候我最喜歡的就是畫畫,曾經也是想考中央美院的,可惜都荒廢了,最近我哥也說讓我試著撿起來,總得有個事情做做……”


    遇見一個人,人生所有的軌跡都隨之改變,脫離原有的軌道。說真的墨柯十分敬佩欒青禾當初的勇氣,卻又為現在的她唏噓不已。將最好的年華都用在那個不懂得珍惜的人身上,也算是一場悲,隻是現在的林毅然怕是已經後悔了吧,跳樓事件雖是被壓了下來,但欒家不可能看著自己的掌上明珠受委屈而不作為,那日欒青禾一醒來,欒蒼繼便說了句“放心,這件事我會處理好,絕不會讓你白受了這些委屈!”


    墨柯雖是不了解欒蒼繼那個人,但推己及人想來也不能輕饒了那林毅然;後續的事她沒有問,欒青禾也不曾說,仿佛大家都已經忘記了這件事,又或許隻是將此事擺在了暗處


    墨柯笑著支持“很好啊,我小時候就想著畫畫的,可惜我爸媽不同意就一直沒學成,你學了也好教教我,彌補我小時候的缺憾”


    欒青禾欣然同意,然後扯著她上樓收拾了幾件衣服“那你以後就住在我家吧,咱們剛好做個伴……”


    墨柯笑著搖頭“我都快將你家當成我家的,這一天到晚的在你家的時間比在我家的時間都要長……”


    欒青禾不以為意的道“那剛好啊,你就把我家當成你家,反正我爸媽也喜歡你,不過說真的你若是能當我嫂嫂就更好了,可惜我哥那個死腦筋心中有人了,都那麽多年了也沒放下……”


    墨柯噗嗤一笑“你瞎想啥呢?我和你哥壓根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像你哥那樣優秀的人你爸媽肯定是要幫他找個門當戶對、能幫他的,豈是我這種平頭老百姓能肖想的?”


    欒青禾上下將她認真打量了一番“你也別妄自菲薄,我爸媽的門第觀念沒那麽強,之前我找對象的時候,我爸媽就說過不求那人大富大貴隻要對我好就行了,對我哥肯定也是如此”


    墨柯搖頭並不人可“丈母娘看女婿與婆婆看兒媳是不一樣的,丈母娘看女婿那是越看越歡喜,目的是為了多一個來愛護自己的女兒,免她受了委屈,再加上你家富貴自然不會在錢財上看的過重,隻要人品好、待你好,無論什麽家世都能考慮接受的,當然太差的你也不會看上眼。但婆婆和兒媳就不樣,兒媳是來跟自己搶兒子的,縱使再好也改變不了會霸占了自己兒子的事實,若是再來點吆五喝六的頤指氣使一番是個母親都不能坦然,自己含辛茹苦養大的孩子卻對另外一個女人嗬護備至、低頭獻媚,擱誰心裏也不好受,再說了母親眼中的兒子都是千好萬好,縱使配上這世間最出色的女子也不為過,所以在挑選兒媳的時候總難免會有些差強人意,總感覺這樣女子配不上自己兒子的好,千挑萬挑總是不那麽如意……”


    欒青禾噗嗤一笑“你倒是有做婆婆的潛質,那你倒是說說若是你做人兒媳應當如何?”


    墨柯答道“自然是感恩啊,你想人家父母盡心嗬護養大的兒子卻要對你寵愛有加,你還不得投桃報李對他的父母好些,當然也不能一味的討好,沒得低人一等,大家平等互愛自然一家和順,再說你哥又是那般優秀的人,你未來的嫂子對你父母好些也是應當的,當然也要你們對她,世上的事總是相互的”


    欒青禾笑的不停掉頭“你這般說我若是不找你做我嫂子都覺得虧的慌……”


    墨柯也是噗呲一笑“我也是實話實說,看過太多的婆媳不睦,是在不明白為何總是生出各種事來,明明隻是一件極小的事卻被無限放大,鬧得不可開交,當然你父母都是明事理的人,也不用擔心這些”


    欒青禾想了想“你說的也是,我哥日後娶得媳婦肯定是我媽同意的,門當戶對的可能性極大,縱使是我哥心中的那人家世背景也是不小的,倒也不用擔心,不過你今日這些話回頭也應當說給我爸媽聽聽的,他們肯定會喜歡的”


    墨柯撇嘴輕笑“你就不怕你爸媽拿這些話教育你?”


    欒青禾,輕歎了一聲“經過這件事情我爸媽估計會將我看的很嚴,縱使以後嫁人也是他們看過之後才允許我們交往,不過也無所謂了,以後隻要能找個對我好的就行……”


    墨柯知曉雖然她最近表現的都是積極樂觀的一麵,但那停留在心底的傷依然沒有淡化,隻能交由時間慢慢去抹平,將電腦收好放進背包裏“東西收好了,家裏還有些菜就這麽走了也挺浪費的,不如我們吃過晚飯再過去吧”


    欒青禾欣然同意,隻是二人剛吃完沒多久欒家那邊便打來了電話,現在的欒青禾隻要晚上過了八點沒回家鐵定會接到無數個電話催回,除非是跟欒蒼繼在一起才能幸免,否則縱使是跟著墨柯一起欒家的父母亦是不能完全放心,兩人剛將碗筷收拾好,欒青禾的電話再次響起,說是欒蒼繼已經在樓下等著了,欒青禾有些無奈的搖頭,墨柯則是不忘敲打一下“看你以後還敢輕生不,傻的也沒誰了!”


    欒青禾垂頭喪氣的跟在她的身後“我當時真的是一時昏了頭,現在想想都後悔死了,可是我爸媽卻仍是不相信我已經放下了……”


    墨柯搖頭,有些感慨“他們不是不相信你,是怕了,你那一次是真的嚇到他們了……”就是她現在想想也是心有餘悸,更何況是生她養她疼愛她的父母呢?沒有人願意白發人送黑發人,不論貧窮貴賤


    欒青禾也自知理虧,很是配合自己父母的關心,但有時候催的太緊也難免會生出些逆反的心裏,抱怨兩句也無可厚非


    兩人剛到下樓便看到那輛惹眼的邁巴赫,上千萬的車子在這樣的一個普通小區還是很紮眼的,縱使是晚上也有好幾個人在觀望著,或者不出明天就會傳出不同的版本,最普遍且易懂的大約就是包養這個詞吧,墨柯的眉頭微皺卻也坦然的上了車,與駕駛室上的欒蒼繼禮貌客氣的笑道“又要在貴府打擾了”


    欒蒼繼卻是連頭都沒有回,禮貌亦是疏遠“青禾喜歡就好”


    欒青禾噘著嘴有些不快的抱怨道“哥,你也別看我太緊了,你放心有墨柯在我是不會做傻事的”人就是這般奇怪,關係就這般莫名的拉近了、給與了全部的信任,或許以往的生活墨柯之於欒青禾不過是個熟識的朋友,關係雖好卻算不得親近,但現在的墨柯卻是得了她全部的信任,推心置腹毫不作假


    墨柯輕輕的笑了,欒蒼繼透過後視鏡看了欒青禾一眼,與對墨柯的疏遠冷漠不同,語音帶了些寵溺與柔和“我是放心的,可爸媽不放心我也沒辦法,爺爺今天還打電話過來說讓你回去住一段時間,你看看是哪天,我讓人送你過去”


    欒青禾皺了皺秀挺的鼻子“我才不要,現在都沒有什麽自由可言,若是回去了可不得跟坐牢似得,爺爺也是聽說了之前的事才讓我回去的吧”


    欒蒼繼輕輕嗯了一聲“回去也沒有什麽不好,爺爺年紀大了也需要人陪”


    欒青禾想了想“那讓墨柯跟我一起回去可以嗎?我一個人太無聊”


    欒蒼繼這才看了墨柯一眼,墨柯也驚了一下,想也沒想便拒絕道“恐怕不行,我剛和出版社談了簽售的事,可能隨時都要走,怕不能陪你”


    欒蒼繼也說“哪裏會無聊了?那裏有那麽多人陪著……”


    欒青禾有些鬱鬱的哼了一聲“那裏圍的跟個鐵籠似得那裏就好了,進出都要檢查,煩都煩死了,我不去!”


    這是墨柯第一次聽說欒家的老爺子,字裏行間不難猜出這位老人的位高權重,同樣的也讓墨柯生出了敬而遠之的心思


    後麵的話欒蒼繼沒有再說,欒青禾抓著墨柯問“你不是不喜歡那些個簽售什麽的嗎,怎麽就突然同意了?”


    墨柯笑了笑“經濟社會,總是要向經濟靠攏的,我也是要靠錢生活的,能多拿點自然不會錯過的”


    誰知欒青禾對她這話卻嗤之以鼻“少來了,你若是為錢當年就跟了那榮繼成了,一擲千萬的要包養你,也是沒誰了……”


    榮繼成,多久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了,若非是他她又怎會在那兩年過的那般坎坷,又怎會盛了欒青禾的情,讓原本沒有交集的人在刹那相遇,心存感激?為此她還惴惴不安了好長時間,生怕自己的事會牽連道欒青禾,現在想來應是欒青禾的身份阻擋了那人的繼續糾纏。墨柯輕輕呼了一口氣,縱使那麽多年過去了她依舊心有餘悸“當初若不是你恐怕我不願也願了……”在那些有錢人的麵前,一個小小的墨柯又如何能反抗的了?所以這是她唯一對洛久郃隱瞞的事情,唯一一次差點落到萬劫不複地步,然後龜縮在自己的龜殼裏,不願再出頭。這般想著突然又有些後悔答應了洛久郃,她討厭是非,也拒絕麻煩!


    欒青禾看出了她的不自在,又將話題轉移到了她的簽售上麵“那你去做簽售我來當你的經紀人怎麽樣?反正我閑著也是閑著”其實她就是想有人陪著,有事可做,可目前也隻有墨柯可以了,其餘的人她的哥哥也好父母也罷總是有忙不完的事情,真正能陪她的時間少之又少


    隻是這樣的話讓欒蒼繼皺了眉頭,讓墨柯為難了,經濟人,她哪裏能請得起欒家大小姐做經紀人,總是隻是玩玩也要欒家的人首肯才行;但這些天的相處也讓她有些明白欒青禾的意思,想了想“就近的你可以跟著,遠點的你就老老實實在家呆著吧,但我可以保證每到一個地方都給你帶回一個當地的特產回來”


    這般說著,車子已經進了欒家的車庫,琳琅滿目的豪車讓人忍不住唏噓,三人下車慢悠悠的往別墅走去,欒青禾說“我總覺的自己還未長大你們卻都已為了生活忙碌了,看來這些年我確實荒廢了”


    墨柯笑笑沒有說話,同人不同命罷了,有些人不用努力已得了所有,有些人拚死拚活還混不到一個溫飽。而墨柯是幸運的,富貴不足小康有餘,加上知足常樂過的也是最安心的一個,有時洛久郃都說她太好養,一個饅頭一碗粥也就行了,沒有大的奢求,對品牌奢華的東西從不貪戀也從不奢求。


    她喊不出個大品牌的名稱也說不出那些東西的品質價格,隻在需要的時候翻閱資料,過後又全然不知,或許也能記住幾個,比如lv、愛馬仕,又比如百達翡麗和勞力士,有時候知識匱乏的洛久郃都懷疑她是不是女人,連化妝品的名稱都記不住,還是他帶著她在商場轉了一圈之後知道嬌蘭與蘭蔻這些個品牌,以往她用的不過是些本土的十分接地氣的品牌,比如百雀羚又比如相宜本草,曾經還有一段時間她用的是宮燈與大寶,被洛久郃無力吐槽了很長時間她才轉變的,可對於一些普通老百姓來說這些也不過是正常的消費,哪裏她就用不得了!


    隻是在見了欒青禾滿櫃子的大牌東西,和她的肌膚成色,也不得不說物有所值,同樣的東西好與壞總是表現的那麽明顯,比如她身上千塊錢的東西與欒青禾動輒上萬或是幾十萬的東西絕對不在一個檔次,被實力的碾壓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好在她並不在意這些外在的東西,對自己的現狀也算滿意,沒有去比較也就生不出別樣的心思。


    所以對於墨柯來說有些話聽聽也就算了,入不得耳、放不得心裏,比如欒母說說欒青禾的東西也都是她的、要收她為義女,又比如說傭人口中的小姐……骨子裏的東西不一樣無論怎樣也都是有差距的,所以她從來都是將自己的身份擺的很正,不該自己觸碰的東西絕不觸碰,不該自己說的話管得事絕不逾越,她於欒家隻是一個過客,一個可以和欒青禾交心的朋友,可也隻是朋友。


    洛久郃說有些關係是可以稍加利用的,可以為自己提供便利,少些曲折與坎坷,可墨柯卻認為一旦跟利用這兩個人沾上邊再好的關係也變了質,所以她的朋友隻是朋友,利益隻是利益,涇渭分明卻又讓人覺得可笑不已;洛久郃無奈但對她卻是給予了過多的包容,往往到最後都是唉聲歎氣的揮揮手,無力卻又不得不妥協樣子,一句話“算了,我來想辦法”便將所有的事情都包了過去,她也就輕鬆自在了,有時候她都覺得老天待她非常優厚,不然又怎會遇見洛久郃?


    洛久郃當真是一個奇怪而又無奈的存在,明明都想彼此能生出異樣的情緒卻又偏偏都發出不來,洛久郃曾經無奈而又傷感的吐槽“你說我們兩個都不差,怎麽就擦不出半點火花呢”


    兩個人的無奈,彼此慰藉,最後無力的歎息,得出的不過是湊合著搭夥過日子,可是後來的後來又是怎麽變了的?


    墨柯繼續在欒家住著,然後與洛久郃商量出具體的簽售日期,第一站就在慕川城,日子定在中秋節假的那幾天,從十四號始十七號止,中秋那天早點結束一起過個節,墨柯欣然同意,反正她往年也是和洛久郃一起過的,至於在哪多少人於她沒有太大的區別,之後的幾日除了碼字之外便觀觀花賞賞魚日子過得愜意而自在,而欒青禾似乎也完全從失戀的痛苦中走了出來,精神心態都好的沒話說,墨柯看著她臉上明媚的笑有時候忍不住會失神,當真這般就能走出來了嗎?那些傷痛是否真的就能愈合,還是說全走埋藏到了那明媚的笑容下?一味的隱忍隱藏當真會好嗎?她心中藏著疑問與不確定,又隱隱的有些擔心,絲絲繞繞纏的她也有些抑鬱了她發信息給洛久郃問“失戀最好的療傷方法是什麽?”


    洛久郃給她發了個怒火中燒的表情,下麵配文“丫頭你這是來揭我的傷疤麽?!!”之後配了兩把滴血的刀子,洛久郃這是失戀了,他那個小女友一走就再也沒回來


    她微微一怔,怔完之後就不厚道了笑了“恭喜你再次失戀成功,隻是這次不知是你甩了人家,還是你的小女友義無反顧的拋棄了你?”


    洛久郃在那頭憤恨的戳著手機,一臉的鄙視“你以為能有人舍得拋棄哥麽?哥是這般的花容月貌!”


    她發了個捂臉的頭像“哥,說好的高冷呢?注意形象和影響!”


    洛久郃一個白眼加鄙夷“對你,用不著!”


    她發了一個左哼哼的表情過去,洛久郃直接崩了段語音過來“丫頭,誰又失戀了讓你這般插我兩刀?你這是將別人的快樂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知道嗎?我不管,晚上陪我出來喝酒,小心髒都被你傷的體無完膚了,你可是要賠的……”


    她說“喝酒就算了,每次都是你喝的爛醉如泥,我可不想每次都照顧酒鬼,我就賠你的小心髒就好了……”說罷發了幾個桃心過去


    洛久郃的無奈的扶額“丫頭,你怎麽就不能安慰安慰我這受傷的小心靈呢?你等著我現在就殺到你家去,絕不輕饒!”


    隻可惜這一句墨柯沒有看著就被欒青禾拉著去逛街了,說是要她陪著她出席一個晚會,又是買禮服又是做發型很是花了一番功夫,待得她再次將手機拿出來的時候已經過去三四個小時的時間,上麵慢慢都是洛久郃的電話與信息,最後一條是“丫的,你讓哥在門外等了四個小時皮癢是不是?趕緊得給我回電話!”


    墨柯幾乎能腦補出他氣急敗壞的摸樣,電話剛輸入進去洛久郃的電話就進來了,開口便是一頓咆哮般的轟炸“墨柯你死哪兒去了?竟將哥拒之門外,趕緊的給我滾回來做飯,順帶賠禮道歉!”


    她將手機拿遠了些,有些尷尬的看了眼欒青禾與欒蒼繼,好聲好氣的哄道“樓下新開了一家川菜館味道還不錯,你先去那裏填飽肚子,我現在在外麵有點事趕不回去”


    洛久郃擰了眉“跟誰?你那個失戀朋友?”


    墨柯嗬嗬的笑了兩聲“那個,回頭咱們細聊,手機沒電先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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