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這個,他還寫什麽其他的本子了嗎?”


    一聽司微雲這樣問,秦曄就知道她的老毛病又犯了。


    這時候那說書的老伯不由奇怪地看著司微雲,“這位小姐,你問這個做什麽?”


    “就是覺得您講得挺有意思的,沒怎麽聽夠。我們是從外地來的,沒兩日便要走了,這麽精彩的故事,隻怕是聽不到了。”


    聽到司微雲這麽說,那說書的老伯這才放下戒心笑了笑,“這本子是有,不過……”


    司微雲立刻會意,“您放心,我們不會白看的,會給銀子的。”


    “行,你們跟我來吧。”


    瞧著這三位的確不像是本地人,看他們的氣派,八成是從京城來的。


    那說書的老伯帶著他們三人一路穿街過巷,終於停在一處小宅的門前,徑直推門而入,那老伯引著他們進去。


    裏麵有人聽到動靜,打開窗子來看,司微雲也朝那人看去,是個年輕的男子,想來應該就是這位說書老伯的兒子了。


    “看什麽看,趕緊讀你的書。”那老伯神情不耐地嗬斥自己的兒子。


    那男子聞言隻好一臉無奈地將窗戶給關上,繼續讀自己的書。


    接著就聽那老伯跟司微雲他們抱怨道:“這孩子不爭氣,念書這麽多年了也沒念出個什麽名堂來,我這麽多年省吃儉用供他上學,可他……時至如今,竟是連個秀才也沒考上!”


    話雖是這樣說,可他對自己兒子還是存著希望的,不然也不會時刻督促他念書了。


    司微雲狀似無意地問道:“您兒子他……考了幾年了?”


    “五六年了,要不我發愁呢,你說我靠著說書,省吃儉用,供他讀書那麽多年,不就圖他能考個功名,好衣食無憂,光宗耀祖嗎?這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考上。”


    司微雲聽了之後,微微點頭,也沒再說什麽。


    片刻之後,那說書的老伯引著他們進了自己兒子的書房,那男子一臉不解地看著他們。


    “你繼續念你的書,我來找你寫的那些本子給這幾位看看。”


    那老伯很快找到,遞到司微雲的手裏,“就這些了。”


    司微雲接過之後,一本一本地迅速翻看了一下。


    而那本是坐在書桌後念書的男子見狀,不由目含期待地看著她,似乎是希望從她的口中聽到什麽評語。


    此時他的父親也沒空盯著他念書了,也是期待地看著司微雲,不過他所期待的是,眼前這位姑娘能出多少銀子。


    將所有的幾冊本子都看完之後,司微雲笑著點了點頭,“寫得不錯,很精彩,也很新穎。”


    那男子聞言臉上不由露出欣悅之色,看著司微雲仿若看到知己一般。


    接著就見司微雲從自己腰間的荷包裏取出了一張銀票,道:“我出來得匆忙,身上也沒帶多少,這是一百兩的銀票您先拿著,這幾冊本子我都要了。不過有個條件,這幾冊本子上寫的東西,您以後不可以再往外說了。”


    那說書的老伯了愣了半晌之後,急忙欣喜若狂地點了點頭,“好,好,我答應。”


    一百兩啊!自己要說多少年的書才能掙得一百兩的銀子啊。


    “光是口頭上答應,我可信不過,得立下契約才行。”


    “好,立契約,沒問題。”他怎麽也沒想到就自己兒子胡亂寫的幾個本子,能賣一百兩,這可賺打發了。


    隻見司微雲看向那男子,“能借一下紙和筆嗎?”


    那男子卻是不答,隻問道:“你買我寫的這些本子做什麽?”


    “喜歡就買了,或許以後會拿來刻印成書也說不定,這本子既然賣給我了,我自然是有權處置的,跟你們立下契約也是因為如此。”


    “刻印成書?真的可以嗎?”那男子聞言不由激動起來。


    “應該是可以的。”這也是方才司微雲才起的一個念頭,以前她從來沒想過要做書坊的生意,但那段在大晟書局做編修的日子,還挺愉快的,若是等手頭上的銀錢周轉有餘了,弄個書坊做做也挺好的。


    “你到底是什麽人?”


    司微雲笑了笑,“一個生意人。”


    將紙攤開,司微雲提筆寫下一紙契約,雙方分別簽字畫押,這契約就算是成了。


    將契約折好收入袖中,司微雲這才將那一百兩的銀票遞給那說書的老伯。


    臨走之前又對那尚在愣怔之中的男子道:“你很有寫話本的才華,若是以後你寫出了新的本子,想賣錢,就去京城司府找我。”


    說完之後,司微雲便徑直離開。


    愣愣地目送那三人離開,父子兩個就好像是做夢一般,但手裏的一百兩銀票卻是實實在在的。


    “父親……她方才說司府,難道她就是……”大名鼎鼎的微雲小姐?她竟然看上了自己寫的本子,還說要刻印成書!


    片刻之後,那說書先生回過神來,看著自己那一臉向往的兒子,皺著眉頭道:“你別瞎想,好好念書,考上功名才是正經事,我供你念書這麽多年,難道就是為了讓你寫話本子的?寫話本子,難道好過當官老爺?等你當上了官老爺,還愁沒有銀子花?到時候,一百兩算什麽?”


    男子聞言卻苦著一張臉,“可我就不是那塊料啊。”自己光考個秀才,都考了好幾年還沒考中,要是想當官,得考中進士才行,自己考個秀才都費盡,有可能能考中進士嗎?自己都覺得不可能,偏父親還做著自己能當官的美夢。


    走出這宅子之後,程文暄才終於忍不出開口,“一百兩,你有病啊,就這幾本冊子,你就給一百兩,有錢沒地兒花了是不是?”


    “你懂什麽?這叫放長線釣大魚。再說了,就這幾本,也值一百兩了。”這要是都刻印成書,對外售賣,以這幾本書的精彩程度,肯定可以賣得不錯的。


    自己好歹也在大晟的書局做了那麽久的編修,這點眼光還是有的。


    “隻是我看那位公子的父親一心期盼著他能走仕途,這大魚釣不釣得上來還很難說。”


    “放長線釣大魚,你還挺有耐心。”秦曄無奈一笑,“你什麽時候能在我身上用這麽多心思?要不,我現在去學怎麽寫話本好了。”


    司微雲聞言一笑,“行,這個主意不錯。”


    一旁的程文暄狠狠白了他們二人一眼,“注意一點,我雖然隻是名義上的未婚夫,可我還在這裏呢,你們兩個別這麽明目張膽行不行?”這話他都不知道說了多少遍了,可也不見這兩個人稍微收斂一下。


    三個人興致勃勃地逛了一天,回到船上之後,司微雲便立即去看了岑清江,褪了衣裳給她換藥。


    見司微雲很高興的樣子,岑清江也不由笑著問道:“今天是碰到什麽好事了?”


    “算是好事吧。不過,你也有件好事。”


    “什麽好事?”


    “今天程文暄像是換了個人一樣,一件東西都沒買,給你省了不少錢,算不算好事?”


    岑清江聽了也果真有些詫異,“真的?”


    “我還能騙你不成?”


    岑清江是真的沒想到,她還以為程文暄會沉趁著這次的機會狠狠宰自己一筆,沒想到他這一天逛下來,竟什麽都沒買。


    “想來,是我以前錯看了程公子,其實他人還是挺好的。”


    司微雲聞言輕笑,“不容易不容易,有生之年,我竟能從你的嘴裏聽到你說文暄的好來。”她知道,文暄和清江這兩個人從來都是看不上彼此的,經過這一次之後,倒都是對彼此改觀了不少,也算是件好事。


    兩個人正笑著說話,卻聽到外麵有人在敲門。


    “誰啊?”司微雲幫岑清江掩好衣衫。


    “是我。”


    門外傳來秦曄的聲音。


    司微雲打開門閂,正看到秦曄站在門外,臉色卻不同尋常地有些嚴肅。


    “怎麽了?”司微雲看他這般神色,也不由微微提起了一顆心。


    “我恐怕得立刻趕回大晟了……”


    秦曄剛收到手下傳來的消息,太子因私吞修河款被下獄,皇後娘娘為之求情,被軟禁寢殿之中,二皇子臨時接手了修河要務,這一切都發生得太快,秦曄擔心若是自己回去晚了,太子的儲位怕真的是保不住了。


    自己那位二皇兄是不會輕易放過這次機會的。


    聽得秦曄說完來龍去脈,司微雲點了點頭,“好,我送你。”


    二人下得船去,岸邊已經備好了馬兒。雖然天色已經黑透,但好在船上還有燈火照來。


    “你好好照顧自己……”臨別之際,卻不知該說些什麽。


    司微雲看了一眼旁邊的馬兒,“你也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凡事以自己的性命要緊。”出了這樣大的事情,等他回京之後,怕也是凶險,那二皇子盯著他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秦曄聞言不由勾起嘴角,旋即一伸手便是將司微雲攬入懷中,在她的耳邊輕聲道:“我還沒娶到你,哪裏舍得去死?”


    說完,他鬆了手,低頭在司微雲的眉心落下一吻,“我走了,你保重,等我來看你。”


    翻身上馬,司微雲朝他笑著揮了揮手,“路上小心。”


    很快,秦曄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司微雲這才轉身上了船,重新回到岑清江的房間為她換藥。


    見司微雲一言不發,岑清江輕聲問道:“擔心他?”


    “不擔心是不可能的,不過,我信他,他不會讓自己出事的。”隻是,那二皇子怕也不是吃素的。他自小在皇後的膝下長大,跟太子關係尤為親近,出了這樣的事情,他如何能不急?


    翌日,程文暄起床找司微雲和秦曄一起吃飯,卻並不見秦曄的蹤影,不由奇怪地問司微雲,“秦曄呢?”


    “走了?”


    “什麽意思?”


    “大晟那邊出了點事情,昨天晚上連夜回去了。”


    程文暄微微皺眉,“還連夜趕回去,這麽著急?難不成大晟那邊宮變了?”


    司微雲拿了一塊點心便塞進他的嘴裏,“什麽宮變,你就不能想點兒好的?”


    司微雲暗暗在心中歎了一口氣,雖不是宮變,可也是奪位之爭。不過不得不承認,那二皇子確實有些手段,盡管她隻在大晟呆了不到一年,但她卻也知曉其實百姓們更看好二皇子做儲君,而不是太子。


    對於太子普遍的評價就是,仁和寬厚,相比較起雷厲風行、文治武略都十分出色的二皇子來說,太子就要顯得平庸一些。


    這凡事就是怕比較,若是沒有二皇子在旁坐比較,太子還算可以,雖不甚出色,但大晟此時正值盛世,也不需要手腕雷霆的皇帝。可偏偏有個樣樣都出挑的二皇子在旁邊比著……這太子就顯得不那麽適合做儲君了。


    司微雲曾經猜測過秦曄為何要故意隱藏真實的自己,隻怕也是出於這個顧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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