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如拿著幾本盜印的書去官府報案,官府的人接得倒是很痛快,可是查了一兩個月也沒能查出什麽來,最後隻能不了了之。


    這早在司微雲的預料之中,盜印這種事情,本來就不好查,就算查到了,像是這種小作坊頂多也是賠錢了事。整個希風,像這樣的小作坊數不勝數,但好在他們本錢少,就算是盜印一次也盜印不了多少,就算是損失,也是有限的。


    司微雲沒有再理會這件事,手裏的第二冊話本,她已經在吩咐匠人刻板了,既然名頭已經打出去了,自然是打鐵趁熱,趕緊把第二冊話本給出了。


    跟上次用的是同樣的法子,司微雲先把話本的前一部分給了幾間茶樓的掌櫃,讓他們那裏的說書先生講給茶客們聽。而這一次,甚至有其他茶樓的掌櫃來找到司微雲,就算出錢也想要拿到這部分的話本稿子,


    不過司微雲都婉言謝絕了,說是之前跟那三家茶樓的掌櫃都商量好了,不好臨時反悔。不過下次若是有機會的話,再找他們一起合作。


    雖然無奈,但想著這微雲小姐是個有誠信的人,心裏也是佩服,隻希望下次如果有機會的話,微雲小姐能先考慮一下他們。


    而其他書坊的掌櫃則暗暗感到意外,本以為這次康家的萬書齋會給他們也一個巨大的衝擊,可沒想到最後給他們巨大衝擊的會是微雲小姐的崇文堂。要說微雲小姐要開書坊,他們也不是不在意的,隻是那崇文堂卻隻是一個小的書坊,看樣子微雲小姐也沒什麽野心,就是弄一個書坊玩一玩兒罷了,沒想到微雲小姐卻是有備而來,崇文堂出的第一本新書就引起了轟動,這崇文堂的名聲算是一下子就打出去了,這崇文堂不可小覷啊。


    而且,微雲小姐這是從哪裏找來的供稿人啊?施嶽誠?這個供稿人的名字他們以前從來也沒聽說過啊。崇文堂的新書賣了這麽久了,也沒見這個供稿人出現過。


    而沒過幾天,這個供稿人還真的就出現了。


    “小姐,有一個自稱是您買了他書稿的人來我們府上,說要見小姐您。”司府的下人見司微雲從外麵回來,連忙上前這般稟報道。


    司微雲一聽就知道應該是那個施嶽誠來找自己了,“他人呢?”


    “被請到去前廳裏等著了。”司家的人都知道小姐弄了個書坊,新出的書賣得很火紅,就是不知道這個寫書的施嶽誠是誰。偏今日有個自稱是小姐買了他書稿的人上門,司家的小人一琢磨,估計他就是那個寫書的人了,也不敢怠慢,便是把他請到了前廳裏等著。


    司微雲一腳剛踏進前廳,那施嶽誠便拘謹地站了起來,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隻是看著司微雲。


    司微雲朝他笑了笑,“施公子遠道而來,有失遠迎,這一路可還順利?”


    司微雲做生意做了這麽多年,麵對什麽樣的人該用什麽樣的態度,她基本也是駕輕就熟的,這施嶽誠明顯有些拘謹,司微雲盡量笑得親和一些。


    施嶽誠點了點頭,“順利。”


    “快坐吧。”司微雲示意施嶽誠坐下之後,自己也在主位上坐了下來,即刻便有婢女前來給她上茶,順便也給施嶽誠添了茶。


    “我之前給施公子你寫的信,施公子應該收到了吧?本想著再寄一本樣書給施公子你的,沒想到還沒寄出去,施公子就已經來了。施公子此來……”司微雲故意頓了一下,才接著道:“是想通了?還是……”


    施嶽誠聞言這才抬眸看向司微雲,“我想好了,決定不考科舉了,專心寫話本。所以,才來此……見微雲小姐你。”


    施嶽誠其實早就知道自己不是考科舉的料,隻是,一則,他父親一心期盼著他讀書這麽多年,能走科舉進仕途,將來在朝廷謀個一官半職,光耀門楣。盡管他落榜了這麽多次,他父親依舊讓他繼續念書。二則,他也不知道除了科舉,自己還能走哪條路。他自小讀書,被父親寄予厚望,所有什麽活兒都不讓他幹,他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旁的謀生的本事都沒有,他自己對將來也很茫然。


    一直到那個女子的出現,她花了一百兩買下了自己寫下的幾冊話本,整整一百兩,自己父親要在外麵說好幾年的書才能掙下著一百兩,而自己無聊時寫的幾冊話本就賣了一百兩。


    她還說,自己寫的本子跟精彩,很有這方麵的天分,而且,她還想把自己寫的那些話本稿子給刻印成書。這是他以前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她臨走之前,說自己可以去京城的司府找她。原來她就是那個大名鼎鼎的微雲小姐,換成是別人還有可能是在騙自己,但……她可是微雲小姐,雖然他從未見過微雲小姐,可也聽說過有關於微雲小姐的許多事情,她既然說要想自己的那些稿本刻印成書,那就一定能做到。


    自從司微雲買了他的幾冊話本稿子離開之後,施嶽誠接連幾天都沒睡著覺,他越想越覺得自己可以走專心寫話本的這條路,科舉自己是沒指望了,這後半輩子總得找個出路。他知道自己寫的故事不錯,那微雲小姐又不是冤大頭,她肯花一百兩買下自己的那幾冊稿本,就意味著她肯定自己寫下的那些東西的價值。


    隻是想要走這條路遠沒有那麽容易,自己一說起這個,父親就怒目而視,說辛辛苦苦這麽多年供自己念書,不是為了讓自己去寫話本的,這根本就是旁門左道,不務正業。若是實在考不上,去學堂裏謀個教書先生的差事也好,寫話本這種朝不保夕的事情還是算了。


    總之,父子兩個為了這件事沒少爭吵。不過,後來父親終於還是被說服,雖然說點頭答應了,可到底還是很勉強,隻說讓他去試一試。


    沒想到還沒到京城,剛走到半路,就已經聽說了微雲小姐新書坊出了新書,賣得很紅火的事情,許多人都在議論那新書裏寫的故事,而這個故事自己再熟悉不過,不就是自己親筆寫就的嗎?


    施嶽誠看到這麽多人喜歡這本書,他幾乎都快要哭出來,不是他多愁善感,而是他長這麽大,受到肯定的事情並不多。他從小到大唯一的事情,就是念書、念書、念書……其他的事情,父母都不讓他做,久而久之,他就什麽都不會了。偏偏科考這條路,他走得很是艱難,一個秀才考了幾年都不行,而跟他同窗的那些人有些頭一年就考中了,他總覺得自己凡事都比不過別人,能讓他感到自豪的事情少之又少。


    就連自己寫給父親的那些故事,父親講給茶樓裏的客人聽,雖然他們也都很喜歡,但父親卻覺得這是不務正業的事情,盡管讓他掙了不少銀子,他還會跟自己說,以後少把心思放在這上頭,好好念書靠秀才才是要緊事。


    正因為常年自卑,覺得自己不如旁人的施嶽誠,突然之間被這麽多人肯定和喜歡,他心裏的激動怎麽可能抑製得住?


    剛一進京城,他便去崇文堂買了一本自己的書,站在牆角看了許久,心情久久難以平定。等回過神來之後,才趕緊跟旁人打聽了司府在哪裏,立刻趕了過來。


    他已經決定了,自己要走這條路,盡管父親仍覺得這是在不務正業。


    司微雲見他果真是下了決心,便點了點頭,“施公子的確很有這方麵的才華,我也很佩服施公子你的勇氣。這樣吧,你先在司府住下來,我即刻找人去給你賃個宅子,等你住進去之後,就專心地開始寫話本稿子吧,隻要你寫得夠精彩,在這京城不怕沒有立足之地。說實話,施公子,若是讓其他書坊的東家知道你來了,肯定是要搶著要你寫的話本稿子的。”


    施嶽誠一聽忙道:“微雲小姐,我不會給其他書坊供稿的。”


    司微雲聞言一笑,“施公子不必著急,我沒有信不過你。其實,就算你真的給其他書坊供稿也沒什麽,這一行本來就是這樣嘛,也不能說誰就非得給哪個書坊供稿不可,施公子也不必顧慮許多,一切皆有你自己決定。”


    可那施嶽誠卻一臉嚴肅地到:“微雲小姐,我雖然至今為止還未考中秀才,可我到底也讀了這麽多年的聖賢書,知道知恩圖報的道理。是微雲小姐指點了我,我自然不會辜負微雲小姐的恩情。”


    “說恩情就太嚴重了,施公子本來也就有這才華。好了,這些事情等到以後再說吧,我先叫人給施公子整理房間。”


    “不用了,我去住客棧就行了。”


    “施公子不必客氣,我是做生意的,以前有生意上往來的外地客人來了京城,我也會招待他們在家裏住的,司府裏有的是客房。”


    “真的不用了,我身上的銀子足夠了,住客棧就行。隻是我對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勞煩微雲小姐幫我找一處小宅子,足夠我休息和寫書稿就行。”


    想著施嶽誠應該是覺得住在司府不大自在,司微雲也並未勉強,遣了司府的下人帶著施嶽誠去住了客棧,又吩咐去給他找宅子。


    錦如卻覺得這樣做有些冒險,“小姐,真的就讓施公子這樣住在外麵?如今他可是個香餑餑,其他那些書坊的東家若是得了這個消息,隻怕一個個的,都會去找他。”到那個時候,這位施公子還會堅持給他們崇文堂供稿嗎?


    司微雲拿起手邊的一份書稿,淡淡道:“防得了一時,防不了一世,難道我們還能一輩子就這樣看著他,不許他跟其他書坊的東家接觸?算了,該怎麽做就怎麽做吧。誰也沒規定,是我先發現的他,他就隻能給我們崇文堂供稿,這些供稿人也沒說是賣給哪個書坊了,大家都是憑本事留人,最後還都要看供稿人的決定。”


    司微雲並沒有太在意這件事,就算施嶽誠不再給他們供稿,這天底下還有旁的供稿人,也不至於沒有他的書稿,崇文堂就開不下去了。


    而錦如也說得沒錯,也不知道那些書坊的老板是從哪裏得到的消息,在施嶽誠住進客棧的第二天便都陸續地找上了門。施嶽誠從小長到這個年歲,還從來沒有被這麽多人陸續上門恭維過。


    “他們那些人的消息也真是夠靈通的,昨日施公子才剛到京城,今日他們就能找到施公子住的客棧去了。”華月一邊給司微雲斟茶,一邊很是納悶地道。


    “估計是專門派了人在司府門外守著呢。”微雲端起茶水輕沾了一口。


    “小姐,康家少爺也去見了施公子。”說起這個,錦如的語氣不由沉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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