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進宮來見朕是為了何事?”皇帝一如既往地威嚴,一雙眼睛淡淡掃過司微雲,看不出情緒。


    “殿下的事情,可否將功折罪?”司微雲開門見山。


    皇帝在聽內侍稟報說司微雲來見他的時候就已經猜到她是為了曄兒的事情而來,不過他以為司微雲是向自己求情的,沒想到她一開口竟是說要將功折罪。


    “將功折罪?你且來說說怎麽將功折罪法?”


    “古岇村的那些百姓,我來救,並且不讓朝廷出一兩銀子,如此,可否將功折罪,讓殿下安然從牢獄裏出來?”


    皇帝心中很是詫異,他萬沒想到司微雲雖說的將功折罪,竟是這麽個將功折罪法。


    “你的口氣倒是挺大,你可知道那些流寇有多少人?他們每一個都是窮凶極惡之徒,你要怎麽去救人?他們之所以選在古岇那個地方,就是因為那處易守難攻,官府的人根本就攻不進去。而且,就算能攻得進去,他們手裏挾持有五百多的村民,官府的人也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你如何能放出此等狂言,說是能救出那五百多的百姓?”


    皇帝心中暗暗搖頭,這個司微雲未免把這件事想得太過簡單了。


    “皇上且說能不能答應這個將功折罪的法子?我自願全力一試,若是成了,殿下能從牢裏出來,若是不成,我怕是要死在古岇,從此不再礙皇上的眼,對皇上來說豈不是兩全其美?”


    皇帝冷哼一聲,“你心裏倒是很明白朕不喜歡你。”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律法也不是朕說如何就如何的。不過……若是你能做成此事,讓整個古岇村那五百多口的村民一起為曄兒求情,或許可以赦免曄兒為你犯下的過錯。”


    他也很想看看這個司微雲究竟有什麽法子可以從那些窮凶極惡的流寇手中,將古岇村那五百對口安然救出。


    這幾天自己召集大臣商議來商議去都沒商議出一個合適的辦法來,也著實是頭疼。這五十萬的黃金給也不是,不給也不是。若是給了,那就是意味著朝廷向那些流寇妥協了,不僅大損朝廷的顏麵,以後很可能還會有其他人來效仿,百姓們難免會低看朝廷,以後也更難讓他們信服朝廷,這實乃大大的不妥。


    可若是不給,那些流寇就要把村民給殺掉,我唯一的法子就是動用官兵去強攻,可是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他們若是無法活命,定也不會叫那些村民活命,到時候那五百村民就算不全都喪命在流寇之手,至少有一半也活不了了。而百姓們才不會管朝廷的這諸多顧慮,隻會覺得朝廷這就是在草菅人命,完全不顧百姓們的死活,硬是要拿下那些流寇。


    總之,他們已經陷入兩難的境地,如今主張給錢的大臣們組成一派,而另外一派則不主張給錢,兩派的人爭論得很凶,至今還沒有個結果,可是這一天天地拖下去,馬上十五天的期限就要到了。


    既然司微雲這般說了,那自己讓她去試試也無妨,反正現在也沒有更好的法子。若是她這次真的能將那五百多口的村民救出來,那自己還真的對她刮目相看。


    從皇宮裏回來之後,司微雲便吩咐池玉幫她收拾行李。看著池玉收拾行李,司微雲坐在那裏發呆,這房間裏到處都是秦曄留下的痕跡,他的衣服、他的書、他的劍……可是此時他卻不在這裏。


    在臨走之前,是想去見他一麵的,可是這次皇上好像是發了狠,沒有給秦曄絲毫優待。上次秦曄被誣非禮熙容郡主而下獄時,他讓人重新布置了牢房,還每日山珍海味地吃著,皇上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隨他怎麽樣。可是這次的態度卻完全不同,不許刑部給秦曄任何的特權,該怎麽樣就怎麽樣,而且還不許任何人探視。


    司微雲根本就見不著他。


    “小姐,行李收拾好了。”


    “嗯。”司微雲回過神來,“走吧,陪我去跟玉婕還有鬆亭說一聲。然後……”然後還要去見祖父,自己若是一句話不留就走了,祖父肯定也是要擔心,還不如跟他實話實說。


    劉玉婕和李鬆亭都沒想到司微雲會想到要用這樣的法子去救五皇子出來,聽到司微雲這樣說了之後,兩個人都愣住了。


    “微雲,你不是在跟我們開玩笑吧?”


    “當然不是,除了這個,我也想不出別的法子了。”皇上是很疼愛秦曄這個兒子,可是這次他犯的不是小錯,就算那些人是死囚,可他私自帶走那些死囚為自己試毒,也是有違律法的,而且因為自己試毒而死的人不是一兩個,百姓們難免群情激憤。


    要想徹底解決這件事,就必須要扭轉人們對這件事的看法,此一行是勢在必行的。


    “可是那些流寇是殺人不眨眼的,他們有那麽多人,池玉根本就不是對手。”有關於那幫流寇,劉玉婕也是聽說過的,微雲那一點點的拳腳功夫,就算池玉武功再高強又如何呢?人家可是人多勢眾。


    “我這次去又不是跟他們打架的,若真的是打架,那就用不上我了。”


    “我跟你一起去。”劉玉婕忽然道。這麽危險,怎麽能讓微雲一個人去?


    “不妥,去的人越少越好,我是要跟他們商談的,去的人多了,反而會引起他們的戒備,不會跟我們談的。”司微雲安撫地拍了拍劉玉婕的手,“你放心吧,我心裏已經有數了。”


    言罷,司微雲又是轉頭看向李鬆亭,“我這一走估計得要一個多月回不來,秦曄這邊就交給你們盯著了,我都已經安排好了,你們隻管幫我盯著,別出岔子就行。”隻要是怕有人在背後搗亂。這件事十有八九是有人故意挑出來的,他熙然不希望自己順利地將秦曄給摘清。


    “這個你放心,我會盯著的。隻是……你真的能行嗎?古岇那邊的情況可是不大好。”眼見著十五天的期限就快要到了,朝廷之中還在為到底出不出這筆黃金而爭論不休,形勢有些不甚樂觀啊。


    “我既然跟皇上提了這件事,也不是貿然去提的,你們放心吧,我心裏有譜的。我這條命是他好不容易費盡了心力給救回來的,我自會好好護著,不叫他的心血白流。”


    “那你一定要小心一點啊。”劉玉婕還是忍不住擔心,但是心裏也明白,其實自己就算堅持跟著去也幫不上什麽忙的。


    到了晚上,司微雲來到沈府,將自己跟皇上請命去古岇的事情說了,沈尚書聽了之後當然是不願意讓司微雲去以身犯險。


    但是司微雲心意已決,此時也斷沒有再回頭的道理,她把自己在心裏已經想好的法子細細告訴給了沈尚書,沈尚書卻仍是擔憂。


    “你想過沒有,事情萬一沒有照你想象得那樣去進行,到時候你該如何?你甚至連那幫流寇的頭兒你都沒見過,你怎麽知道他就會是你想象的那樣?”


    “到時候再隨機應變就是了。我也不是什麽準備都沒有的,就如同方才我跟祖父說的那樣,就算最後談不攏,我也是有辦法脫身的。祖父,您要相信我,我之前經曆過生死一線,更知道活著的珍貴,我會好好愛惜我這條性命的。當初我中毒的時候,秦曄為我做了那麽多,如今他因為我的事情而身陷囹圄,我又如何能坐視不理?祖父,我與他乃是夫妻,自當然是相互扶持,甘苦與共的。”


    沈尚書見司微雲態度堅定,沉默了良久也不再多勸說什麽,“既然你主意已定,那我也就不攔你了。你打算什麽時候啟程?”


    “明日一早。”


    “這麽快?”他自己這麽問完也是沉默了,這已經不算快了,十五日的期限眼看就快到,不知道那幫流寇會不會真的殺人。


    次日,在晨光微熹之中,一輛馬車駛出了城門,奔馳在前往古岇村的官道上。


    而就在同一日,京中茶樓裏有人在議論那些之前被五皇子帶走試毒的死囚。


    “其中一個還是我認識的,你們都不知道他有多可怕,專殺小孩子的,殺了還不算,還要把小孩子的心給挖出來吃了,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裏聽來的,說是吃小孩子的心可以延年益壽。那陣子我們那裏啊,經常會丟小孩,一開始還以為是被人販子給拐走賣掉了賺錢,結果沒成想最後屍體全都在他家院子裏發現了,你都不知道有多慘,全都被剖開,挖了心啊。那些父母被帶去衙門看到自家小孩兒屍體的時候,一個個都要哭暈。你們想想啊,那是自己親生的孩子啊,就這樣被人剖開挖了心,連個全屍都沒有。那些父母啊都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他被關進牢裏沒幾天之後,其中一個孩子的母親因為受不了就懸梁自盡了。他害的何止是一條人命啊,千刀萬剮都不為過,我倒是不覺得五殿下是害了他的性命,他這樣的人本來就該死。”


    聽到這樣駭人聽聞的事情,其他人也都圍了過來,“真的啊?若是這樣的話,那他死的還真不虧,他本來就該死,五殿下拿他試毒算是替天行道了。”


    “你這麽說的話,我也知道一個。我是聽我媳婦兒說的,那天京兆府尹被當街攔住的時候,她也在,那個攔轎的老婆子,她還認得呢。在她老家,那老婆子一家就住在離她家不遠的地方。她跟我說啊,那老婆子的兒子打小就不是什麽好東西,偷雞摸狗什麽都幹。後來年紀大了,就一臉色眯眯的,總是想要去占人家姑娘家的便宜,我媳婦兒年紀大了一點之後,都不敢經過他家門口,全都是繞著走。後來就嫁給了我,到了京城,也就是今年年初的時候吧,我老丈人來京看我媳婦兒說起一件事兒,說是他們那裏出了一個采花賊,禍害了好幾戶人家的黃花閨女,其中一個還是定了親的,被未婚夫家得知此事之後,當即就被退了婚,那姑娘受不了就跳河自盡了。還有一個被家裏人給送到了青樓去,覺得反正身子都不幹淨了,還不如就去青樓賣身賺錢。”


    “這也太可惡了吧?什麽人啊這都是,禍害了人家姑娘一輩子啊這是。”


    “我媳婦兒回來之後就跟我說,就那老婆子還有臉攔轎喊冤,也不想想自己兒子都做了什麽。反正我覺得,五殿下這次啊被關得挺冤枉的,若是那些人泉下有知的話,說不定還會謝謝五殿下拿她們的仇人去試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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