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玉好像沒什麽求生的欲望,白蘇拿著東西進去時。


    杜軍醫正在查看他身上的傷口,打算給他上藥。他身上的鞭傷倒不至於危急生命。


    他自嘲著:“不必上藥了,治好也是個廢人。”


    “誰說是個廢人。我現在就為你把手筋接上。”


    秦子玉轉頭看向白蘇,“嗬嗬,小白不必安慰我。我也是個大夫。傷的如何自己知道。”


    說著他動彈了一下手臂,手腕上血肉模糊的傷口翻轉出來,兩隻手掌無力的下垂著。


    “你若還想要這雙手,現在就把麻藥喝了,立即手術。”白蘇麵上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你別忘了白景行的斷腿也是我治好的。”


    秦子玉看她一眼,眸光跳動,由老杜扶著乖乖喝下了麻藥。


    昏睡前,他最後調笑著說了句:“若真能治好,我便以身相許。”


    旁邊的幾位將士聽見,偷笑著用曖昧的目光看著兩位“男人”。


    同時大家又很期待白蘇的醫術,秦軍醫是個大夫,他最引以為傲的就是自己的醫術,那雙妙手也曾被眾人羨慕。這手筋一斷,還怎麽治療?後半輩子就是個廢人了。可惜啊。


    這裏所謂的挑斷手筋,就是用刀挑斷秦子玉的肌腱。這種情況在現代可以通過手術治療,不過古代醫療設施落後,白蘇沒有十分的把握。不知道他能恢複到什麽樣,有可能以後不能拿重物了。


    但是作為一個大夫,提筆開藥方,或者施針應當沒問題。


    手術動了三個時辰,主要是準確找到斷裂的筋腱比較費時間。


    老杜全程目不轉睛的看著白蘇動手術,又一次被現代醫學的先進性所折服。


    “老夫從醫幾十年,還不如跟著白神醫學習這段日子長進快。”老杜由衷的感歎。


    這裏沒有石膏,白蘇隻能叫人削了幾塊木片固定秦子玉的手。


    秦子玉醒來後,兩隻手已經被包的嚴嚴實實,身子也纏上了紗布。


    “你的手需要休養半月左右,才可以活動。平時我會幫你開藥調理,防止發炎。待你傷口好了,我還有消除疤痕的膏藥,放心,以後幾乎看不出異常。”


    秦子玉沒有說話,臉色依舊蒼白,但是卻一瞬不瞬的看著白蘇。


    “你瞪著我做什麽。說過把你治好,便有十成的把握。”白蘇慣喜歡對病人說很有把握。這也算一種促進病人康複的心理暗示。


    秦子玉笑了,“你的醫術,總讓我驚為天人。”


    手術結束後,墨承業大踏步走進營帳中,他還有話要問秦子玉,了解一下事情經過。


    原來秦子玉和兩位士兵一起去雁門郡上采買藥材備用。


    在回來的途中被一隊匈奴劫持。三人不敵,被匈奴抓到他們的營地。


    之前一隊匈奴襲擊營地,就是為了抓秦子玉,白蘇已經提醒過他。想不到這次出去,還是被他們抓走。


    “為何匈奴幾次三番要抓你?”白蘇好奇的問。


    “他們的單於之子拓跋信也得了頭痛之症,不知從何處聽說我們軍中有會醫治頭風的軍醫,所以上次就冒險來擄人。”


    墨承業的臉色很難看,他和蘇意懷疑軍中有奸細,如此看來,確實如此,不然對方怎麽會對自己營中的情況如此了解?


    如此看來對方想抓的人應該是白蘇,她才是實際治好蘇意的人。


    “你沒有替他醫治,所以他們挑斷了你的手筋?”墨承業問道。


    秦子玉點頭。


    白蘇看向他的目光多了幾分敬意。秦子玉雖然是個書生,平時看起來也稍帶幾分油滑。卻也有自己的氣節和堅持。對於敵方的病人,說不治就不治。其實他完全可以拖延一下,等待墨將軍這邊的措施。


    其實秦子玉還有一層擔心,他怕匈奴找上白蘇。所以一口咬定自己就是治好蘇將軍頭風的軍醫,並且拒絕施治,好讓匈奴死了這條心。隻是沒想到單於一怒之下會命人挑斷他的手筋。


    他以為自己下半輩子要做個殘廢,想不到白蘇的醫術竟然這樣出神入化,放言說能夠將他醫好。


    原本白蘇要走,但因為秦子玉的傷勢她又留了下來。給蘇意診脈的任務又落到她頭上。


    每次白蘇去,都是恭恭敬敬,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這日給蘇意診脈完畢之後,白蘇說:“蘇將軍腦中的血塊應當有所消散……”


    “我記起了一些以前的事。”蘇意突然開口道。


    白蘇的心突然咚咚跳起來。“是嗎?”她麵上強作鎮定。


    蘇意今天的態度比之前客氣了不少,他淡淡問道:“白景行是誰?”


    白蘇僵住,不知該如何回答。


    片刻後,她穩住情緒說到:“白景行是我的夫君,他曾被仇人所害,我們成親後,我救治了他。蘇將軍是從何處得知這個名字?”


    蘇意麵具下的眼睛似乎閃過疑惑,“我聽秦子玉提起過。”


    又是一場空歡喜……


    白蘇的心又涼了幾分。“蘇將軍好好休息,小女子告退。”


    秦子玉這個大嘴巴,居然把白景行的事情告訴蘇意?


    也罷,他大概是好心幫自己試探蘇意是不是白景行吧。


    白蘇出去後,蘇意從懷中拿出兩張皺巴巴的紙,上書:


    喜今日嘉禮初成,良緣遂締。詩詠關雎,雅歌麟趾。瑞葉五世其昌,祥開二南之化。同心同德,宜室宜家。相敬如賓,永諧魚水之歡。互助精誠,共盟鴛鴦之誓。此證!


    末尾署了兩個名字:白蘇、白景行,還有兩人的手指印。


    這是一份婚書!


    他的腦海裏突然回想起一段聲音:


    “你既已賣身給我,那就算入贅我們白家了,婚書上的姓名我就寫白景行。你看如何?……既不反對,就是答應了。寫好了,來按個手印。”


    蘇意把拇指按到那個指紋上去,大小一致。似乎……正是自己的手印。


    他努力回憶,但腦海裏一片空白,多的再也想不起來。


    秦子玉的雙手不能動,所以這段時間他真的成了“廢人”。


    起初杜軍醫照顧他的衣食住行,但無奈他這個人太講究,老杜沒幾天就撂挑子了。把手裏的碗筷一甩,“一會涼了,一會燙了,老夫還要給人換藥,叫個侍衛來伺候你吧!”


    秦子玉掩下眼裏的笑意,“那不如麻煩杜老幫我去叫一下小白吧?我覺得手有點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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