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生命本源的意識消散,那片無垠的血海,再也不能保持凝聚。


    血海,化作一簇簇血色煙霧,於渾沌中散逸開來。


    生命血海的異變,潰散,是聶天犧牲自我,舍棄至尊之位,甘願生命血脈從體力斷絕。


    他為媒介,攜手渾沌中的各大本源,給予了生命本源這個巨無霸,毀滅性的打擊。


    終於,生命本源的痕跡湮滅了。


    突然間,渾沌中所有的本源,都似乎一下子變得貪婪而又瘋狂,紛紛飛逝著,去追逐那些飄逸的血色煙霧,去蠶食那些,匯聚在血海內的能量。


    反觀聶天,恢複為人族的形態。


    再不複往昔的巨大。


    他提著的那柄時空之刃,和他一樣縮小,僅有一臂長,流光溢彩,晶光燦燦。


    可在生命血脈消失之後,這柄時空之刃握著手中,卻令他生出陌生感。


    他,再難溝通時間和空間本源。


    人族之身,也不能承載,時間、空間能量的灌注。


    他和裴琦琦之間的聯係,都有些虛幻了……


    能稱作,天地間至強神器的時空之刃,因其生命血脈的遺失,因其被打回原形,因他成為了純粹的人族,而再也不能恢複其恐怖威力。


    再然後,他發現他和邪神,和黑玄龜,和血靈子,都沒了感應。


    一切,皆因血脈的遺失。


    他內觀心髒,再也看不到一滴生命精血,再也找不到那一縷,內含無數血脈晶鏈的生命氣血。


    自然,也沒黑暗、雷電、寒冰、金銳等血脈存在。


    不過,他這具千錘百煉的軀身,依然強大而堅固。


    隻是,種種血脈天賦和神通秘術,再難施展罷了。


    他也無法以源生之體,瞬變為萬米巨人,釋放出洶湧的氣血海出來。


    他啞然苦笑,還是有濃濃失落感,不自禁地泛起。


    “聶天!”


    靜止的時間、空間,早就被打破,董麗從天而落,喝道:“那些飛逸散開的,濃鬱的生命能量,你怎麽不去嚐試吸納?”


    高空中,季蒼和神火,也詫異地看向他。


    季蒼,還是和之前一樣。


    可神火……


    神火,那具精心構築,細致雕琢的血肉軀體,已然不在。


    神火,又化作一簇橘紅色火苗,而無實體。


    “呃。”


    聶天抬頭,看了神火一下,心知肚明神火的血肉軀體,來自於他賜予的,一滴滴生命精血。


    由於他的生命血脈斷絕,導致神火的那具血肉軀體,也因此潰散。


    “抱歉。”


    他輕聲道。


    “不怪你,你是對的,你都能做出如此巨大的犧牲,我又豈會埋怨你呢?”神火傳出異常清晰的魂念。


    “聶天!”董麗有些急切,“你為何不去追逐那些血肉能量?”


    “沒了生命血脈,那些無主的血肉能量,我無法再次吸納。”聶天滿臉苦澀,說道:“往常,我吞沒那些血肉能量,乃是通過生命血脈的汲取天賦。如今,我再如何努力,都不可能將那些能力,化為己用了。”


    “不錯。”季蒼也開口,“這些沒了生命本源意識主導的,純粹的生命能量,我也隻能望洋興歎了。唯有具備生命血脈者,或曾經血脈強大的異族,方有可能,將那些生命能量煉化,吸入體內。”


    “隻可惜,別說是渾沌之中,就是三界之內,各類血脈都斷絕了。”


    董麗愣了一下,突然道:“那,為什麽各大本源,會搶食那些生命能量?”


    季蒼沉默半晌,猜測道:“或許,希望再次凝聚血肉光團,在以後的歲月中,指使安排如我般的墟靈,於三界內,重新衍化出,對應於他們的生靈吧。那樣的生靈,為新生的,可能天生具備血脈,也可能,不再有獨特血脈。”


    他眉頭深鎖,似也看不真切。


    “在生命本源消逝之後,一切都是未知。誰也不清楚,就算凝煉出血肉光團,是不是就真能再造出全新的生命種族。”


    頓了頓,他又看向聶天。


    他的神情,變得有些怪異,似欽佩,又似覺得聶天傻,“我真是沒有想到,你竟然……能做出這樣的決定。舍棄生命血脈,向造就自己的本源開刀,然後親手,毀了令自己成就至尊的本源,也毀了擁有的一切。”


    “之前,我懷疑過你,我向你致歉。”


    “另外,我再代表我,代表我背後的那顆星,感謝你。”


    “沒有你,這片渾沌中的所有本源,都將匍匐在它的腳下。它在內,你以神族的至尊,以神族始祖的身份,能夠在外,統領三界眾生。”


    “那樣的時代一旦開啟,天地間,就隻有一個聲音——它的聲音。”


    “其餘的諸多本源,或一蹶不振,或慢慢沉寂,將喪失和它為敵的資格。”


    “是你,阻止了這一切的發生。”


    季蒼話到後麵,神情肅穆,眼含敬意。


    聶天愕然,“所有的異族,血脈,如今都斷絕了?”


    “都斷絕了。”季蒼給予肯定答複,“擎天巨靈,星空巨獸,墟界各族,靈界各族,都再沒有血脈存在。和人族相比,他們不過是軀身稍稍強大一些,高大一些罷了。然而,在人族動用丹田靈海之後,他們注定淪為待宰羔羊。”


    “屬於他們的時代,就此落幕了,你幫人族,成為了三界霸主。”


    聶天一震:“人族,三界霸主?”


    “如今的天地,唯有人族不受影響,神域、聖域,依然存在著。其餘所有種族,血脈斷絕之後,在人族眼中,不過是有靈智的,強大一點的靈獸罷了。”季蒼反問,“你覺得,在這種局勢下,人族還不能稱霸三界?”


    “居然,居然變成這樣。”聶天垂頭深思。


    這個時候,渾沌中的各大本源,依然孜孜不倦地,爭奪著那些散逸開來的,一簇簇的血色煙霧。


    在聶天腳下,已空曠虛無。


    曾經的,無邊無際的赤紅血海,就此消失。


    反而是,那片飄逝的黑暗深處,漸有赤紅色浮出。


    那顆璀璨的星辰,內部,也多出一抹血色。


    燃燒的火焰本源,深處,也有生命能量聚湧。


    和上一次不同,此刻出現於各大本源內部的血色赤紅,都被它們掌控著,而非有意識地侵蝕反抗它們,令它們難受萬分。


    “人族,將榮登霸主席位!”董麗振奮道。


    聶天則一臉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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