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借“恩人”的身份,以及自己的忽悠能力,北顧言輕而易舉地就讓吳休幫自己付了幾個秘盒的錢,這其中就包括木劍堅定想要的那個。


    那麽問題來了,比上品功法還要好的,會是什麽呢?


    武者修煉,分修、悟、證三大境界。


    其中,修境細分五境。


    分別是:鍛體、凝氣,後天、先天、圓滿。


    北顧言便處於先天之境。


    而一本上品功法,已經能讓普通人到達後天境界,甚至天資聰穎者更可突破先天,去探尋圓滿的奧秘。


    後天之境,在江湖上已經算得上一方豪強了,已經有了開宗立派的資格,更不用說那令人向往的先天、圓滿之境。


    一本上品功法,往往代表著一場血雨腥風。


    能比上品功法還好的寶貝,莫非是極品功法?


    或者說是神功?


    回到客棧的房間裏,北顧言沒有管其他,便迫不及待地打開了秘盒。


    手法無比之鄭重,更帶著絲絲緊張的顫抖,簡直跟同房花燭夜時,親手掀開自己老婆的頭蓋骨——不是!是紅蓋頭的時候一模一樣。


    來了!來了!它來了!


    秘盒被他輕輕打開,泄露出他腦補的寶光。


    然而他臉上表情一僵,疑惑地拿起秘盒裏麵的東西。


    這是一塊長相怪異的石頭,不過數寸大小,無棱無角,握在手中絲毫不覺硌手,甚至還有點舒服的感覺。石頭不透光,端詳之下可見其上溝壑交錯,似花紋卻又似石頭碎了之後自然生成的紋路。


    那麽問題來了,這是個嘛?


    “石頭?!”


    北顧言越看,越覺得像,忍無可忍之下他雙手握著木劍的劍柄,仿佛在掐著人的脖子一樣,死命搖了起來,


    “我擦!破劍,你個坑爹玩意兒,給我一塊石頭是什麽意思?你還我十兩銀子啊!”


    雖然那十兩銀子是他從吳休那坑來的,但還是一樣心痛的好不好!


    發泄了一陣子,北顧言隨手將這塊價值十兩銀子的“石頭”揣入懷中。


    癱倒在床上,腦中思索著今日的一切。


    無名信件,他曾經寄出一封。


    但那是給郭南衙門的,莫非轉交給了軍營?


    不對,根據那三個衛兵的對話來看,他們應該是從別的地方被調過來的。


    而且聽他們的口音,更像是北方人。


    提到北方軍隊,北顧言腦海中便浮現出兩個地方。


    京城,以及北疆守軍!


    如此看來,那就不是自己的那封信了。


    他總感覺這次軍隊調動,朝廷是不知道的!


    那麽,還有誰?


    還有誰會知道這件事?或者說,還有誰會知道二皇子的計劃,並且暗中破壞?


    莫非二皇子身邊有臥底?


    還有那所謂的“花魁評選”,越想越古怪。


    無論是從邏輯還是直覺上來說,北顧言都感到古怪。


    時間,有點巧得過分了。


    許久,起身出門。


    ————————————————


    媚香樓白天是不開門的,北顧言沒有在前麵逗留,進入巷子裏麵,來到媚香樓的後門,敲了五下,一短三長再一短。


    這是媚香樓的潛規則,隻有大金主才知道,相當於前世的vip會員。


    等了一會兒,門從裏麵打開,露出老鴇的笑臉。


    “原來是李公子,是來找小梅的吧。”


    “正是。”


    “哎呀,快快進來吧。你可不知道,小梅整天念著你呢!”


    “多謝。”


    北顧言跟著老鴇上樓。


    上到二樓,來到走廊的盡頭,走到一間房間麵前,老鴇敲了敲門,恭聲道:“小梅,李公子來了。”


    “進來吧。”一道清脆的聲音從裏麵傳出來。


    老鴇退下,北顧言推門而入。


    室內光線有些朦朧,鏤花的軒窗半開,陽光潑灑進來,一大片的花花格格,照在地上。


    胭脂粉香縈繞鼻尖,北顧言一眼便看到那麵寬大的落地屏風,還有屏風上若隱若現的曼妙身姿。


    時不時傳來幾聲輕輕的水響,引人遐想。


    “一個人洗澡太過孤單了,要不我進去陪你?”北顧言調笑道。


    “好啊。”


    動人的聲音從屏風中傳出來。


    北顧言笑笑沒接話,轉身來到另一邊。


    一架上好的紫檀琵琶被放在架子上,琵琶的上方,懸掛著一副山水畫。


    “那是三姐的畫。”


    北顧言應聲回頭。


    便見一佳人,身著雲白軟綢寬袖衫,黛藍長裙,眉眼如畫,卻麵帶清冷。


    好一個冷傲而豔麗的美人兒!


    縱使見過多次,但北顧言眼中仍不禁露出一絲驚豔。


    “看出來了,畫技倒是見長。”


    “那是自然,畢竟也跟了吳大家這麽久,再不見長進,可是會被趕出師門的。”


    似是想到了什麽,小梅清冷的臉龐露出了一絲微笑。


    恰似春雪消融。


    小梅走到香案後,跪坐在錦墊上。


    案上架著一隻紅泥小爐,爐下幾隻刑胎白瓷歐,一旁放置著一隻三鼎香爐。


    小梅打開香爐,點燃鬆香,重新蓋好蓋子,升起嫋嫋青煙。


    北顧言沒有等小梅招呼,熟路地坐到香案前,看著小梅烹茶。


    “與你姐姐,有三分相似了。”


    “隻得其形罷了。”


    香爐中的青煙及茶壺中的水氣,嫋嫋匯成一幕薄紗,籠在小小梅的容顏上,隱隱約約,仿若出塵。


    “茶已好。公子請。”


    接過小梅遞過的茶甌,北顧言低頭看去。


    入目處隻有一片青翠欲滴的碧綠,這種綠是如此的純粹,盛於極品薄胎白瓷甌中,兩色輝映,簡直就是一塊流動的翡翠。


    淡淡香氣嫋嫋升起,讓人心肺為之一清。


    “觀其色,聞其香,便已知是好茶了。”北顧言讚道。


    “這是自然!這可是最近大姐親自摘的新茶嫩葉,不僅有安神之能,對治療內傷也有著奇效。”


    聞言,正欲舉甌的北顧言微微一頓。


    “應姑娘倒是費心了。煩請替我謝過她。”


    “大姐可不要我的道謝。”小梅若有所指地說。


    “也對,你們姐妹是不需要說謝謝的。”


    對於北顧言這拙劣的裝傻表演,小梅不置可否,搖搖頭,起身去拿那架琵琶,帶起一陣香風。


    北顧言小口呷飲,清茶入口,心肺之中突然湧起一股至純的清香,這股香氣渾不似烈酒來的那般濃烈,卻是淡而悠遠,由肺入心再直貫而上,經喉舌而到腦中。


    北顧言隻覺自己的五髒六腑都給清洗了一遍,說不出的鬆爽。


    經脈處更是感覺到一股淡淡的能量,在滋潤著。


    一時不由得閉上了眼睛,細心感受這種出塵的韻味。


    “好茶!‘飲中君子’,外乎如是!”


    北顧言讚歎一番,再次睜眼,便見小梅端著琵琶,重新跪坐回錦墊上,素手調琴。


    “說吧,‘李公子’今日怎麽雅興來我這裏?”


    “這話說的,我哪日沒有來找你日日歡好?”


    北顧言將“日日”二字咬著極重,表情也帶著調笑之意。


    對此,小梅隻是淡淡地瞥了一眼,繼續調試著自己的琴。


    自找無趣的北顧言收起表情,正色道:“雲夢景三天後就到。”


    “琤!”


    小梅失手撥動琴弦,發出一陣琴聲,問道:“確定?”


    北顧言便將今天三個衛兵的話複述給小梅婷。


    “那封信……不是你的吧。會是誰呢?”


    良久,小梅才開口。


    “誰知道。”


    北顧言聳聳肩,複又倒了一杯清茗,也不似之前那般細品,如牛嚼牡丹般灌入口中,作解渴罷。


    “不過這也不是壞事,畢竟與我本意並不違背。”


    “這倒也是。”


    “就怕到時候帶走雲夢景可能會有點麻煩,畢竟軍人可不比普通衙役。你吩咐一聲,讓你的人到時候多注……”


    北顧言話還沒說完,就被小梅打斷了。


    卻是小梅看著他糟蹋那上好的茶,心中不忿,便伸手截住了北顧言的茶甌。


    北顧言一愣,隨後誇張大叫:“哇!這麽過分的嗎?我辛辛苦苦來找你通報消息,你居然連口茶水都不給我喝!?”


    說完,還作捶胸頓足狀。


    饒是小梅著清冷的性子,也被北顧言的話給弄得不由翻了個白眼。


    “你在大姐麵前怎麽樣我不管,但是在我麵前,你就不能糟蹋大姐的茶葉,不行!”


    “好吧。”北顧言作出認錯求饒的樣子,“對了,那個‘花魁評選’你知道怎麽回事嗎?”


    “什麽?”小梅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花魁評選’啊!別告訴我你不知道。”


    “當然知道!說起來,這是還與我有關呢?”


    “啥子?你幹了啥?”北顧言一愣。


    “也沒什麽,不過就是有人把我的名氣傳到了京城,然後一不小心壓過了上一屆的京城花魁茵茵——對了,她也是彈琵琶的。可能心中不服氣吧,她便揚言與我比試一番,然後那些世家子弟你也知道的,聽聞後就要湊個熱鬧,一來二去的就搞出了個什麽‘花魁評選’。怎麽了嗎?”


    北顧言有些無語,隨後說出了心中的疑惑:“這比賽你知道什麽開始嗎?”


    “知道。那個茵茵三天後就到。”


    說完,小梅調琴的素手突然一頓。


    “你不覺得太巧了嗎?”


    “可能是你多慮了吧。”


    “希望如此吧。”


    “對了,這個活動不會給你的計劃造成什麽影響吧?”小梅擔心地看了一眼他。


    “應該不會,對方比我們更有顧慮,最大的可能就是想辦法提早或者延後行動。不過這就得看雲夢景什麽時候到了。”


    白天到,就提早,晚上就推遲!


    但是對方還能操控雲夢景的行程不成?


    想不明白,北顧言便不再思考。


    “對了,借我點錢唄!”北顧言突然對小梅諂笑道。


    “嗬!別人來我這裏是來花錢的,你倒好,來拿錢了!不羞恥嗎你?”小梅無不嘲諷的笑道,但手卻不含糊,掏出一個錢袋給他。


    “哎呀!最近資金短缺,到時候我一定還你。嘿嘿!”


    打開錢袋一瞧,北顧言就露出了傻笑。


    “是嗎?我可聽說我們‘李公子’在那些畫舫上可是揮金如土,闊綽得很呐!”小梅冷冷一笑。


    “咳咳!畢竟人家也要賺錢的嘛!又不像你,我可以免費……”


    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出口,北顧言就被小梅充滿殺意的眼神瞪住,然後咽了回去。


    收回目光,小梅隨意掃弦,在抬頭,已是滿臉笑容,嫣然動人。,


    “李公子,今日又想聽什麽曲兒?”


    北顧言眼前一亮。


    “威風堂堂!”


    聞言,小梅笑容更盛,美目顧盼生姿,嬌羞明媚,繡口輕啟: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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