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江遠和101俱是一怔。


    “你瘋了!”江遠怒道。


    要是自己尋不到燭九陰,找不到魔心,那她就別想恢複人形,永遠保持魔蓮形態。


    這和死了,又有什麽區別?


    【未必不可】


    係統中,101卻輕歎:【目前看來,這是最好的法子】


    旁人不知,101和陳冬青卻再清楚不過,江遠一定能找到燭九陰,也一定能拿下它的魔心。


    或許過程波折,但一定可行。


    想要拒絕與予安爭鬥,隻能抹去自己的人形,再重新造出一具,方能擺脫她的掌控。


    不破不立,正是這個道理。


    “沒瘋。就算不恢複人形,至少也能活著。”陳冬青蒼白的臉沒有半點說服力,“如果一直這樣耗著,連魔蓮也留不下。”


    江遠再度沉默。


    他如何不知陳冬青是對的?


    隻是她就這樣放棄,總叫他覺得太過窩囊。


    他幾時有過這樣窩囊的時候?


    倘若隔空用盡一拳,卻砸在了棉花上。雖說不痛不癢,但總覺得渾身不得勁。


    瞧著虛弱的陳冬青,她甚至已經沒有靈力收攏她的木化。江遠隻得點頭,卻道:


    “我同意,但隻有一點,你需得留下抹神識。”


    陳冬青應。


    她根本就沒想連神識也不存。


    若她封閉神識,那還有誰來替她完成任務?


    兩方同意後,在江遠的幫助下,陳冬青化作一朵魔蓮,養在養魂台中的玉髓之中。


    與此同時,魔衛們也替江遠準備好了遠行的行裝,令馬車在魔宮門前候著了。


    溫語道捧著養魂台,小心不讓玉髓灑出來。


    “予安姐,若旅途無趣,我新學了幾支曲兒,唱給你聽。”


    他魂力低微,不能和別人一樣修行,卻尤其喜歡人間的小玩意兒。


    陳冬青也喜歡,所以二人總會有話可說。


    甚至在陳冬青精神還好的時候,一花一魔會偷偷去人間聽人唱曲兒。


    “我唱的不好,等你好些,我們再一起去聽曲。”


    “我還去書香閣拿了些戲文話本,路上念給你聽罷。”


    溫語道知道,自己的話予安未必能聽見,但他仍舊絮絮叨叨的說給她聽。


    自打陳冬青化蓮後,他就時常這樣絮叨。


    陳冬青偶爾會動一動蓮葉回應他,他便說的更多了。


    【聒噪】


    陳冬青的魂靈養在蓮芯之中,對溫語道的話多表示非常的不滿。


    【享受這為時不多的聒噪罷】101卻笑,不明深意,【你的時間可不多了,沒準過不了幾天,你就死了】


    陳冬青卻道:【隻要一個天選子死了,我就不用死】


    言下之意,無論無何,她都不會死。


    兩個天選子,已經按照她的定下軌跡行事,雖說有偏差,卻也差的不多。


    【盲目自信】


    101就算清楚她能做到,也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


    【其實這個世界,我還想弄清楚一件事】


    【何事】


    【上個世界,分明天選子還活著,係統仍舊自動判定我滅了天選子。不知它的判定標準究竟是什麽】


    101也不知。它甚至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陳冬青卻覺得,這是係統的一個漏洞。既然發現了不妥之處,就得好好利用它。


    或許,以後還能用得上。


    陳冬青所乘的馬車,並不是普通的馬匹,而是由三頭選拔過的九頭魔狗拉車,平穩而且速度快。


    不過這樣出行的耗資也是極大的。


    他們行了三日,到達魔界與鬼界的邊緣,花費了大約一億九千魔幣。


    這還僅僅是九頭魔狗的夥食費。


    所以,一到達目的地,魔衛們就讓魔狗辟了穀。


    魔與鬼比鄰而居。


    它們地界的分界線是鼎鼎有名的天陰崖。


    天陰崖如天罡,清楚將魔界與鬼界劃分成明晰兩邊,且不能互相侵擾。


    它之所以作為不可跨越的鴻溝,就是因為在這裏,魔氣與鬼氣都會受到嚴重的壓製,且修為越高,壓製越強。


    不過,它對仙力沒有影響。


    故,在原本的劇情中,涼珀會選擇在這裏對江遠下手。


    江遠立於天陰崖邊,崖下蕭蕭寒風吹開他衣袍,卻在他的黑金傘上分成兩股,化作利刃拍向遠處。


    黑色烏發絞亂,勾在傘下銅鈴上,平添幾分美感。


    根據情報,燭九陰就藏在天陰崖的縫隙之中,撕開時空裂縫,就能尋到他的蹤跡。


    可撕開空間裂縫的代價,是江遠一半的法力。


    若是平時,這一半法力給了便也給了,可現在不同。


    他付出這一半法力,還要對燭九陰下手,未免太過冒險。


    燭九陰是上古時期的凶物,就算是江遠全盛時期,也不敢托大自己能打敗它。


    就這,還不是全部。


    更危險的是,燭九陰一出,四界皆知,就算沒有不長眼的家夥來打擾他,天界那個老不死的涼珀也一定會來。


    到時候,他著手對付燭九陰,還得提防涼珀的偷襲,無異於將自己置入危險之中。


    可不動手,又如何救人?


    江遠輕歎,折身將車中養魂台取了出來。


    他想了想,將陳冬青化作的魔蓮拔出,說道:“待會未免不會有人趁亂奪取天魔心,你和我一起去罷。”


    他的意思很明白。他奪下天魔心後,讓陳冬青就此煉化。


    主意是不錯的主意,隻是現在的陳冬青,幫不了他半點忙。甚至還需要他的保護。


    說白了,她陳冬青,就是個拖油瓶。


    不過陳冬青並不在意自己做這個拖油瓶。


    事實上她覺得,自己要是做些幺蛾子,叫江遠出些岔子也好。


    雖說此舉實在忘恩負義,但從大局來說,未必不是件好事。


    江遠將她別在胸口,念動咒語,打開了時空之門。


    眼前景象陡然扭曲,出現了一個個黑白同心圓,架在眼前,叫人眼花繚亂。


    江遠的臉色也稍稍一白,慎重握緊手中黑金傘,不再壓製全身魔氣。


    陳冬青乃是魔蓮所化,正經來說應當是不畏懼魔氣的。


    然而她在天界待了許久,又每日被梵音洗滌心靈,被仙境通化,早已與魔氣格格不入。


    江遠的魔氣一放,她身上的蓮花瓣就跌落的隻剩下了內瓣。


    看著腳下洋洋灑灑飄落的幾十蓮花瓣,江遠心中懊惱,忙設下一個結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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