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血為誓,天地佐證。


    江遠割開自己手腕,滴出一枚黑血,傷口又迅速愈合。


    涼珀手指點過眉心,一枚金色血滴飛出,盤旋在空中微微鳴響。


    兩枚血液半空中融合,登時炸開萬千能量,構成氣浪,掀翻了天上雲彩,地麵塵埃。


    萬鳥齊鳴,天地生光,仙魔都移開,露出一大塊完整的空地。


    天上一縷華光撒下,將空地分割出來,擋住內部能量。


    生死鬥,不允許外人插手。若有第三人運功進入此地,是絕對行不通的。


    這也保證了決鬥的無幹擾。


    江遠撐傘,仍舊噙著笑意,慵懶憊怠。涼珀翻手,取來自己本命寶劍,一語不發,直指江遠後心。


    江遠隻笑,躬身輕點,蓮步輕移,如飄雪,如飛絮。


    他收傘,以鋒銳傘邊割向涼珀咽喉。


    涼珀反手,掌心凝成陣法,朝江遠拍去。


    爆炸聲轟鳴,江遠青絲揚起,落下絲絲縷縷,也斬斷了涼珀的玉冠。


    兩招下來,誰也沒討著好。


    外頭,魔兵們助陣呐喊,舉起三叉戟,登時有無數魔氣湧出,進入天道光華之中,擠入江遠體內。


    江遠魔氣大增,身姿翻轉,挑斷了江遠絲絛。


    而天兵不甘示弱,掌心凝聚光球,不斷抽出自己力量,如絲線纏綿,繞上涼珀腰袢。


    涼珀寶劍華光大作,一鼓作氣撕裂江遠外帛。


    仍舊不分勝負。


    見狀,江遠冷哼,旋轉魔傘,攪動天地風雲,聚集畢生魔力於傘尖之中,打算用盡全力打出最後一擊。


    而涼珀旋即也匯聚日月光華,凝與劍鋒之上,醞釀決絕殺招。


    天地為之變色,狂風驟起,迷亂眾人視線。


    江遠橫傘,直指向前,涼珀抹劍,葳蕤有光。


    然而就在同時,他們忽然感覺到,這場景之中還有第三個人。


    可是殺招盡出,已經收不回來了。


    肌膚刺入傘尖,蓮花碎在劍鋒,殺意淩冽在前。


    陳冬青腦海中忽然浮現一句話:


    媽的,居然又死了。


    這是打算每個世界都死那麽一遍是麽?


    沒有人回答她的問題。因為江遠已經傻了,涼珀有些癡。


    江遠手一招,撈到了一片蓮花瓣。


    “予安......”他喃喃,忽然紅了眼睛。


    涼珀的反應卻比他更正常些。


    他從袖中取出寶鏡,定住了時空。


    花瓣飛舞,時光倒流,重新回到前一刻。


    陳冬青一前一後,傘尖劍刃,穿透了她的身體。


    陳冬青:“......”


    不要這樣吧?我都死了,你現在還要鞭屍?


    “予安。”


    江遠手快,將她穩穩接住,卻發現自己懷裏的人沒有溫度。


    死透了。


    她的蓮花原型,本就沒有溫度。


    “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會是這樣?”江遠低聲,有些哽咽。


    他的魔氣隻能夠破壞,沒有治愈功能。對於陳冬青生命力的流逝,他半點辦法也無。


    “江遠。”陳冬青咳嗽兩聲,握住江遠手腕,“退回魔界。”


    她說不出更長的話了,事實上,能說出這句話,已是在她的意料之外。


    陳冬青感覺到自己身上的活力在流失。


    和上次一樣,她仍舊不能聯係上101。


    閡上眼,卻感覺到心口一陣清涼,叫她精神為之一震。


    江遠的手上,是那朵魔蓮。


    他養了不知多久的魔蓮。


    或是有所預感,他竟將這東西帶進了決鬥場上,捂在懷中。


    如今,正好吊住了陳冬青的命。


    但也隻能維持一小會。


    “小菜精,你為什麽要這樣做!為什麽!”


    江遠來來去去,隻有這樣一句話。


    涼珀推開了他。他渾身冰涼,卻運轉法力,手中通鑒寶鏡如陀螺般旋轉,逐漸出現絲絲縷縷淺金色的絲線。


    拔劍,涼珀斬斷了這些絲線,也斬斷了他與通鑒寶鏡的全部聯係。


    接著,他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舉動:


    涼珀一掌,將那枚他珍愛的鏡子打入了陳冬青的心髒。


    “你比我更需要它。”涼珀輕聲道。


    瞧著陳冬青愈發虛幻的影子,他長長舒了口氣。


    “你瘋了!”江遠揪住他的衣領,“你瘋了!!”


    涼珀卻沒解釋。他的眼睛看著陳冬青化去的方向,看著半空中的一朵異樣蓮花。


    一半幽冥,一半火焰。


    很快,那蓮花散去,隻留下兩片花瓣。


    涼珀抬手,指尖輕點那飛旋向他的火焰蓮花瓣。那花瓣卻詭異地融進了他的手指間。


    有些滾燙,有些微熱。


    涼珀仰頭,眼底金芒逐漸褪去。


    他自問道:“何為正義?”


    江遠低頭,看著那瓣他捧在手心,還泛著幽冥紫火的蓮瓣散去。


    有些冰冷,有些寒意。


    他抿唇紅了眼,喃喃:“何為正道?”


    魔蓮終究破碎,連碎片也不曾留。


    仰頭,涼珀微笑:“旅途愉快。”陳冬青。


    江遠似是感知到了什麽,眼睛凝成血紅色,忽轉過頭看向江遠:“你早就知道了?”


    “是。”涼珀毫不避諱。


    我早知道,她並不屬於這個世界。


    從她經過梵音洗禮後,我便知道,那已經是另一個人了。


    “涼珀!”


    江遠喉中,溢出憤怒的咆哮:“我要和你決戰!”


    “隨時奉陪。”江遠淡淡應道,聲音卻逐漸飄遠。


    江遠追了過去。


    由於陳冬青的死亡,生死契也自動解除,留下一地仙魔麵麵相覷。


    領頭人都不打了,他們更加沒有繼續的興致。


    魔軍:“不玩了不玩了,回去摳腳種菜養花了。”


    天兵:“罷了罷了,回天喝酒投壺猜謎了。”


    眾人皆散,沒有人傻到去問究竟發生了什麽,這件事,便也就這樣不了了之。


    沒了陳冬青,世界好像也沒有什麽不同。


    仙界針對魔界的行動少了許多,魔界也沒有再同仙界針鋒相對。


    除了魔聖江遠經常找涼珀仙尊打架以外,其他的麻煩似乎都消失無蹤。


    甚至有人見了鬼的看見,江遠和涼珀兩個人坐在桃花樹下喝酒。這實在是仙魔兩界第一大新聞。


    而陳冬青,順利的回到了係統中。


    101圍在陳冬青身旁,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一會,然後感慨道:“你居然真的活著回來了。這簡直不可思議。”


    她是怎麽回來的?天選子還是兩個,她既沒完成任務,又沒殺掉天選子,為什麽能回來?


    “因為,我發現了係統的b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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