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難道不怕你自己的任性，叫你爹娘的頭顱被掛在菜市口麽！”
柳依然看過一次菜市口掛著的人頭。
她想了想若是換成爹娘，不覺眼淚落的更多了。
轉頭，她不語，卻屈服了。
太子是在第二天來看她的。
其實柳依然現在最不想看見他，可又不能不看見他。
他是太子，就連爹娘也不能阻攔他，那自己又有什麽辦法？
“依然，你瘦了。”
柳依然沒有想到，他張口第一句，居然是這樣一句話。
柳依然的眼淚，一下就流了出來。
絕食太久，她沒什麽力氣，隻是躺在床上，默默流淚。
“我不知道你這樣討厭我。”
太子喃喃道：“現在我知道了。你好生休息，我走了，不用太擔心，也不用想太多，安心養病吧。”
莫名其妙，他留下這樣一番話，就離開了這裏。
柳依然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直到她再次醒來，天已經不知道多少回大亮。
起身洗漱，她聽得外頭的小丫鬟在嚼舌根：
“聽說太子被皇後娘娘打了，好生嚴重，現下還在東宮養傷。”
柳依然拿釵的手頓了頓。
“怎麽好端端會挨打？皇後娘娘不是一直都心疼太子的麽？”
“你不知道，前幾日太子在皇後宮門前跪了一夜，請求皇後收回懿旨，說是不想娶咱們小姐呢！”
“啐。該打，我們小姐還指不定不願意嫁他呢。不過仗著自己是青宮，就壓著小姐一頭，我真替我們小姐抱不平。”
“快掌嘴，這也是你能說的？快別提了，早些做完活才是正經。”
“你們說，太子現下在宮中養傷？”
柳依然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到了外間，站在了那兩個丫鬟的跟前。
丫鬟忙跪下，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連連求饒。柳依然卻不關心她們逾不逾越，隻是道太子現下如何，宮中又究竟發生了什麽。
原來，太子央求皇後收回懿旨，惹得他挨了皇後一頓家法，又叫柳依然成為了貴門之中的笑話。
畢竟，明麵退婚，還是很丟臉的事情。
可柳依然知道，太子不過是想放她自由。
想想，柳依然決定要偷偷去東宮一趟，看看太子，順帶再去瞧瞧霍昆。
不管最後結局如何，至少，她的想法必須得告訴他。
買通家中丫鬟，柳依然帶著自己的貼身侍女留出了柳府，又用皇後給自己的令牌，暢通無阻地進了宮。
她徑直去了東宮。
太子果然和丫鬟說的一般，躺在床上爬不起來。柳依然關心他幾句後，轉入了正題：“太子殿下，怎麽從進來起，都沒有看見霍昆？”
太子臉色微沉，稍稍抬起頭，對她道：“你還不知道麽？霍昆他自請前往戰場，現在大抵快到邊疆了。”
柳依然已經不大記得自己當時是怎麽出宮，又怎麽回到了自己的家。
她隻知道，她很難過，霍昆他怎能一聲不響，就這樣離開京城，前往戰場？
戰場啊，那可是戰場！瞬息萬變的戰場！或許過一天就會傳來他戰死的消息，那自己的心意，自己的想法，就永遠都沒有可能告訴他了。
有時候，心中所想的好事未必會成功，可壞事，卻總是百試不爽的靈驗。
得到訃告的時候，柳依然正在家中繡花。
她新學的技能，可以叫她心情平和。
丫鬟哭著進來的時候，她正巧紮了手，胡亂抹去手指上的血珠，對她道：“做什麽這樣慌張？把眼淚擦擦，究竟發生什麽事了？”
“依然。”說話的卻不是丫鬟，“阿昆他，死了。”
柳依然抬起頭，沒有錯漏太子眼底的沉重。
霍昆闖入敵營，已經整整七天沒有任何消息。所有的人都說，他已經死了。
一具麵容盡毀的屍體被運回京城，穿戴著的都是霍昆的東西。他身量與霍昆相差無幾，幾乎可以確認，他就是霍昆本人。
直到霍昆葬入霍陵，她也不敢相信，曾經還鮮活的生命，就這樣冰冷冷的躺了下去。
站在霍昆墓前，柳依然垂淚，隻覺得心間一片冰涼。
伴在她身旁的太子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道：“阿昆如果能看見的話，一定不會希望你這樣難過。”
柳依然點頭，擦去了眼角的淚水。
再後來，她成了太子妃。
大婚那天，邊疆傳來捷報，霍昆未死的消息，也跟著傳了回來。
可木已成舟，柳依然再想悔婚，已經來不及了。
她成為了太子妃，又成了皇後。
“所以呢？”
聽完了這個故事的陳冬青不為所動。
在她看來，這壓根也算不得是悲劇。每個人都安好，每個人都照著自己應該有的發展繼續。
“所以？”皇後冷笑，“難道這還不夠麽？皇兒，阿昆之所以會去邊疆，就是他的提議，之所以邊疆會傳來阿昆的死訊，也是他的計策。你還不明白麽？”
陳冬青同情地看向她：“可你若執意要替霍昆守寡，他的計策也實現不了罷？”
皇後語塞，連連搖頭：“你不明白，你不會明白！”
“所以，你和霍將軍的感情，也沒有那麽好。”
陳冬青一語點破玄機。
皇後臉白了又紫，大抵是被陳冬青說中了心事，幹脆將臉別過去，不發聲了。
腳步聲將近，陳冬青往水底沉了沉，掩住自己身形，定神瞧去，卻隻見皇帝一人走來，身邊並未帶侍從。
這和她預想的場景不同。
如果皇帝真的有心要拿下皇後與霍昆，絕不該是這個陣勢。
所以他是來做什麽的？
皇帝也沒想到，在這裏的會是陳冬青和皇後。
他微微一愣，轉過身去：“你們怎麽會在這裏？”
皇後起身，從容穿好衣服，見陳冬青也整理完畢，才道：“你可以轉身了。”
皇帝這才轉頭。
他身後沒有侍從，可瞧他臉上的驚訝程度，大概與他預想中的差了很多。
“依然，你們這是......”
皇後冷淡道：“我隻是帶著皇兒來此處沐浴，不想衝撞了陛下，還請陛下贖罪。”
說是贖罪，形容卻很是敷衍。
皇帝擺擺手，不甚在意，隻是看向陳冬青的目光多停留了些。
他忽然道：“安陽，你為何同你母後單獨來此處，卻不帶幾人保護你們的安全？”
柳依然看過一次菜市口掛著的人頭。
她想了想若是換成爹娘，不覺眼淚落的更多了。
轉頭，她不語，卻屈服了。
太子是在第二天來看她的。
其實柳依然現在最不想看見他，可又不能不看見他。
他是太子，就連爹娘也不能阻攔他，那自己又有什麽辦法？
“依然，你瘦了。”
柳依然沒有想到，他張口第一句，居然是這樣一句話。
柳依然的眼淚，一下就流了出來。
絕食太久，她沒什麽力氣，隻是躺在床上，默默流淚。
“我不知道你這樣討厭我。”
太子喃喃道：“現在我知道了。你好生休息，我走了，不用太擔心，也不用想太多，安心養病吧。”
莫名其妙，他留下這樣一番話，就離開了這裏。
柳依然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直到她再次醒來，天已經不知道多少回大亮。
起身洗漱，她聽得外頭的小丫鬟在嚼舌根：
“聽說太子被皇後娘娘打了，好生嚴重，現下還在東宮養傷。”
柳依然拿釵的手頓了頓。
“怎麽好端端會挨打？皇後娘娘不是一直都心疼太子的麽？”
“你不知道，前幾日太子在皇後宮門前跪了一夜，請求皇後收回懿旨，說是不想娶咱們小姐呢！”
“啐。該打，我們小姐還指不定不願意嫁他呢。不過仗著自己是青宮，就壓著小姐一頭，我真替我們小姐抱不平。”
“快掌嘴，這也是你能說的？快別提了，早些做完活才是正經。”
“你們說，太子現下在宮中養傷？”
柳依然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到了外間，站在了那兩個丫鬟的跟前。
丫鬟忙跪下，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連連求饒。柳依然卻不關心她們逾不逾越，隻是道太子現下如何，宮中又究竟發生了什麽。
原來，太子央求皇後收回懿旨，惹得他挨了皇後一頓家法，又叫柳依然成為了貴門之中的笑話。
畢竟，明麵退婚，還是很丟臉的事情。
可柳依然知道，太子不過是想放她自由。
想想，柳依然決定要偷偷去東宮一趟，看看太子，順帶再去瞧瞧霍昆。
不管最後結局如何，至少，她的想法必須得告訴他。
買通家中丫鬟，柳依然帶著自己的貼身侍女留出了柳府，又用皇後給自己的令牌，暢通無阻地進了宮。
她徑直去了東宮。
太子果然和丫鬟說的一般，躺在床上爬不起來。柳依然關心他幾句後，轉入了正題：“太子殿下，怎麽從進來起，都沒有看見霍昆？”
太子臉色微沉，稍稍抬起頭，對她道：“你還不知道麽？霍昆他自請前往戰場，現在大抵快到邊疆了。”
柳依然已經不大記得自己當時是怎麽出宮，又怎麽回到了自己的家。
她隻知道，她很難過，霍昆他怎能一聲不響，就這樣離開京城，前往戰場？
戰場啊，那可是戰場！瞬息萬變的戰場！或許過一天就會傳來他戰死的消息，那自己的心意，自己的想法，就永遠都沒有可能告訴他了。
有時候，心中所想的好事未必會成功，可壞事，卻總是百試不爽的靈驗。
得到訃告的時候，柳依然正在家中繡花。
她新學的技能，可以叫她心情平和。
丫鬟哭著進來的時候，她正巧紮了手，胡亂抹去手指上的血珠，對她道：“做什麽這樣慌張？把眼淚擦擦，究竟發生什麽事了？”
“依然。”說話的卻不是丫鬟，“阿昆他，死了。”
柳依然抬起頭，沒有錯漏太子眼底的沉重。
霍昆闖入敵營，已經整整七天沒有任何消息。所有的人都說，他已經死了。
一具麵容盡毀的屍體被運回京城，穿戴著的都是霍昆的東西。他身量與霍昆相差無幾，幾乎可以確認，他就是霍昆本人。
直到霍昆葬入霍陵，她也不敢相信，曾經還鮮活的生命，就這樣冰冷冷的躺了下去。
站在霍昆墓前，柳依然垂淚，隻覺得心間一片冰涼。
伴在她身旁的太子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道：“阿昆如果能看見的話，一定不會希望你這樣難過。”
柳依然點頭，擦去了眼角的淚水。
再後來，她成了太子妃。
大婚那天，邊疆傳來捷報，霍昆未死的消息，也跟著傳了回來。
可木已成舟，柳依然再想悔婚，已經來不及了。
她成為了太子妃，又成了皇後。
“所以呢？”
聽完了這個故事的陳冬青不為所動。
在她看來，這壓根也算不得是悲劇。每個人都安好，每個人都照著自己應該有的發展繼續。
“所以？”皇後冷笑，“難道這還不夠麽？皇兒，阿昆之所以會去邊疆，就是他的提議，之所以邊疆會傳來阿昆的死訊，也是他的計策。你還不明白麽？”
陳冬青同情地看向她：“可你若執意要替霍昆守寡，他的計策也實現不了罷？”
皇後語塞，連連搖頭：“你不明白，你不會明白！”
“所以，你和霍將軍的感情，也沒有那麽好。”
陳冬青一語點破玄機。
皇後臉白了又紫，大抵是被陳冬青說中了心事，幹脆將臉別過去，不發聲了。
腳步聲將近，陳冬青往水底沉了沉，掩住自己身形，定神瞧去，卻隻見皇帝一人走來，身邊並未帶侍從。
這和她預想的場景不同。
如果皇帝真的有心要拿下皇後與霍昆，絕不該是這個陣勢。
所以他是來做什麽的？
皇帝也沒想到，在這裏的會是陳冬青和皇後。
他微微一愣，轉過身去：“你們怎麽會在這裏？”
皇後起身，從容穿好衣服，見陳冬青也整理完畢，才道：“你可以轉身了。”
皇帝這才轉頭。
他身後沒有侍從，可瞧他臉上的驚訝程度，大概與他預想中的差了很多。
“依然，你們這是......”
皇後冷淡道：“我隻是帶著皇兒來此處沐浴，不想衝撞了陛下，還請陛下贖罪。”
說是贖罪，形容卻很是敷衍。
皇帝擺擺手，不甚在意，隻是看向陳冬青的目光多停留了些。
他忽然道：“安陽，你為何同你母後單獨來此處，卻不帶幾人保護你們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