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向威威tm什麽人?向威威什麽底細你tm清楚?姚遠,看在我們曾經也在一塊的份上,我可告訴你,為她,為這傻子,你沒必要。”陳浩南挑著眉毛說道。


    姚遠說:“你可廢話太多了,哪有混成你這樣的,光叨叨叨地說話了,聽著煩死了。”


    陳浩南轉而對向威威說道:“向威威,換男人可別太勤快,找靠山也得一個個找,別累壞了。”


    “轟隆——”一旁沉默不語的宋寧忽然站起來,狠狠一拳砸向了陳浩南的腦子,陳浩南沒有預料到,連帶著幾個桌椅一起摔倒在地。


    陳浩南迅速站起來,想要還手,但姚遠搶先一步,拉住了陳浩南的拳頭。正在這時,門外包圍了另一圈學生,看來是陳浩南的幫手,他們叫囂著讓姚遠和宋寧出去,有事放開說。


    姚遠按下了宋寧,對陳浩南說道:“就按你們的規矩來,這小子不懂事,你難為他沒有意思。”


    陳浩南點點頭,歪著嘴說道:“現在做這個英雄沒有意義,我腦子上一拳白挨了?”


    姚遠說道:“這小子腦子的窟窿是白挨的?”


    陳浩南道:“自找的。”


    姚遠說道:“好。”伴隨著話音,姚遠的拳頭就砸向了陳浩南,打的陳浩南的鼻子裏鮮血直冒。門外一群人急忙奔進來,向著姚遠就要打,姚遠的兄弟們堵著門,難進難出。姚遠提起一根拖把棍子,指著陳浩南說道:“你打他的,他還了,現在才是白挨的一拳,也是你自找的。話要說清楚,別整那糊裏糊塗的,打你我還嫌蠢。滾蛋。”他叫周圍人讓開,放陳浩南出去。


    他們出了門之後的事情,我們不得而知,但第二天,姚遠的腦子上也是貼了厚厚一層紗布,跟著他的人,也都或多或少有了些許傷處,看來昨夜,他們經曆了一場大戰。


    而經曆了這些事的女主角——我們的向威威女士,卻依舊相當冷淡,就好似發生的這一切,與自己毫無關聯。宋寧也如同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依舊讀他的書,寫他的作業。這一場風波是否停息,我們無從知曉,但從此以後,再沒有人堵在我們教室門口。


    那天放學的時候,我在學校門口看見姚遠一個人正在躲著風抽煙。他看見我,把打火機滅了。我其實並不想和他打招呼,但人家把打火機都滅了,這樣倒顯得我不懂禮貌。於是我走過去,問道:


    “你的頭還有傷口,抽煙不好的吧。”


    姚遠笑了,他好像覺得我問的問題很幼稚,他說道:“大夫說了,皮外傷,啥事沒有,頂多留疤。”


    我點點頭,說道:“留疤不好看,可惜了這麽好的一張臉。”


    姚遠笑的更開心了,他說:“連你這個書呆子都知道我長得好看,我可真是帥死了。”


    我點頭,然後準備走,姚遠忽然叫住我,問道:“許久,你等一下。你說,我去當兵為人民服務,怎麽樣?”


    我想了一下,說道:“那就太好了,你一定是一個優秀的士兵。”我覺得我說的話有點太官方了,於是又補充說道:“你是個好人,軍裝穿在你身上,也一定很好看。”姚遠聽完,哈哈大笑起來,他把打火機扔給我,說道:“送你了,拿去玩。”然後把手插在兜裏,晃悠悠地走了。


    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和後三排的人能有這樣的交流,雖然兩個人隻是隨便聊了一兩句。在我心裏,我是全然無趣而又沒有什麽長處,被框在條條框框中的死讀書蟲,而後三排,是擁有著自我、擁有著靈魂、擁有著花樣人生的自由人。盡管他們似乎經常調皮搗蛋、甚至於打架鬥毆,但我始終認為,他們是過分表現了自己的自由,而我們卻過分一葉障目,隻看見了他們想表現的。所以姚遠與我的短短對話讓我很興奮,我不自覺地看著打火機笑起來。


    “許久。”一個冷清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來,我捏著打火機回頭一看,是向威威。


    向威威能和我說話,讓我比自己和姚遠說話還驚訝。


    “有時間嗎?”向威威問道。


    “有的呀。”我其實很想否定這個回答。下午放學到上晚自習的時間不是很長,蘇煥說假如我有時間,就去找他一起去小餐廳吃飯。但向威威輕易不和人有交流溝通,我想她一定是有要緊的事情。


    向威威從書包裏拿出兩個麵包,是那種長的很好看、看起來就很好吃的麵包,我一眼就看出來,那是縣裏最好的麵包房烤出來的。向威威說:“吃點兒吧,我不想回家吃飯。”


    我接過了麵包,因為真的看起來很好吃。


    向威威走了兩步,坐在長椅上,一邊吃一邊問我:“前幾天給你送錢來的,不是你親爸吧。”她雲淡風輕又帶著些關心的語氣,讓我似乎不反感她來問我的家庭狀況。


    我點頭,也撕開包裝紙開始吃麵包。向威威說道:“我向來不相信人和人之間會產生什麽深刻的感情,大家都是相互利用,各取所需罷了。”


    麵包相當好吃,比我想象中還要好吃,我不懂她為什麽說出這樣深刻的話來,於是茫然地看著她。向威威又說道:“十多年的感情和付出,終究比不上新鮮的臉和身體,許久,人心有時候真的很難預測。”


    “我媽媽是個舞蹈老師,跳起舞來和花一樣美麗優雅。她為了我爸,東奔西走,四處漂泊,好不容易穩定下來,我爸就有了新歡。我媽從15樓跳下來的時候,我剛從外麵買了蛋糕回來。因為他們那會兒總是吵架,於是我自己買了生日蛋糕。沒有想到,那天那樣突然,我媽媽的頭先著地,腦漿子散成了一朵花。”


    我愣住了。


    “許久,我是厭惡這世上人與人之間的感情的。相互利用、各取所需的情感卑賤萬分,不值得理會。現在我是被人遺棄的孤兒,將來也會成為跳樓的女人。”向威威看著天上飛過的幾隻鳥,眼神空洞。


    “這點東西請你帶給宋寧吧。”向威威從書包裏麵掏出一包藥,“昨天夜裏,他受傷也是因為我,你幫我轉交給他吧。”


    我匆忙咽下最後一口麵包,接過藥品,果然,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叫他以後別這樣了,我不想欠人家的。”


    我說道:“我隻管送藥。”


    向威威愣了一下,笑道:“好。謝謝你。”


    我回到教室的時候,顧羅和孟園倆人正在猜拳打耳光,方便麵放在旁邊捏碎了一次兩粒,玩得不亦樂乎。


    孟園咯咯咯地笑著,像個小狐狸,顧羅哈哈哈地笑著,像個大蘿卜。


    顧羅見我抱著藥品,問道:“你病了嗎?買這麽多藥。”


    我拉開宋寧的椅子,放到他的桌子裏,回答道:“不是,替人給宋寧的。”孟園笑道:“這還需要把主語隱藏了呀,明顯就是向威威給的嘛!”


    “語文學的不錯。”我對孟園說道。


    在食堂吃完飯剛進門的猴子也湊上來,說道:“嘖,我們宋寧真是不聲不響地幹大事兒啊。”猴子擠眉弄眼地看著顧羅,倆人蛇鼠一窩,不明不白地笑著。


    “宋寧呢。”我問猴子,“你倆不是一起去吃飯嗎?”


    猴子笑道:“說是嫌紗布包的太醜,今天換藥的時候非要大夫給他搞成小塊的,像姚遠那樣幹淨利落的。大夫不肯呀,說是傷口縫了針,必須搞大工程,他和大夫磨嘰呢。”


    “天呀!那還是我認識的宋寧嗎?!怎麽還把自己形象這樣當回事。”孟園說。


    猴子趕緊接著話說道:“你們不了解宋寧,宋寧可愛幹淨了呢,天天洗頭吹頭,襪子內褲一天一換。前些天,他嫌姚遠抽煙牙齒太黃,還說姚遠嘴裏有臭味,讓姚遠戒煙,膽子大不大?不僅自己的形象要搞,太歲的形象也要搞。”


    “真的呀!?”孟園說道。孟園兩寶:睜大眼睛,語氣詞永遠是“呀”。


    猴子看孟園願意聽,往前靠了靠,坐在宋寧的桌子上又說道:“宋寧的標準太高了,所以眼光也高,我說他怎麽這些年來都不和女生在一起玩,是沒有找到向威威這麽高標準的。”說到這裏,猴子又對孟園說道:“孟園你是超標準。”


    我和顧羅同時翻了個白眼,正巧宋寧走了過來,頭上紗布好像沒有什麽變化。顧羅說:“咋了,大夫不給你拆是怎麽著。”


    宋寧看了一眼猴子,說道:“把你屁股挪開。”


    猴子從宋寧桌子上跳下來,又跳到其他人的桌子上,惹得顧羅罵道:“不許在我的王國放肆,誰允許你坐我們的桌子,滾開滾開。”


    猴子說道:“你們就是這麽招待遠方而來的客人?你們不曉得我坐在那個人間地獄裏麵多可憐?一群畜生。”於是幾個人打鬧起來。


    我回頭看了一眼宋寧,他似乎摸到了那包藥。他低頭看了一眼,露出了一個藏不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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