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瑾到底沒來,而是溫涼去了隔壁的院子看他。


    許是昨日睡在馬車上著了涼,又或者看溫涼練劍的時候吹了風,溫瑾夜裏生熱,一下子就病了,卻為了不驚擾別人休息,沒有說。


    “世子,二小姐來看你了。”梓夏在前邊引著溫涼進屋。


    她看了看門窗嚴緊的屋子隻好說:“把窗子打開,這簾子也掛起來,最好是去掉,君子之室,還是空曠從簡的好。”


    正在溫瑾身邊侍藥的丫頭希雯口舌伶俐:“開了窗子難免風冷,世子正病著哪裏經受的住?”


    “胡說什麽,我哪裏弱成那般,早就讓你們把那些圍的掛的拿開,一個個的哪個肯聽我的?”溫瑾病著坐在床上,身上披著一件外衣,手中拿著藥碗,埋怨似的軟軟說了一句,微微蹙了眉梢一臉的仇大苦深。


    “兄長這麽大的人了還怕苦啊?”溫涼隨手開了臥室的窗子,其實這時候也沒什麽風,反而窗子一開,明亮的晨光照進來,外麵花草明麗。


    “這秋景也是不錯的,不想喝就不喝了。”溫涼拿走溫瑾手中的藥碗放到希雯的托盤上:“你先去吧,這個藥兄長不喝了,父親母親問起來便說是我說的。”


    溫瑾也跟著說:“去吧。”


    希雯撇著嘴不知道怎麽是好,最後咕噥著:“你們串通好了,看我去王妃那裏告你們的狀去。”說著便小碎步走了。


    希雯也不過一個十三四歲的丫頭,正活潑俏皮的時候,溫涼笑了笑,覺得可愛。


    她拉過溫瑾的手,將他的衣袖卷到手肘探了溫瑾的脈象,溫瑾問她:“這是做什麽?”


    “你不愛喝藥,也就是著涼了而已,不喝也罷,從手腕往手肘這裏,用手指倒著刮這一條筋脈百次,再睡一覺也就能好了,試一次你就知道了。”


    溫涼手指的力度很均勻,反撥小臂筋脈數十下,溫瑾便覺得微微有些疼,跟著身上便出了一層細汗,全身的筋脈都活絡了一般,鼻子不再堵著,呼吸也順暢了,他笑:“果然有用,你是如何知道的?這樣好的方法,那些名醫禦醫的看來都是混吃混喝。”


    “不能這麽說,大夫給你開的藥都是很好的藥,隻是你金尊玉貴,誰敢給你用著樣的法子?這都是民間吃不起藥的寒門子弟,才用方法,但是隻要好用分什麽貴賤是不是?。”溫涼淡淡的說著,語調輕快。她的手指甚至沒有溫瑾白皙細嫩,看著反而更像一個男孩的手。


    溫瑾卻看見她手上參差不齊的細痕問:“這傷痕是怎麽來的?”


    “幼時采摘鋸齒草,被草葉子刺破的傷痕,”溫涼一語帶過這些小事:“你還是躺下吧,這隻手好了,放進被子裏,換另一隻手來。”


    溫瑾依言躺下,將另一隻手臂交到溫涼手中,而他已經昏昏的有了睡意。


    “睡吧,等等我去給你配一味藥來,你跟著用半個月,這冬天便不容易風寒了。”


    溫涼感覺溫瑾的手掌已經熱了起來,也就知道差不多了,讓他另一隻手也放回被子裏,悄聲站起來半合了窗子,讓屋子裏的光線更適合人休息,這才離開。


    溫瑾迷蒙的看著一個瘦小的身影離開,想著她的背總是挺的很直,翻了個身沉沉睡去。


    溫涼說要給溫瑾配藥,並不是說笑,而且這也是上次答應了溫王爺夫妻的。


    不過說什麽見過老大夫治病全是胡扯,她這一世也是三歲而孤,跟在一個浪跡江湖老道士身邊長到九歲,好的沒學,隻將坑蒙拐騙一樣一樣沒落的學了下來,因為那個老道士也就隻會這些。


    岐黃之術是上一世他無事學來的雜學,畢竟三百年也很漫長了,那一世修行之人頗有仰賴丹藥的,就算不為修煉,平時行走修界難免受傷,尤其獨自在外,隨時起爐煉丹都是經常。


    而給溫瑾煉的這一爐丹藥,在前世叫做培元丹。


    醫治的是嬰孩先天不足,續的便是元氣虛虧折損的壽數。


    也是因為這病症牽連壽數,放在此世幾乎是沒有辦法的不治之症,正巧的是溫涼前世也有這個病症。


    培元丹她足足吃了二十多年,才算補足元氣,能夠引氣入體,踏上修煉之路,若非如此,他該提前十年築基才是。


    她往外走,聽說溫瑾不適的溫王妃正好過來,溫涼便將她攔下:“母親莫要擔心,兄長隻是著了涼,我給他撥了手腕筋脈,睡一覺也就好了。”


    “那就好,希雯,你去世子身邊照看著。”溫王妃聽了溫涼的話也就放下心來,牽著溫涼的手說:“你也才這麽大一個小丫頭,怎麽什麽都懂,太可人心了些,跟我過來量一量衣服尺寸,娘給你做兩身衣服。”


    “辛苦母親了。”


    “哪裏辛苦,高興還來不及呢。”溫王妃摸了摸溫涼的頭頂,眼睛裏是滿溢的慈愛。


    溫涼從溫王妃院子裏出來已經是半個時辰後,她跟溫王妃說了製藥的事情,拿到了王府藥庫的令牌她一刻不肯耽誤便去了藥庫。


    王府的藥庫,幾乎將天下有的好藥材都收了齊全,若說比不得,也就是差了皇宮幾分,省了溫涼的功夫。


    看守藥庫的掌事是第一回見到家裏的小主子,但是一樣的恭敬:“溫五拜見二小姐。”


    溫五四十上下,麵貌普通,也還算端正,溫涼看他身上的氣機,是個不弱的練家子。


    她在溫王府這些日子,入目所見無論男女老少,幾乎都身懷武藝,尤其一些平時不顯眼的掌事,更都是些好手。


    溫涼笑眯眯的說:“五掌事快起來,不必如此,我過來取些藥材,這是母親給的令牌,你帶我去吧。”


    溫五連連說好:“二小姐跟我過來吧。”


    說著,溫五從腰間取了鑰匙,帶著溫涼打開藥庫的大門,藥閣必定幹燥且通風流暢,才能使藥材保存的更久。


    而溫王府的藥庫裏,一個個藥架子整齊的排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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