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承安伯世子性命無礙的消息便傳了過來,彼時立墨還被鎖在祠堂中,隻有鬆茗在其間照料一二。


    至於其傷勢,周大夫雖說不致殘疾,但往後若是逢上陰雨天,關節處恐怕便有些腫脹、酸痛的不適感,蘇母甫一聽聞,便禁不住暗自垂淚,直道:“我這苦命兒,原還是小小年紀,便落下了這等病根。”


    再往後的幾日,堇衣隻覺蘇府上下彌漫著一股風聲鶴唳的氛圍,個個猶如驚弓之鳥一般,便連才總角的丫鬟小廝們也將往日那股天真爛漫的活潑勁兒收斂了起來,走動間都透著小心翼翼的意味。


    整個府邸隻莫名的沉寂,全然一派蕭索、凋零之象。


    堇衣也早早地遣了綠沁探聽個中原委,隻是一來,她院中原就沒有於此道間得力的人手,二來,眼下無論是衝冠一怒的立墨所在的蘇氏,還是強擄民女、淩虐至死的承安伯府,都不願將這其中的種種緣故發酵做大,畢竟一個是魯莽耽於女色,一個是性情殘暴不仁,都不是什麽好聲名。


    加之鄴城偌大一個繁華之都,日日都有數不盡的新鮮事,因此這事爆發的頭一日鄴城中雖已傳得沸沸揚揚,但由於兩邊都刻意派了人手壓製,目前雖也是街知巷聞,卻並無甚詳實細節。


    也因此,堇衣遣綠沁的這一趟跑動,莫說旁的,便連那可憐女子的身世也未知曉半分。


    而這起事中的承安伯府,若真說起來,一家中的男子除了招貓逗狗、尋花問柳外,其餘的全沒半點厲害之處,這次的事主承安伯世子更是鄴城中浪蕩子弟裏的領頭人物,素日裏荒淫無度的一個混不吝,便是在風月場中其名聲也是最爛的那一流。


    現任的承安伯年輕時也是個再荒唐不過的人,及至年老了,倒突然清心寡欲起來,終日煉丹問道,不理俗事,對這世子的管教也絲毫不上心,隻由著他終日在鄴城橫行無忌。


    立墨惹上的便是這樣一戶人家,按理說來,照這樣的態勢,蘇家雖為二流世家,但論其盤根錯節,枝叉蔓延,應是不用忌憚到如此地步的,偏這承安伯自己不爭氣,生的兒子也懶得管教,倒是女兒頗為明慧知禮,且又自幼與淮王有淵源,及至年歲,便嫁與淮王為妻。


    夫妻之間便不說恩愛非比尋常,也是相濡以沫著一起過來的,淮王平日裏對其總存著幾分敬重不說,他目前唯一的子嗣也是出自這王妃的名下,承安伯世子能在這鄴城中眼高於頂、橫行霸道的因由也在與此。


    而說到這淮王,鄴城便是他的封地。


    且如今寶座上的那位聖人年齡尚小,還是個吳下阿滿不說,又自幼體弱多病,偏其又什麽都不多,隻身體強健、野心勃勃的兄長最多,除了兄長外,還有那些封地上擁兵自重的叔叔伯伯們,個個都虎視眈眈,相繼借著由頭起兵動亂,今日你打我,明日他打他的。


    這之中便是原本沒有一爭之心的,在這等局勢下,眼瞅著自己比別人也不差啥,論兵力,你有些我更有些,論宗室身份,你親我還比你更親,加之身邊幕僚的挑唆,也難免蠢蠢欲動,之前被挑落的晉王便是如此,也因此這天下自齊元帝駕崩傳位於端慧皇後的幼子,端慧皇後又早早仙去之後,便再無寧日。


    而淮王在這一湍亂流之中,又算個什麽等級的藩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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