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闐位於荒界極北之地,此地荒蕪人煙,常年沒有生靈居住,被人稱為死地。


    一名少年從天闐出來,走在紮腳的碎石路上,一步一叩首的向前爬去,他的小腿鮮血直流,頭也磕出血痕,但是就算這樣他也不會就此停歇,因為那位高人告訴他,隻有一步一叩首的走到天燭國前的一間茅屋前,見到一名白眉老者時,便能求道。


    少年相信了這句話,從遙遠的天閡一步一叩首而來,血痕拖拽在他的小腿上,他的臉色基本無光,煞白無比。


    但是他沒有倒下,就算意識馬上被痛楚給磨滅了,他也不會停歇,因為他要完成那人所說。


    一定要拜那名白眉老者為師,學習劍術,成就一方至尊,不再受人欺負,為了給爹娘報仇。


    他今年八歲,但他不同於別人少年,他的心智堅韌,不似於常人孩童,異常能忍,就算刀砍在他的脖子上,一字不提,一聲不吭。


    雙親在他四歲之時被人所殺,在他麵前,爹娘為了保護他,將他藏身於馬廄。


    他親眼所見雙親死在了惡人之手,但他卻膽怯不敢去救,他害怕的蹲在馬廄深處,目光死死的盯著倒在地上逐漸沒有生機的爹娘。


    從那開始,他每日在荒山與猛獸搏鬥,與豺狼搶食,每日他都活在生死殊鬥當中。


    直到近日,一位絕世高手在荒山遇到了他,並在離開時說到那遙遠的天燭國有一位比他還要厲害的修士,正在招攬弟子,若是想要變強,可以去尋那位高人拜他為師。


    少年聞言,不顧真假,踏遍風雪烈暑,來到了天燭國,卻又遇到那人高人,說天燭國那位絕世高人收徒的條件必須是一步一叩首來到天燭國的一間茅草屋即可。


    就這樣,少年一步一步的走向天燭國,雖然看似遙遠,少年走了很久,終於看到一點天燭國的影子。


    見到天燭國,少年慘白的臉龐上露出燦爛笑容,他不顧風雪來到天燭國,為的就是拜那位高人為師,學到極致武學之後,可以去給爹娘報仇,了卻他這些年的心結。


    時辰過了許久,少年抬起頭,透過風雪,看向天燭國前的那間茅草屋。


    他終於來到了這裏,也見到了那人所說的茅屋,這時天也下起了鵝毛大雪,這極北之地的天氣難以捉摸。


    幾日前他在天闐的時候,還是烈日炎炎,但來到這天燭國,卻又是另一番景象。


    大雪紛飛,少年還穿著破爛黑衣,這是娘生前給他織的,他不舍得丟,一直穿在身上,就算洗了不知多少遍,連衣上的顏色都盡數褪去,他也沒有丟棄。


    少年跪到茅屋前,伸出已經凍僵的小手,咚咚的敲起木門。


    咚咚咚!


    “誰啊?”此時屋中發出一位年邁老人的聲音,此時茅屋門打開,迎麵走來的是一位白眉老人,身材佝僂,白發蒼蒼腳步緩慢。


    白眉老人推開房門,打量四周,發現暈倒在門檻旁的少年,頓時一嚇,連忙扶起暈倒的少年。


    “怎麽了孩子?你怎會暈倒在老朽這裏?”老人急忙將少年扶進屋中,點燃一盞油燈,給少年暖暖身子。


    老人打量少年,隨後臉色大變,他發現少年身上有著數不清的血痕,雙腿的血痕已經被寒雪凍成疙瘩。


    ......


    三日後


    “你醒了。”老人坐在床頭,和藹的道。


    少年躺在一茅草床上,發現自己身處一屋中,這屋裏可比外麵冰天雪地暖和太多了。


    “這是哪裏?”少年問道。


    老人聞言,笑了笑道:“你來到我的門前暈倒,這裏當然是我家嘍。”


    少年急忙扶著床榻坐起,卻突然感覺四肢傳來劇烈的痛楚,要不是這四年間他與野獸相搏,練就一抗打身子,恐怕會痛暈過去。


    少年麵對老人,抱拳道:“前輩,在下秦荒,前來求道!求前輩收留!”


    老人茫然的搖搖頭:“老朽可不是前輩,老朽隻是天燭國前的一個看門老兒罷了,怎會是前輩呢?”


    秦荒忍著痛,下床跪拜在老人麵前:“前輩,請收我為徒!我要為父母報仇!”


    老人看著秦荒,眼中流露出愛惜之意,伸出手摸著秦荒的頭,笑道:“你想拜師,既是為了報仇,為何不去找武功高強的俠士,卻為何來找我一糟老頭子?”


    秦荒跪道:“有人說前輩修為通天,能夠傳授於我絕世功法,我要去給爹娘報仇!”


    老人道:“你學武為何?隻是為了報仇嗎?如果報了仇你又何去何從?”


    “這.........”秦荒無言,這他倒沒有想到,他隻想盡快學武,然後去尋找殺害爹娘的凶手報仇,至於報仇後,他也沒有想那麽多了。


    老人又道:“世間本有天道輪回,你有殺父仇人,你可以去找他報仇,但是這樣不就陷入了循環當中,你殺了他,也就殺了另外一名與你相同孩子的父親,這樣另外一個你也就此誕生,反反複複,何去何從?”


    秦荒無話可說,他的確被仇恨衝昏了頭腦,沒有想那麽多,但他為何從小失去爹娘,為什麽天道對他如此不公平!


    老人拍拍秦荒的肩膀:“學武簡單,殺人也簡單,但是你要考慮殺完人後,你又能怎樣?你如果沒能殺的了那人,被那人所殺,你這又是何苦?”


    “既然活著,為何去追尋飄渺虛無的事情呢?”


    秦荒搖頭道:“我要修行大道,我要報仇,報完仇我就去闖蕩江湖,救濟那些陷入苦難的人們!”


    老人突然眼睛明亮,看向秦荒道:“你是不是丟了一樣東西?”


    秦荒急忙翻找,突然臉色一變道:“我的玉佩不見了!”


    老人的手突兀的顫栗一下,隨後他慢慢的從口袋子裏拿出一個渾身散發出淡淡熒光的龍形玉佩,交予秦荒。


    “這是誰給你的?”老人顫巍著身子,眼神一直緊緊盯著秦荒。


    秦荒對老人突然的態度有些疑惑,但還是回答道:“這是我爹留給我的,我一直不敢帶在身上,怕丟了。!


    老人顫聲道:“你爹莫非就是秦燕月?”


    秦荒點頭:“你怎麽知道我爹的名字?”


    老人突然在屋中轉來轉去,臉上充滿了說不明的表情,但嘴裏一直嘀咕著:“秦燕月,秦燕月......”


    秦荒沒有打擾老者,他一直靜靜的看著老人在屋裏打轉,臉上帶著笑容,但有時帶著憂愁。


    最後老人停下腳步,看向秦荒:“我不能收你為徒。”


    秦荒慌忙道:“怎麽了前輩?我哪裏做錯了?”


    說罷秦荒下床跪在了老人麵前。


    老人急忙扶起秦荒,臉色激動道:“如果秦燕月是你生父,那麽就對了!你不用拜我為師,我也會將畢生所學傳授給你!”


    秦荒疑惑道:“前輩這是為何?”


    老人道:“因為你爹就是我的徒弟!”


    秦荒震驚,他難以置信的看向老人:“我爹竟然是您徒弟?!”


    這個消息很令人震驚,讓秦荒一時間手無足措,他要拜老人為師,為何老人見到玉佩時,卻知曉父親名字,又說父親是他徒弟,收不了他為徒?


    “這說來話長,你要為你父親報仇,層次很深,所涉及的不隻是強盜土匪,而是你背後的東西!”老人彎著腰,臉色卻異常凝重的道。


    秦荒臉色越加沉重,他的稚嫩臉龐上充滿了堅毅,非尋常人能比。


    “隻要能知道殺我爹爹的人是誰?我不惜所有,我要變強!”秦荒道。


    老人此時沒有再開口阻止秦荒,他將玉佩還於他,隨後推開房門:“跟我來。”


    秦荒心中一喜,看樣子是前輩要傳授他武功了,不顧來自四肢百骸的痛楚,撒丫子跑下床榻,跟上老人。


    老人和秦荒在風雪中緩緩走著,向著天燭國十裏之外的一處國江走去。


    秦荒跟在老人身後,眉頭卻越來越緊皺,他現在已是重傷在身,但為何卻感知不到這漫天大雪的溫度。


    一片雪花緩緩飄落,未曾落到秦荒身上,被一股無形之力融化,最後雪化一滴雪水滴在秦荒肩膀上。


    好深厚的內力!


    秦荒心中暗自吃驚,他僅僅跟在老人身後,卻是隔絕天地,猶如置身另外一個世界一般。


    最後老人在國江停下,這條江連通天閡,天闐兩處荒蕪要塞,長達千裏之遠,據說此江可以乘船而去,隨意前往世界各地。


    “你不是想學武嗎?知道什麽是武嗎?”老人開口說道。


    秦荒搖頭,在他心中的武道,僅僅隻是用拳頭打敗那些凶殘的猛獸,而真正的武道,他卻從未觸及過。


    老人彎著腰回頭看了秦荒一眼,隨後麵向大江:“看好了,武,不隻是用來殺人,也可以用來......”未曾說完,老人手指輕輕一點江麵,頓時江麵泛起數丈浪花。


    這還未完,老人手指縱橫一劃,泛起丈高浪花的江麵,幾乎要被掀翻一般,滔天巨浪掀起,聲勢足以淹沒整個天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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