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靜璿和梁忠坐在玄冥獸身上,眉頭微皺,冷眼看著山穀內的戰鬥。


    屠澤胸襟鮮血如紅鑽,殷紅血珠結凍後,竟然有著一種妖異的美感,襯托上屠澤略顯蒼白的臉色,愈發讓人覺得怪異。


    嚴子騫手中的冰螭劍,那一道亮銀冰線蠕動著,竟傳來微弱的龍威。


    冰螭劍揮動間,束束亮銀色光芒寒光熠熠,那些光線很多都瞄準屠澤脖頸、心髒部位,隻要那些要害被擊中,屠澤怕是很難存活下來。


    顯然,嚴子騫下手並沒有絲毫留情,是懷著將屠澤格殺當場的念頭!


    馮凱也同樣如此,一副要將卓茜斬殺的架勢,劍劍奪命!


    玄冥獸身上,一身白衣的謝靜璿黛眉微蹙,澄淨透亮的眸子內,流露出一絲冷意,“難道下屬勢力間的內鬥,都已經激烈到了這種程度?”


    她是知道森羅殿一些內幕的。


    為了保持下屬勢力的活力,森羅殿允許附庸勢力相互競爭,默然它們之間的爭鬥。


    隻有爭鬥,才能適應殘酷的環境,才能出現更多出眾的武者,為森羅殿輸送更多具有戰鬥力的新鮮血液。


    隻是,附庸勢力間的戰鬥,已到了不死不休的程度,真是森羅殿想看到的麽?


    “小姐,並不是所有附庸勢力的戰鬥,都是這麽激烈。大多數的附庸勢力,還都在可以控製的地步,不會去生死決鬥。”梁忠瞧出她神色的不悅,急忙解釋:“碎冰府和星雲閣有點特殊……”


    他說明其中緣由。


    謝靜璿目露詫異,“這麽說,碎冰府和星雲閣一直都存在激烈矛盾了,那為什麽殿內沒有人去化解?”


    梁忠苦笑一聲,“……碎冰府和大殿主走的較近,而屠漠的父親屠世雄,則是二殿主麾下的統領。你也知道,大殿主和二殿主之間,關係……也不見得多和睦。”


    “原來如此。”謝靜璿訝然,旋即幽幽一歎,“哎,不論在何處,果然都存在鬥爭。”


    “小姐,我們要不要插手?”梁忠看著山穀內的戰鬥,微微鞠身請示。


    “先看看。”


    “好。”


    “屠大哥!茜姐!”


    秦烈一臉暴躁瘋狂,兩條手臂上纏繞著青幽閃電,手持木雕,怒吼著衝了過來。


    “秦烈!”


    “秦烈來了!”


    “你小子怎麽過來了?”


    戰鬥中的諸人,一見他忽然出現,都是微微一震,神情各異。


    全麵占據上風的嚴子騫,眼神一變,眉頭不由緊皺起來。


    他清晰地記得,兩年前在極寒山脈中秦烈牽引漫天雷霆閃電,將他逼迫的狼狽不堪,不得不暫避鋒芒一事。


    馮凱、嚴青鬆臉皮子也都是一抖,表情難看。


    數月前,靈材商街和南城石橋上,那從天轟落的粗長閃電,將兩人擊成重傷,讓他們半月前才恢複過來……


    對秦烈,他們也同樣記憶猶新,一樣恨入骨髓!


    反觀屠澤、卓茜眾人,則是神情一震,鬥誌似乎都提升一籌,秦烈的到來,仿佛讓他們瞧見了某種希望契機。


    “秦烈!去幫卓茜,幫卓茜對付馮凱!我這邊,暫時還能應付!”屠澤喝道。


    “別聽他的,你去幫屠澤,他快撐不住了!”在馮凱劍芒下,一味退縮閃避的卓茜,也忽然高呼叫嚷。


    “噗!”


    講話間,馮凱的劍芒,在她手臂上多添加一道傷口,鮮血迸射。


    一時猶豫的秦烈,立即找準目標,咬著牙衝了過來,“馮凱!我活剝了你!”


    木雕中電網陡然炫目,熾烈電流激射交匯,青幽幽的電光如蛇遊動,還伴著轟隆隆的雷鳴爆炸音。


    秦山的雕像,頭部一根根頭發,皆是刺出電芒!


    盡數湧向馮凱!


    將卓茜逼的左支右絀的馮凱,一見電芒激烈射來,臉色一變,不得不分心應付,讓卓茜壓力大減。


    “咦,這個突然過來的愣小子是誰?好像沒聽過星雲閣有這麽一號人物呀?”


    “嚴子騫、馮凱、嚴青鬆三個家夥,似乎……有點忌憚他,這是怎麽一回事?”


    “那諾姐,你知道這個叫做秦烈的家夥嗎?”


    水月宗的少女,見局勢發生變化,都將注意力落到新來的秦烈身上,忍不住紛紛議論起來,想要弄清楚秦烈的來曆。


    “不認識。”那諾依靠著一塊石柱,神色如常,搖了搖頭,“看樣子是星雲閣的,不過還真沒有聽過,應該不是什麽了不得的家夥,不然我一定有所耳聞。”


    “嗯,看他的境界修為,也隻是煉體境界而已,難怪那諾姐不清楚了。”


    “是呀,煉體境的家夥,怎可能入那諾姐的法眼?”


    “……”


    一群少女唧唧喳喳。


    這時候,那諾的目光,已經落到不遠處玄冥獸身上的謝靜璿和梁忠身上。


    她從頭到腳將謝靜璿和梁忠打量了一番,暗暗動容,眼中也閃出一絲驚異之色,似乎瞧出了兩人的不凡。


    她很快又收回目光,沒有多說什麽,臉上卻多了一絲凝重,也沒有繼續笑著評頭論足。


    “上次雷電從天降落,才救了你小子一命,你這次可沒那麽好運!”馮凱抬頭,看著高照的太陽,稍稍放下心來。


    然後他手中銀劍光芒大盛,密集的攻勢如細雨,連綿不絕的落向秦烈和卓茜周邊。


    在秦烈和卓茜眼中,身旁如有銀色細雨落下,每一條雨線都是鋒利劍芒,稍有不慎就將皮開肉裂。


    好在,秦烈手持的木雕,形成了一片大範圍的電網。


    那交織的電網,凝為一個厚實嚴密的壁障,一旦劍芒進入,立即被雷霆閃電擊的崩滅。


    也是如此,他和卓茜兩人沒有落在明顯的下風,看起來和馮凱鬥了個勢均力敵。


    而屠澤,可就沒有那麽好運了……


    “噗哧!”


    冰螭劍的劍鋒,在他左肩挑飛一塊血肉,若非他閃避及時,那劍鋒會落到他脖頸上!


    若是那樣,他脖子的動脈將會被斬斷,屠澤也將慘死當場。


    在屠澤心驚膽顫之時,那赤紅長刀上的一個大缺口,被冰螭劍又是一劍斬中。


    “喀嚓!”


    不堪重負的長刀,終於斷成兩截,再沒有一絲靈力波動浮現。


    “連靈器都毀了,你還怎麽和我鬥?”嚴子騫神情陰寒,“那長刀雖然不是很適合你,但至少也能用用,現在呢?”


    這般說著,他眼睛骨碌碌轉了轉,看了看周邊,想看看有沒有森羅殿的人在。


    他沒有看到石林內森羅殿的人,反而看到謝靜璿,嚴子騫眼睛明顯亮了一下,也被謝靜璿的美貌給驚訝到,不過隻是一霎,他就緩過神來,眼中殺機繚繞,低聲說:“這裏沒森羅殿的人,所以,今天你屠澤要死在這裏……”


    “我就在這裏,你來吧!”屠澤低吼,準備做困獸之戰,已經心存死意。


    “秦烈,快去幫屠澤!屠澤頂不住了!”卓茜聽到了兩人的對話,嬌軀轟然一震,她眼眶立即濕潤了,發瘋般地叫嚷,聲音中帶著泣音,“屠澤,你別犯傻!你他媽給我好好活著,別拿命來拚!”


    “那諾姐,不對勁啊!他們,他們這是,這是要真的殺人啊!”


    “他們瘋了!這是要真正互相殘殺,這不是爭執,不是一般的爭鬥!”


    “森羅殿嚴令禁止的!”


    “怎麽辦?那諾姐,你說怎麽辦?”


    水月宗的少女,本來都是笑盈盈觀看,這時候也都是聳然變色,一個個惶恐驚叫起來。


    此刻,屠澤、卓茜還有星雲閣的人,都是渾身是血,嚴子騫、馮凱已經表露出明顯的殺機!


    這場戰鬥,和她們所想的已經完全不同了,已超出她們的想象!


    “別叫!都別叫,也別管!都給我冷靜下來,誰都不準動!”那諾臉上一貫的笑容也沒了,神色凝重之極,嚴厲地喝道,讓她們都保持原地,不準任何人插手。


    她很清楚,這時候不是她們亂動的時候,一旦引起了不必要的誤會,她們也可能要牽扯進去。


    “屠大哥!別想不開啊!千萬別真的拚命,不值得!”


    “屠大哥!先忍忍,這次先忍忍,這是你說的!下次,下次等靈器到手,你定然能一雪前恥!”


    “別衝動啊!”


    康智、褚鵬、韓楓等人,也都咆哮起來,一個個瘋狂掙紮著,不顧身上多出新的傷口,拚命要往屠澤身邊靠攏。


    “靈器?靈器!我帶來的靈器!”


    本來氣血上湧,也準備衝殺到屠澤身旁拚命的秦烈,忽然間反應過來,立即想起他過來的主要目的。


    ——他是為屠澤、卓茜送靈器而來的。


    他猛地冷靜下來,突然看向梁忠,用他能喊出的最大聲音吼道:“忠叔,請把油布裹著的東西給我扔過來!求你了!”


    他和梁忠之間相隔近百米,可如今屠澤形勢已危急到了極點,或許下一秒就會被殺。


    他沒時間來回跑一趟去取東西。


    可他知道,隻要梁忠願意,百米距離根本不是問題!


    所以他懇切哀求!


    “小姐你看?”梁忠一臉莫名其妙,他至今不知道油布內裹著什麽,所以不理解秦烈的急躁。


    “給他。”謝靜璿淡然道。


    她也同樣不清楚油布內包著什麽,也同樣好奇,好奇為什麽在這個時刻,就在屠澤將死之時,秦烈竟然還記得油布內裹著的東西。


    到底是什麽東西?


    她想看看。


    於是梁忠照做。


    梁忠伸手一抓,隨手一拋,那布團被一層藍光裹住,呼呼飛出,兩秒橫跨百米距離,就在秦烈頭頂穩穩往下落。


    直接落到秦烈手中。


    撕開油布,兩樣精美的靈器陡然呈現出來,一柄長刀,一根龍骨鞭,正是他從屠澤、卓茜手中索要走的所謂殘次品。


    “茜姐,龍骨鞭給你,我給屠大哥送刀!”


    秦烈抽出龍骨鞭,趁卓茜忽然後撤一截,將鞭子纏在她纖細如蛇的腰肢上,然後提著長刀以最快速度衝走。


    “秦烈,沒用的,那刀是殘次品!連靈器都不是,還不如斷的那把!”卓茜叫喊。


    然而,也隻是喊了一聲,她就被馮凱逼的連話都沒辦法說——秦烈走開後,她壓力大增,處在了絕對下風。


    “屠大哥!給你一把新刀!”


    秦烈衝了過來,遠遠將那柄長刀擲出,扔向渾身綴滿血珠的屠澤。


    那血珠,都是由鮮血冰凍而成,晶瑩妖異,卻是他身上恐怖傷勢最殘酷的象征!


    “這就是盧大師為你煉製的那柄刀?”嚴子騫眼見長刀拋飛過來,居然並沒有狂攻阻止屠澤接刀,相反,他還稍稍緩了緩攻勢,放任了屠澤去接刀,他冰冷的臉上寫滿了嘲弄,“失敗的靈器,才能襯托你現在的境況,你就拿著殘次品去死吧。”


    無刀可用的屠澤,懷著有武器在手,總比什麽都沒有強的心思,伸手接刀。


    長刀入手,一種血脈相連的感覺,忽然躍入屠澤心頭!


    那刀,如同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像是成了他手臂的延伸,成了他的四肢!


    那是一種器物和手掌、手臂、血肉真正完美契合的絕佳感受!


    這一生,屠澤至少把玩過數十件不同等級的靈器,可卻從未體會過如此美妙絕倫的感覺!


    驚奇之下,他運轉星雲訣,將其注入長刀之中。


    下一刻,屠澤身軀轟然巨震,雙眸倏地爆出攝人心脾的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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