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火山山腳下。


    秦烈坐在一根靈紋柱下方,抬頭看著那靈紋柱上方舞動著的妖魔異物,看著一張巨網不斷勒緊,將那些異物死死捆縛住。


    “天網禁魔圖!”


    秦烈內心沉喝,一縷靈魂意識如無形幽火,悄然飄入靈紋柱內部。


    如穿透一扇光門,他的靈魂意識直接踏入一個靈線交匯的天地,直達靈紋柱裏麵。


    那是一個由一條條絢麗靈線形成的世界。


    那是一幅大型靈陣圖。


    一條條粗長的靈線,相互間交匯,晶瑩透亮,如閃電,似長虹,蜿蜒扭動在整個空間。


    秦烈的一縷心魂念頭,虛虛渺渺在其中遊蕩著,以意識觸摸那一條條靈線,以心神感受其中蘊含著的靈力動向。


    掌心握著一塊最優質的靈板,他一邊以心神感受著天網禁魔圖,一邊在靈板內刻畫臨摹,要將天網禁魔圖在靈板內拓印出來。


    “喀!”


    一道細細裂紋,陡然在靈板的板麵閃現。


    裂紋初始極小,但在秦烈繼續刻畫天網禁魔圖的時候,那裂紋迅速變大,旋即極快蔓延開來。


    “啪嗒!”


    靈板突地粉碎,裂成一地碎玉石,秦烈的靈陣圖刻畫,也不得不再次中止。


    此刻,在他身旁範圍內,已經有了一地的碎石塊,碎骨屑,碎木片,那都是一塊塊報廢的靈板。


    “秦冰,以前那些領悟靈陣圖奧妙者,都不急著在短時間悟透靈陣圖的真正奇妙,也不是立即以靈板刻畫出來。”三供奉蔣皓在廣場外麵的防禦線站定,他一手拄著蛇頭拐杖,溫和地說道:“以前的那些人,都是先將靈陣圖記在心底,然後慢慢感悟體會,經過一段時間的揣摩和理解,花費數個月甚至數年的功夫,才慢慢真正將陣圖理解透徹。”


    器具宗的曆史上,所有能引發靈紋柱反應,能看到內部靈陣圖的人,都不像秦烈這麽著急。


    他們都是循序漸進的,一步步的感悟,一點點的摸索著,以漫長時間來真正悟透奧妙。


    像秦烈這般,直接以靈板描繪,要在短時間就真正掌握靈陣圖的人,幾乎沒有過。


    若非秦烈讓十二根靈紋柱全部煥發出光耀來,宗主應興然和三大供奉,絕不會讓他直接以靈板刻畫,不會讓他廢寢忘食來以靈板拓印,不會指望他短時間就能掌握靈陣圖的神奇。


    “我學習靈陣圖的刻畫,一直都是這樣來。”秦烈臉色淡漠,重新取出一塊嶄新的靈板,又要著手去刻畫。


    “要不要先吃點東西,需要不需要以丹藥調理下身子,將精神意識恢複一下?”


    蔣皓沒有繼續勸說,慈祥的笑了笑後,一抹他手上的空間戒。


    然後在他身前的石地上,就多出了十五六個玉瓶,每一個玉瓶裏麵都盛放著珍貴丹藥,每一種丹藥的價值,在外界都是非凡。


    這段時間來,蔣皓守在秦烈身邊,一等秦烈疲倦了,就讓他自己挑選丹藥來恢複。


    各類珍稀的佳肴,補充心神恢複體力的藥膳,最近都在往這邊輸送,隻要秦烈說明身體何處疲倦,都會有針對性的食物和靈藥靈草弄來,供他來迅速補充體內,迅速恢複精神意識。


    為了他,器具宗許多擅長調製飲食,許多專門的煉藥師,都在加班加點的勞作著。


    “暫時不用。”


    秦烈搖頭,精神重新集中到手中靈板上,又放出一縷精神意識,往眼前的靈紋柱而去。


    剛剛消停了一陣子的妖魔異物,像是察覺到他精神意識的滲透,又忽地激烈掙紮起來。


    一頭頭猙獰可怖的妖物,釋放出焚滅心靈,要抹殺所有物種的嗜殺氣息,在靈紋柱上無聲咆哮,震懾著廣場上的眾人。


    血矛的十六血刃,散落在周邊防禦圈,感受著那些妖物的氣息,也都心驚膽顫。


    蔣皓也微微縮頭,目露一絲異光,心神暗動。


    當時梁少揚引發的靈紋柱,也是這一根,但梁少揚沒有敢長時間來感受柱子內部的奇異,不敢耗費靈魂意識徜徉在其中的天網禁魔圖。


    所以梁少揚雖然看到了天網禁魔圖,但是離真正的領悟,還有很長一段時間。


    而秦烈,卻選擇在靈紋柱下端坐,選擇一鼓作氣去領悟其中玄妙,這是器具宗曆來禁製,也是一直不提倡的。


    因為那太傷神傷魂,太過於急功近利,也太過於不切實際。


    “在器具宗的曆史上,沒有人可以短時間悟透靈陣圖玄妙,但你興許可以。”蔣皓默默想道:“因為你的天賦無以倫比,也無人可及。”


    也在此時,秦烈一縷靈魂意識,又一次進入靈紋柱內部天地。


    他的一根手指,也搭在了手中靈板上,一邊以靈魂意識觀想著靈紋柱的天網禁魔圖,一邊以心神臨摹刻畫,要在靈板內拓印出來。


    “妖魔異物的激烈掙紮,導致內部真正的核心圖陣,始終處在洶湧動蕩中,讓內部靈線的力量不斷一直發生變化。那是靈陣圖內靈力正常運轉變化的波動,也是相應的靈訣,是外界的震動,讓裏麵的靈陣圖神妙起來,讓其成為‘活’圖!”


    秦烈看著靈紋柱上激烈扭動的妖物,眼睛一點點明亮起來,他忽然暫時停了下來。


    他就這麽看向靈紋柱上的一頭頭妖物凶魔,看著隨著異物的掙紮,那浮現的巨網不斷勒緊著,引起內部天網禁魔圖的變動……


    “原來內部的天網禁魔圖,和外麵的巨網是凝成一體的,外部的巨網變動,會導致裏麵的天網禁魔圖始終動蕩變化。如果不能弄明白兩者間聯係,不能捕捉到相互間變化的奇妙,怕是永遠不可能為領悟真正的靈陣圖。”


    秦烈心神一震。


    他直勾勾看著那咆哮的妖魔,看著外麵勒緊的巨網,以心神感悟內部天網禁魔圖的每一絲微弱波動,找尋著兩者間最緊密精妙的聯係。


    “這兩根靈線為一根,外麵動,裏麵的線也被牽動!那兩根也是一體,根本是一根靈線,外界靈線被撥動後,自然會引發內部的動蕩,就是這樣!”


    許久後,秦烈目顯奇光,那搭在靈板上停止遊動的手指,又突地靈力吞吐不定。


    他重新開始繪刻。


    “九天了,他情況如何?”


    大供奉羅誌昌,和二供奉房奇聯袂而來,兩人在蔣皓身旁停下,由羅誌昌輕聲詢問。


    “不清楚。”蔣皓搖頭。


    “要真正深刻認識一種靈陣圖,並且徹底的掌握,絕不是一朝一夕能實現的。”羅誌昌輕歎一聲,“哎,這孩子天賦自然沒得說,隻是太過急於求成了。”


    “關鍵是我們還不好多勸。”房奇苦笑。


    “他應該能行。”蔣皓插話。


    羅誌昌、房奇目顯驚愕,以征詢的目光看向他,等候蔣皓的解釋。


    “別人無法做到的事情,他未必就不行。我器具宗九百年的曆史上,沒有人能達成的事,已經由他實現了。所以他既然還堅持,我就相信他可以做到。”蔣皓這麽回答。


    羅誌昌和房奇認真一想,也暗暗點頭,算是被他說服了。


    “蓬!”


    一圈五彩光波,突地從秦烈掌心靈板上釋放出來。


    在那靈板上,如蛛網般的花紋慢慢浮現出來,迅速擴散向靈板上的每一個角落!


    隨著五彩光波的湧現,隨著蛛網花紋的凝生,一股束縛禁錮的能量,倏然從靈板傳來!


    秦烈忽地閉上眼。


    他按在靈板的手指,如飛動中蒼蠅的翅膀,忽然劇烈地顫栗抖動起來!


    點點靈光濺射而出!


    一點炫目白光,從他指尖璀璨亮起,如黑夜寒星般奪目!


    在三大供奉驚駭看來之時,那璀璨光芒陡然一收,竟全部隱沒在靈板之中。


    也在此時,秦烈重新睜開眼睛,將那塊表層多出許多蛛網花紋的靈板,朝著三大供奉扔了過來。


    “你們看一看,看看裏麵的靈陣圖,可是真正的天網禁魔圖。”秦烈不確定地說道。


    三大供奉身軀微顫,心神也是巨震,都下意識地伸手去接那飛來的靈板。


    然而,也不知道是因為他們太過於激動,還是因為年歲太大了,那塊飛來的靈板,竟然就在三人伸出的手掌中間落地。


    “啪嗒。”靈板清脆摔在石地上。


    三人竟無人能接住。


    房奇和蔣皓沒有一絲尷尬,眼睛明亮無比,都齊齊要去撿地上的靈板,但手在半空時,兩人看到另外一隻手也落向地上。


    兩人一愣後,旋即立即反應過來,忙將自己的手收回,齊聲道:“你先來。”


    於是羅誌昌將靈板撿起。


    他拿著靈板的手,也顫顫巍巍的,仿佛那靈板重若千鈞,讓他覺得非常吃力一般。


    房奇和蔣皓屏住呼吸,眼睛一瞬不移的看向羅誌昌,看著他以心神感知。


    數秒後,兩人看到羅誌昌快要腐朽的身軀,忽然猛地一震,也看到了羅誌昌臉上的驚憾和狂喜之色。


    在他們的灼熱目光下,羅誌昌重重點頭,心情激動到上氣不接下氣,道:“沒有錯,沒有一點偏差紕漏,是天網禁魔圖!是真正的天網禁魔圖!”


    此言一出,房奇、蔣皓也是轟然一震,眼中釋放出欣喜若狂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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