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


    “秦烈,宗主讓我將這三枚空間戒送給你。”焰火山半山腰,程平在獨屬於秦烈的岩洞口,恭聲叫道。


    洞內,秦烈和淩語詩、淩萱萱姐妹,還在商討著煉器一事。


    秦烈起身,將封著洞口的石門打開,看著臉色蒼白的程平,說道:“程長老,你的傷勢還沒穩住,這時候不宜四處奔波。”


    程平被血影刺穿了小腹,受了很重的傷,如今不過將傷口簡單處理了一下,如果因為走動將傷口崩裂,要醫治會更加麻煩。


    “多謝關心,我沒事,我受的了。”程平將三枚空間戒畢恭畢敬遞向秦烈。


    岩洞內,淩語詩、淩萱萱美眸流轉出異芒,都認真看向那三枚空間戒。


    她們知道這三枚空間戒代表著什麽……


    秦烈沒有伸手去接,而是皺著眉頭,沉聲道:“宗主尚在,宗門尚未被破開,這三枚空間戒我暫時不接手!”


    三枚空間戒內,必然凝聚了器具宗九百多年的積累:靈陣圖方麵的積累,靈材、靈器、靈藥方麵的積累,還有種種器具宗的秘辛!


    隻有未來的宗主,才有資格持有這三枚空間戒,接手了這三枚空間戒的人,也必然要去做器具宗的宗主寶座。


    這是一種責任,一旦他接手,他必須要肩負振興器具宗,以器具宗的壯大崛起為目標的責任。


    ——他還沒準備好。


    “是宗主和三大供奉商議後,共同做出的決定,是他們讓我將戒指交給你。”程平神情肅穆,“宗主的身體狀況極差,怕是支撐不了幾天。而宗門,也未必能夠在八極聖殿和玄天盟的打擊下保全下來,因此,宗主和三大供奉認為,你最好還是帶著這三枚空間戒離開。”


    秦烈臉色難看,“他們就這麽沒有信心?”


    程平歎息一聲,“就在現在,地火水風四大城區,每一個城門口都被攻打著。血矛損失了七成,外宗長老弟子和客卿,同樣損失慘重,以我們一宗之力,要力抗五大勢力……的確太艱難了,幾乎瞧不見勝利的希望。”


    “我們還有血厲前輩。”秦烈喝道。


    “八極聖殿和玄天盟的高手也沒有真正到來……”程平表情苦澀。


    秦烈沉默,好一會兒,他說道:“這三枚空間戒,你重新交還給宗主,就說宗門一日不破,我絕不會接手這三枚空間戒!”


    他回頭看了看淩語詩和淩萱萱,輕聲道:“我出去一下,你們就留在此地,盡量不要亂走動。”


    “秦烈,答應我,別殺陸師姐!”淩語詩央求。


    “嗯,我會讓她活著。”秦烈點頭出了岩洞,在程平的注視下,他孤身一人朝著後山血矛的訓練區行去。


    程平愣了一會兒,回到焰火山的山巔,向應興然和三大供奉說明情況。


    他將三枚空間戒重新交給應興然。


    應興然臉上沒了一絲血色,他似乎非常寒冷,他用厚厚的毛皮裹著自己,可身子還是不停哆嗦著。


    “興然……”大供奉羅誌昌聲音微顫。


    “我快不行了。”應興然語氣虛弱無力,“或許我立即死去,秦烈就沒有推辭的理由了,如果我的死,能讓器具宗重新掀開一頁……我想現在就走。”


    “他為什麽不肯接手這三枚空間戒?”蔣皓百思不得其解,“我們又不要他和器具宗共存亡,他隻要拿了三枚空間戒離開器具宗就可以了,隻要將來他能重新聚攏器具宗就行,他為何不肯?”


    “他拿了東西,以後就算是不重振器具宗,我們又能拿他怎麽樣?那時候,我們或許都死光了,也沒人約束他,他為何不肯?”房奇也費解。


    “這秦烈,是真正有擔當的人!”羅誌昌沉喝。


    屋內眾人都看向他。


    “因為他有擔當,所以不會輕易許諾,所以不敢輕易擔負責任!”羅誌昌語氣肅然,“如果換了梁少揚這類人,必然二話不說拿了空間戒,拿了器具宗九百年的積累!梁少揚來我們器具宗,所為的,就是這三枚空間戒內的東西!”


    “秦烈不一樣。秦烈不敢輕易接手,是因為他真正認真考慮過此事,是真的將三枚空間戒和未來振興器具宗連在一起考慮了!”


    眾人皆是露出深思的表情。


    “也隻有秦烈這種人,才真正值得信任!我相信,隻要他肯接手三枚空間戒,未來,他必然會將振興器具宗當成他義不容辭的責任!”羅誌昌沉喝。


    眾人暗暗點頭,心裏麵也都讚同了他的說法。


    “他現在不肯接手,那我們就等,等到他肯接手!”羅誌昌表態。


    “器具宗的未來,隻有在他的手中,才可能重振輝煌!”應興然大聲咳嗽著說道。


    “秦烈求見!”


    就在此時,從焰火山山巔的議事大殿外麵,傳來秦烈的輕喝聲。


    羅誌昌、應興然忽視一眼,齊聲道:“進來!”


    大殿內,宗主、三大供奉和七大內宗長老,依然齊聚一堂。


    秦烈沉著臉而來,踏入了大殿,身後跟著幹屍一般的血厲。


    血厲一出現,眾人齊齊變色,下意識地就往後退,想遠離血厲。


    “你先看看他身體的狀況。”秦烈說道。


    血厲嘿嘿一笑,他一步橫跨數十米距離,直接來到應興然身旁。


    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下,他一隻手突地按在應興然的天靈蓋上,掌心一縷縷血氣飄忽著,迅速沒入應興然的體內。


    “秦烈,你要他做什麽?”羅誌昌驚叫道。


    “我沒事。”應興然示意大家冷靜下來,他感受著一縷縷血氣滲透體內,感覺幾乎枯竭的生命磁場,似乎漸漸煥發了一點生機。


    但他知道那是假象,他傷的是心魂,不是血氣的補充就能讓他痊愈,否則他的身體不會越來越糟糕。


    這時候,大家也大概猜出了秦烈過來的目的,所以他們都安靜了下來,都期待的看向血厲。


    過了一會兒,血厲收手,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說道:“身體生命磁場的枯竭,乃心魂重創導致,要救他有些棘手。”


    “還有救?”羅誌昌大喜。


    連應興然本人,也轟然一震,眼中有了一絲炙烈渴望。


    “現在可以動手麽?”秦烈沉聲道。


    “要救他,需要一段時間準備,需要一些材料,他支撐不了那麽久。”血厲想了想,說道:“我可以用血氣令他生命磁場保持穩定,然後你以寒冰之力將他封凍起來,令他身體機能不壞,讓他靈魂的潰散減緩。等你們度過這一劫,稍稍準備一段時間,他解凍後,我就能治愈他。”


    眾人眼睛一亮。


    “現在就做吧!”秦烈點頭。


    血厲枯爪般的右手,忽地變得血淋琳的,一滴滴殷紅如血鑽的鮮血,從他指頭上滴落。


    滴落在應興然的天靈蓋上!


    應興然身體突然劇烈顫抖,全身毛孔逸出一縷縷血霧,他蒼白如紙的臉上,漸漸多了一點紅潤。


    一股逐漸加強的生命波動,緩緩從應興然體內釋放出來,所有人都能看出應興然狀態在一點點變好。


    “行了,你來吧。”血厲收手,在一旁閉著眼坐了下來。


    於是秦烈上前,開始運轉寒冰訣,以寒冰之意配合寒力來滲透應興然,一點點的令應興然結凍。


    一個時辰後,應興然變成一具晶瑩的冰雕,體內所有氣息都被寒冰凍住,生命波動和靈魂氣息都像是消失了。


    “小子,現在我又耗費了一些本命精血,短時間內戰鬥力將會減退,你可想好如何抗衡強敵?”待到秦烈將應興然封凍後,血厲眼睛睜開一條線,冷冷看向他。


    “稟報宗主和各位前輩,如今地火風水四大城門,都在被五方狂攻,局勢,局勢堪憂啊!”大殿外,傳來一聲焦急的叫喊。


    “琅邪呢?”羅誌昌喝道。


    “琅邪,琅邪大人被一個叫謝之嶂的人纏住了,看樣子,琅邪大人怕是,怕是戰不過那人!”那人叫道。


    “謝之嶂!玄天盟謝家的謝之嶂!如意境中期修為!”羅誌昌駭然。


    眾人看向應興然,然而這時候的應興然已經是冰人一個,根本無法給予大家意見。


    “怎麽辦?”這是所有人腦海冒出來的念頭。


    五方勢力狂攻,器具城即將被破開,被眾人寄予厚望的琅邪,被玄天盟的謝之嶂纏住。


    如意境中期修為的謝之嶂,琅邪任何能敵?琅邪若不敵,器具宗如何能存活下來?


    大家下意識看向血厲。


    血厲閉著眼,哼了一聲,對眾人的目光熟視無睹。


    “興然無法繼續帶領大家抗衡強敵,現在我們必須重選一個首領出來,這個首領,要暫時代替興然來做出決定!”蔣皓突然道。


    大家順勢看向羅誌昌。


    然而,羅誌昌卻突地沉喝:“由秦烈暫時接管宗主之位,替器具宗做出決定!”


    “我同意!”蔣皓道。


    “同意!”房奇道。


    “同意。”墨海點頭。


    其餘六大外宗長老,隻是愣了一下,也齊齊點頭,同聲道:“同意!”


    “秦烈!如今乃宗門最危難的時刻!而我們都老了,我們沒了銳氣,宗門需要你這樣的年青人站出來!既然我們所有人共同推舉了你,你就不要再推辭了,就暫時接替興然來為器具宗做出決定!”羅誌昌道。


    “我們相信你!”蔣皓、房奇道。


    “不管對錯,我們都不怪你!”外宗長老喝道。


    血厲咧嘴嘿嘿一笑,眼神戲謔看向秦烈,“小子,可敢承擔這份責任?你的決定,可能會讓器具宗萬劫不複,可能會帶器具宗走向絕路,你敢麽?”


    “秦烈!”羅誌昌喝道。


    秦烈緊皺著眉頭,他沉吟了好一會兒,然後緩緩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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