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巫教,萬毒沼澤。


    終年七彩毒雲覆蓋的萬毒沼澤,生長著食人植物,五顏六色的沼澤池水內,潛藏著無數毒性驚人的蟲豸。


    一株株荊棘鋒銳的灰褐色枯樹上,高懸著一個個黑鐵囚籠,囚籠內有著一到三名赤裸著的武者。


    那些人有男有女,境界不等,皆是淒厲慘叫著,忍受著蝕骨噬心般的痛苦。


    仔細去看,會發現在他們皮肉之下,隱隱有生物在蠕動著,似在吞吃他們的內髒血肉。


    就在這片萬毒沼澤,類似的枯樹有數百株,囚籠近千,被禁錮的武者有兩千多人。


    時不時地,便有一隻猙獰凶戾的巫蟲,從那些武者體內刺破皮肉,厲嘯著衝飛出來。


    那些都是剛剛孕育而出的巫蟲。


    巫蟲,以那些武者活生生的血肉為食,抽離那些武者的精魂,從而具有不凡智慧。


    待到它們成活飛出,被它們寄宿的那些武者,五髒六腑、腦髓、腸胃皆被吞食幹淨。


    一隻隻巫蟲的新生,意味著一名武者徹底消亡,隻剩一張人皮留在囚籠。


    新生的巫蟲,在陣陣刺耳的厲嘯聲中,紛紛撲向一些毒水沸騰的沼澤池。


    一隻隻巫蟲,被嘯聲影響,剛剛獲得新生,立即在沼澤池內和同類血腥廝殺。


    蘊含劇毒的池子內,幾十隻巫蟲撕咬搏鬥,相互吞吃。


    最終,隻有最強大的巫蟲,才能在一輪廝殺中,將所有同類屍身吞吃,從而存活下來。


    這類巫蟲,才會被黑巫教認定為可用之物,被他們以秘法和教徒重新融合,將教徒的血肉、靈魂和巫蟲連接。


    每一個黑巫教的教徒,以體內鮮血飼養的巫蟲,都是經過這樣層層挑選,經過一輪輪殘酷淘汰,才最終存活下來的優勝品種。


    此時,在萬毒沼澤深處,從神葬場遁離的巫祖之身,四腳朝天漂浮在一個綠油油沼澤池上方。


    沼澤內,一縷縷腥臭綠色毒煙,不斷朝著上方繚繞擴散。


    在那些綠色毒煙內,傳出一種令巫蟲瘋狂的美妙氣息,吸引了眾多剛剛完成蛻變,經過層層淘汰的優勝品種。


    數十隻稀奇古怪的巫蟲,振翅而來,發出刺耳的嘯聲,一頭衝向這邊。


    那些巫蟲,如嗅到血腥味的豺狼,都朝著巫祖之身瘋狂啃噬。


    然而,在啃食的過程中,巫祖瞳仁內隱隱可見碧血玉蟾的靈魂縮影。


    不多時,啃食巫祖之身的巫蟲,豐盈的身子,竟漸漸幹癟。


    又過了一會兒,巫祖之身的皮肉,如一下子裂開了無數森森利口,將那些巫蟲整個吞下。


    旋即,從巫祖的脖頸、肚臍眼、腹部、腰間,都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聲。


    仿佛巫祖體內有無數利齒齊動。


    隨著幾十隻巫蟲被啃噬幹淨,巫祖眼瞳內碧血玉蟾的靈魂影子,會漸漸清晰。


    這時候,巫祖會坐起來,發出一陣心靈呼喚。


    一名瘦若竹竿,穿漆黑長袍,臉容幹癟的陰沉老者,會突地冒出來。


    他和巫祖麵對麵端坐。


    巫祖眼瞳內,一絲絲幽暗光澤,混雜著無數由各類毒蟲形成的文字,溪流般鑽入老者眼中。


    持續數分鍾後,巫祖會重新漂浮在沼澤池,繼續誘惑巫蟲而來,繼續凝煉力量。


    等消化後,他又會坐起來,將一部分巫祖的傳承知識,灌輸到幹瘦老者眼中。


    幹瘦老者,正是黑巫教的教主,將岸。


    今天,在接受了一次巫祖的傳承知識後,將岸身影一閃,又在巫神殿出現。


    “教主。”公冶濯、公冶清兩兄弟靜靜站在一旁輕呼。


    公冶濯和公冶清兩人,一胖一瘦,乃雙胞胎兄弟,正是黑巫教的兩位副教主。


    這兩人,很小的時候就侍奉將岸為主,對將岸忠心耿耿,多年來一直深得將岸信任,把黑巫教各類事務交由兩兄弟打理。


    可以說,這兩兄弟乃是將岸真正的心腹,也是將岸最信任的兩個人。


    “何事?”將岸在黑巫教靜坐下來。


    一絲絲詭異流光,還在他眼瞳內接連閃現,那是他在消化剛剛得來的巫祖傳承記憶。


    “教主先前接受傳承之時,管賢傳來訊息,告訴我們南正天傳話給他,說血煞宗那個叫秦烈的小輩,是他南正天的親傳弟子,管賢詢問您的態度。”公冶濯微微鞠身,“我回訊過去,告訴他暫時饒那小子一命,不要立即和南正天撕破臉。”


    將岸臉色深沉,想了一會兒,點了點頭,說道:“你做的沒錯。”


    公冶濯兩兄弟微微垂頭。


    “南正天已經踏入不滅境巔峰,他的三層魂壇結構是最完整,也最沒有破綻。為了尋求進階虛空境,他恨不得邀戰所有暴亂之地可堪他一戰的強者,從而尋求破階的一絲契機。”將岸目光幽幽,聲音沙啞低沉,“同為三層魂壇,我的魂壇不如他的穩固,也存有細微裂縫破綻,目前和他決戰,我落敗的可能性很大。”


    公冶濯兄弟繼續垂頭不語。


    “不過,等到我將巫祖的傳承知識一一消化,等第一巫蟲恢複了,那時就算南正天不找我,我也會找他求戰。”將岸平靜道。


    “教主,我們收到消息,薑鑄哲從天裂大陸離開了。”公冶清說道。


    將岸眼神陰沉下來,沉吟半響,道:“如今的血煞宗,薑鑄哲威脅最大,此人多年來一直潛伏東夷,暗中積蓄了不少力量,不容小視。”


    “那我們?”公冶濯請示。


    “你們走一趟吧。”將岸吩咐。


    兩兄弟愕然。


    “我說了,不要小看薑鑄哲!”將岸哼了一聲,“如果我沒有猜測,今日的薑鑄哲,第二層魂壇應該已成功鑄就!”


    公冶濯兄弟臉色一變。


    “當年的血煞宗,血厲和薑鑄哲都是天賦驚人,這對師兄弟若非選擇的道路不同,內部出現了嚴重分歧,導致了血煞宗內亂,我們也不可能找到機會一舉滅掉血煞宗。”將岸臉色凝重。


    “在我來看,薑鑄哲比血厲還要可怕,這一點從薑鑄哲獲勝,血厲被禁錮千年就能看出。薑鑄哲此人,為了尋求力量可以不擇手段,這是血厲無法做到的!而且,薑鑄哲所走的道路,以人血來迅速積累力量,增強境界的做法,恰恰是血煞宗最恐怖的地方!”


    “當年,我之所以能說服各大白銀級勢力,一同參與圍剿血煞宗,就是因為所有人都看得出來,讓薑鑄哲以那種方法來發展血煞宗,會在極短時間內,讓血煞宗壯大到不可思議的程度!”


    “薑鑄哲選擇的道路,是極端的方式,卻也能以最快速度強悍血煞宗!”


    “沒有人想看到本就強大的血煞宗,變得無人可以阻止,變成力壓所有白銀級勢力的至強!所以,眾人才能迅速達成默契,趁著血煞宗內亂未平,將血煞宗給滅掉。”


    將岸一番話道明,公冶濯兄弟也都重新正視起薑鑄哲,將其真正當成了同級別強者看待。


    “暴亂之地雖大,但真正有足夠的力量,有能力,有雄才大略,為了成功可以舍棄一切,甚至能舍棄人性的家夥,並沒有幾人。”將岸深吸一口氣,“而薑鑄哲,便是其中一人!若是讓他踏入不滅境後期,將三層魂壇給成功構建出來,他將會變得比寂滅老祖南正天還要棘手!”


    “血厲呢?”公冶濯問道。


    “血厲?”將岸搖了搖頭,“他以前或許可以,但自從他為了沫靈夜動了真情,有了一個女兒後,恐怕他再難重振雄風。在血厲心中,已經有了牽掛,有了難以舍棄的東西。薑鑄哲卻不同,他的兒子薑天興,也是他為了得到東夷人的信任才生出來的,對他而言,兒子都是棋子,關鍵時刻可以隨時舍棄,所以今時今日的薑鑄哲,要比血厲可怕太多。”


    “明白了。”公冶兄弟心悅誠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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