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根雷亟木得自東夷人,為了籌集這八根有著千年樹齡的雷亟木,東夷人各大族部耗費了很大精力。


    將八根雷亟木帶入神葬場的東夷人,是為了囚禁雷電淵潭內的雷晶獸,得到那些無垢魂泉和眾多魂晶。


    能吸納雷霆閃電的雷亟木,在雷電淵潭內,的確大幅度遏製了雷晶獸的力量,讓雷晶獸都不能為所欲為。


    神葬場爭鬥結束後,八根雷亟木被秦烈所奪,他並沒有煞費心思研究雷亟木的玄妙。


    蘊含暴烈雷霆閃電的雷亟木,太過於沉重,運轉不便,很難作為靈器來攻擊敵人。


    ——因為敵人不會傻傻站著不動。


    然而,青月穀的寒月之盾作為護宗大陣,並不能活動變化,隻能被動防禦。


    恰恰是停留不動!


    如此一來八根雷亟木自然而然派上了用場。


    水晶戰車內,秦烈神情肅穆,眼中電光激射,臂膀上如纏繞著雷電靈蛇,隨著兩手的扭動變幻,一條條炫目閃電飛了出去。


    每一道閃電中,都蘊含著一縷秦烈的意識,那些意識扭結著電芒,一落入雷亟木內,就如同催化劑般讓雷亟木內部的狂暴雷霆之力點燃。


    於是八根雷亟木瘋狂釋放著雷霆閃電!


    寒月之盾表層纏滿炫目電芒,又不斷被炸雷轟擊,短短時間已縮小了數倍。


    漸漸地,被罩在內部的青月穀,因寒月之盾的迅速收縮,開始向外界暴露。


    幾棟最宏偉的建築,尖尖的頂端,率先從寒月之盾突了出來。


    秦烈眼睛一亮,眸中一縷電芒,敏銳地捕捉到那些建築的尖端。


    “轟隆隆!”


    密集的雷霆,如瞬間找到了宣泄口,瘋狂朝著那些區域轟炸,諸多青幽電芒,也紛紛順著建築的尖端衝擊下來。


    一陣“劈哩啪啦”的轟鳴後。


    突出寒月之盾的建築,頂端被轟碎,瓦片、沙石爆碎激射,隨著電芒的滲透,不少駐守的苗家族人,皆是大叫著從中衝離出來。


    “秦烈!又是那個秦烈!”苗泰咬牙切齒。


    “聞長老!”苗陽煦急道。


    潛藏在暗處的聞河,眼見局勢逐漸不妙,也隻能陰沉著臉從密室內走出。


    一抹紫色幽光,從聞河眼瞳深處閃現出來,霎那間,聞河周身紫色光暈繚繞,形成氤氳紫氣,美輪美奐。


    一輪淡紫色月盤,嫋嫋從聞河天靈蓋浮上天穹,紫色月盤悠悠旋動,揮灑出諸多玄妙難辨的符號。


    “紫月禁空!”聞河指向寒月之盾上方天空。


    那一輪紫色月盤,陡然間收縮了一下。


    隻見紫月下方的寒月之盾,多年凝煉的寒月之能,忽然被紫月吸引,竟一下子湧入月盤之內。


    紫色月盤陡然釋放出奪目神輝!


    一圈圈紫色月華,從紫月上擴散開來,如一層層紫海波浪,蕩漾著,推擠著,將八根雷亟木托上雲端。


    秦烈眼中電光一亂。


    下一刻,八股洶湧巨浪從八根雷亟木上倒卷而來,那種猛烈霸道的壓迫感,幾欲令他窒息。


    那是聞河的力量!


    洪博文、蒙奉忽視一眼,紛紛變色,突地就在秦烈身旁出現。


    兩人同時伸手按在秦烈肩膀上。


    兩股充滿血腥味的暴戾力量,形成一層血色薄膜,將秦烈的血肉之身層層裹住。


    來自於雷亟木的反噬之力,八次衝入秦烈血肉,都被那血色薄膜給截了下來。


    秦烈身軀經過八次小幅度顫抖,終於慢慢平穩下來,低頭再看聞河之時,他眼中迸射出冰冷殺機。


    他知道,如果沒有洪博文、蒙奉出手,他會被雷亟木內湧現的反噬力,給摧毀身軀。


    由紫月上透射的力量,轟在雷亟木上,令雷亟木陡然升天,艱難掌控雷亟木的他,因為自身和雷亟木的聯係,首當其衝被當成第一目標。


    他和聞河境界相差太遠,就算他天賦再強,也絕無可能硬扛下這一擊。


    “聞河!”洪博文眼中血光一閃,“你竟然對一個通幽境的小輩痛下殺手,知不知羞恥?”


    火鳳上,眾多金陽島武者都是神色陰沉,同仇敵愾。


    然而,青月穀內的苗家族人,這時候也沒有一絲喜色,許多人表情也頗為幽暗。


    尤其是苗家五位穀主。


    以苗陽煦為首的苗家穀主,眼睛深深看著聞河,臉色顯得很差。


    他們留意到,從聞河天靈蓋浮升出來的紫色月盤,輕而易舉將苗家護宗大陣上的寒月之能,給一瞬間抽離的幹幹淨淨。


    這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聞河要對苗家動手,苗家的寒月之盾,不但無法防禦聞河,還會被聞河借助於寒月之盾的月能,對苗家盡情屠戮!


    寒月之盾,根本就是聞河可以隨意扭轉,用來攻擊和防禦的一件利器!


    然而,為了組建寒月之盾,苗家不但花費了大量時間,還耗費了無數靈材。


    他們是希望通過寒月之盾,將來讓苗家,進階到白銀級勢力,從而擺脫別人的束縛。


    “哎……”苗文凡深深歎息。


    他終於意識到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


    青月穀的寒月之盾,在築造的時候,聞家兄弟極其關心,聞河當年親自過來,提供了眾多精妙的主意,這才讓寒月之盾成功形成,通過吸收月能,來儲藏能量,用來庇護青月穀的安危。


    當年,就是因為聞河的善意,苗家才選擇親近聞濱。


    直到今天,他們才知道聞河的善意,還暗藏著別的玄妙。


    有了聞河的幫助,苗家的寒月之盾,威力大大增強,神妙程度也有著大幅度提升。


    然而,如果他們有朝一日背叛了聞家兄弟,和聞家兄弟走向了對立麵,這寒月之盾不但不能成為苗家的安全保障,還會變成奪取他們性命的凶器!


    聞河當初在建造寒月之盾時,就暗存著私心,悄悄做了手腳。


    “白銀級勢力,白銀級勢力……”苗陽煦搖了搖頭,眼神黯然,忽然知道苗家如果真的想獨立,想以百年時間進階到白銀級勢力,必將在最後時刻,迎來聞家兄弟血腥衝擊,從而被滅族。


    “洪博文!蒙奉!”聞河走了出來,以涅槃境二重天的修為,虛空踏步,一步步來到紫月上方站定,道:“你們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這裏是青月穀,是幻魔宗的附庸勢力,你們膽敢侵入此地,可想過會給你們血煞宗惹來多大的禍端?”


    不等洪博文、蒙奉講話,聞河又是喝道:“血煞宗能存活至今,都是因為我們幻魔宗的接濟!你們不知恩圖報也就罷了,竟然還恩將仇報?剛剛在黑巫教、三大家族的打擊下存活下來,馬上又來挑釁幻魔宗,你們難道真的不知道死字怎麽寫?”


    “還有你們!”聞河一指邢宇邈、邢宇遠兄弟,陰森森道:“你們兄弟活膩了不成?你們脫離幻魔宗的時候,可曾得到幻魔宗明麵上的允許?如果沒有,而是擅長背叛幻魔宗,金陽島將會遭遇幻魔宗的徹底抹殺!”


    一冒頭,聞河便咄咄逼人,氣勢睥睨,指著眾人一頓指責。


    金陽島和血煞宗的人,在他一番大罵下,皆是臉色陰沉,眸中怒意滔滔。


    “管賢侵入落日群島之前,準確地前往血煞宗潛藏之地,將我們血煞宗的許多門人屠戮一空!”蒙奉滿臉血光,厲聲道:“管賢親口承認,那消息來自於青月穀,由苗家族人釋放!我們血煞宗的藏身之地,隻有我們和幻魔宗知道,你今天就在穀內,那消息恐怕出自你的口中!”


    蒙奉也不是善類,不管事實怎樣,一口咬定通風報信者就是聞河,先在大義上站穩。


    “我今日剛到青月穀!你休想往我身上潑汙水!”聞河臉色不變,“你怎知管賢說的是真是假?他和你們血煞宗乃是敵人,青月穀最近將天海閣、黑雲宮的礦山霸占,他懷恨在心,故意來挑撥離間,讓你們和青月穀廝殺,如此明顯的小計,你蒙奉活了一把年紀了竟然都看不透,難怪血煞宗會沒落到今天地步!”


    蒙奉臉色漲得通紅,張口又要反駁,這時候洪博文擺擺手。


    “苗家以前就是我們血煞宗的附庸,在我們血煞宗重新站出來以後,苗家自然歸我們血煞宗主宰!”洪博文滿臉堆笑,說出來的話,卻讓聞河和苗家族人火冒八丈,差點直接跳將起來。


    “現在還是你們血煞宗附庸?”聞河哈哈大笑,“誰告訴你們的?”


    “你們幻魔宗的雨宗主!”洪博文臉上的笑意,一點點收斂起來,“雨宗主曾親口向我們道明!不信?你可以去向雨宗主求證!今天,我們血煞宗處理宗門內事,還請你聞河不要幹涉,否則休怪我們不客氣!”


    苗家族人紛紛色變。


    不等聞河反駁,洪博文揮揮手,下令道:“動手!”


    早就不耐的邢宇邈、邢宇遠、項西等人,二話不說,立即從天上降落,殺向青月穀。


    “老蒙,你幫襯幫襯就行了。”洪博文知會了一聲,一下子和聞河拉近距離,眯著眼,說道:“我現在等你向雨宗主求證!”


    聞河一臉鐵青。


    他早知道雨淩薇和沫靈夜關係緊密,這一點,從雨淩薇受雪驀炎為徒,多年來一直照顧血煞宗就能看出。


    而聞家的聞濱,又和雨淩薇存在著暗鬥,目前還落在下風,讓他去求證雨淩薇,隻會讓事情更加糟糕。


    聞河暗恨血煞宗來人太快,快到他們沒有時間做好準備,導致此戰一開始就處於不利。


    “將消息傳遞出去的,是苗家的苗泰,我們並不知情!”就在此時,苗陽煦突然沉喝一聲,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我們苗家,隻有苗泰知道你們血煞宗的潛藏之地!他之前禁錮了江燕,逼迫江燕將消息傳遞出去,和我們苗家沒有關係!”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愕然。


    就連準備大開殺戒的邢家兄弟,還有那蒙奉,都是一呆。


    如今的邢宇邈,已踏入涅槃初期境界,蒙奉在涅槃二重天,還有不少血煞宗破碎境的強者,也混雜在金陽島武者中央。


    就算是苗家那一位涅槃境的潛藏者,也冒出來抵禦,此戰青月穀也注定要落敗。


    所以一旦戰鬥掀開,這次,苗家必定要吞下苦果。


    “家,家主……”苗泰呆呆看向苗陽煦,滿臉錯愕,顯得難以接受。


    他如何也料不到,在關鍵時刻,苗陽煦竟如此果斷,要通過舍棄他來避免此戰。


    “苗泰是你們苗家族人!你苗家如何脫離幹係?”洪博文臉色深沉。


    “他隻是姓苗而已,卻算不得我們苗家族人。”苗陽煦神情鎮定,“他從小就在幻魔宗長大,修煉的也是幻魔宗秘術。他的師傅,是幻魔宗的聞濱大長老,從他踏入幻魔宗,成為聞濱大長老徒弟的那一天,苗泰就不算是苗家族人了。”


    話到這裏,苗陽煦堅決道:“苗泰的所作所為,都是他自己的選擇,不是受我們苗家指使!所以,此事和我們苗家無關,你們就算是要追究下去,也隻要對苗泰一人動手即可!而我,還有苗家,不會去阻攔!”


    “家主!”苗美瑜失聲驚叫。


    苗泰臉色蒼白,仿佛一時間不能接受事實,呆呆看著苗陽煦,眼中流露出濃濃的不甘心。


    他又去看苗文凡、苗康等穀主。


    這四大穀主都紛紛別過頭,不去看他,顯然意見統一——舍棄他!


    苗泰最後看向聞河。


    聞河微微皺眉,眼神幽幽地想了一會兒,忽然道:“苗泰的所作所為,和我堂哥沒有關係,都是他自己的選擇。所以,他真做過什麽,也是他獨自承擔後果!”


    “不!”苗泰絕望叫道。


    他終於意識到,在家族遭遇生死存亡之際時,他苗泰可以隨時犧牲,根本不如他所想的那麽重要。


    這趟,明明是聞河自己失算,沒有料到血煞宗能那麽快到來,以至於強者調度不夠。


    當秦烈以八根雷亟木,幫洪博文、蒙奉破掉寒月之盾,讓兩人沒有消耗太多力量後,聞河顯然沒有信心能力抗洪博文和蒙奉。


    ——他不想為苗家放手一搏。


    苗家五位穀主,知道此戰不利,所以想盡辦法避免,於是把他拎出來犧牲。


    “所有的錯誤,都是苗泰一人造就的,我們苗家不會包庇他,你們就看著辦吧。”苗陽煦臉色漠然道。


    洪博文、蒙奉忽視一眼。


    沉吟了一下,洪博文重重點頭,道:“苗陽煦,你比你爹他們還要狠絕!苗家能迅速重新強大,能快速積累到今天的渾厚實力,果然是有一手!”


    這般說著,他伸手遙遙抓向苗泰。


    泣血鬼爪突地落下,搭在苗泰的身體上,在苗泰恐懼的尖叫聲中,血淋琳的鬼爪猛一撕扯,就將苗泰給四分五裂。


    “我們走!”洪博文喝道。


    呼嘯著下來的水晶戰車,又重新飛上火鳳,一個個殺氣騰騰的血煞宗、金陽島武者,不情不願地重返天際,仇恨地目光依然死死瞪著青月穀的苗家族人。


    “這個苗陽煦不簡單。”蒙奉傳訊洪博文,“要不,隨便找個借口,將青月穀給血洗了?苗家的五位穀主,比起當年的苗家家主,還要團結狠絕,留著以後可能會釀成後患!”


    “不,不用那樣。”洪博文暗暗搖頭,也傳音道:“苗家的寒月之盾,被聞河做了手腳,如今苗家五位穀主都心知肚明了。苗泰是聞濱的徒弟,他們毫不猶豫舍棄了聞濱,顯然也是對聞家人有了意見,他們間的裂痕已形成,連接他們的苗泰也死了,他們和聞家的關係再也無法愈合。”


    “苗家,很有可能被聞濱舍棄!那樣的話,苗家在附近孤立無援,沒有幻魔宗的後盾,以後處境必然不妙!隨著落日群島的壯大,隨著血煞宗恢複元氣,他們有朝一日,還可能重返我們的懷抱。”


    洪博文有他自己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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