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烈幹淨利落答應下來,倒是讓陸璃愣住,一臉錯愕地看向他,“你真敢去殺史景雲?”


    “有何不敢?”秦烈反問。


    沉吟了一下,陸璃道:“史景雲現在是七煞穀的總穀主。”


    “那又如何?”


    “你能殺得了他?”


    “能。”


    “你不怕玄天盟追究下來?”


    “不怕。”


    兩人的對話,到此處忽地停頓下來,陸璃沒有繼續追問什麽,秦烈也沒有再回答。


    他們相互沉默。


    又過了一會兒,陸璃臉上流露出很奇怪的表情,幽幽道:“我從沒有想到,有一天,我會去求你……”


    秦烈臉色淡然,“這世上沒有什麽事情是絕對的。當年,你踏入淩家鎮,將一枚齊元丹遞給我的時候,我隻想有一天能揚眉吐氣,能光明正大進入陰煞穀,將語詩從陰煞穀接走。我也沒有想到,我真正來到陰煞穀後,竟然是幫陰煞穀解脫。”


    “秦烈,我承認當年是我看走眼了。”陸璃眼中顯出啼笑皆非之色,“我沒有料到一個連開元境都沒有突破的少年,會在幾年後,將陰煞穀兩任穀主轟殺至死,導致陰煞穀一蹶不振。更加沒有想過,那個小武者能夠在赤瀾大陸掀起那麽大的驚濤駭浪,讓玄天盟、八極聖殿、合歡宗聯手都無可奈何。”


    回憶起過去,陸璃感慨萬千,生出一種世事難料,怎麽也無法預測的頹敗感。


    “為什麽那麽恨史景雲?因為他害你被囚禁至此?”秦烈隨口問道。


    “不僅僅因為他囚禁我。”陸璃眼中蘊滿殺機,語氣冰冷,“沈穀主當時要將語詩下嫁李中正為妻一事,就是史景雲在暗中主使,他因為斷指之恨,仇視所有淩家族人,連帶著,他將陰煞穀也恨在心裏。沈穀主死後,我被他囚禁起來,穀內那些女弟子……有很多在他們的脅迫下,成為其它山穀弟子的玩物,陰煞穀早已名存實亡,變成了七煞穀的一個笑話。”


    陸璃臉上恨意濃烈。


    “我被囚禁的時候,金煞穀、火煞穀有些老者,也曾經心生歹意,也對我動過歪心思。”她稍稍停頓了一下,眼中滿是痛苦之色,“我知道,婉姨……代我受了罪,如果不是婉姨,我就算在黑獄洞恐怕也難逃毒手。”


    眼中厲光一顯,陸璃又道:“既然你連史景雲都敢殺,那就幫我將火煞穀的顧煬一並殺了!”


    深深看著她,秦烈沒有猶豫,點頭道:“好!”


    從陸璃的這番話,從她的神情,從她眼中滔天的恨意,秦烈便知道這些年陰煞穀的境況有多麽淒慘。


    曾排名前列的陰煞穀,因為實力急劇被消弱,又因為都是年輕靚麗的女弟子,失勢的遭遇尤其可悲。


    偏偏又是史景雲順勢上位,搖身一變,成為七煞穀的總穀主。


    這讓陰煞穀的日子變得更加難捱。


    就在秦烈和陸璃在黑獄洞講話時之時,史景雲和顧煬,還有其餘穀主,終於趕了過來。


    一過來,史景雲的眼睛,便落到那一輛日光下顯得華貴無比的水晶戰車上。


    “怎麽回事?”史景雲冷冷看向了韓婉。


    韓婉臉色忽地蒼白,如被毒蛇蜇了一下,她豐腴身子輕輕一顫,顯得驚恐無比。


    先前嘰嘰喳喳的陰煞穀女弟子,眼見史景雲、顧煬這些人七煞穀大人物過來,一個個也都是噤若寒蟬,嚇的瑟瑟發抖。


    這些年,時常有各個山穀的強權人物前來陰煞穀,以幫助她們修煉為借口,挑選年輕貌美的女弟子為淫褻對象。


    稍有反抗者,會被他們以種種借口鞭撻掌嘴,被打的遍體鱗傷。


    對史景雲、顧煬這些人,陰煞穀的女弟子敬畏如惡魔,一看到他們出現,自然而然就渾身發抖。


    她們從心眼裏懼怕。


    沒了鳩琉瑜庇護,沒了沈梅蘭坐鎮,加上史景雲掌握實權後,又刻意針對陰煞穀,導致了陰煞穀的弟子陷入了最黑暗的一段時期。


    對她們而言這就是一個漫長噩夢。


    “韓婉!總穀主問你話呢?”顧煬哼了一聲。


    韓婉倏地一驚,她先驚慌後退了兩步,旋即深深呼吸,囁嚅道:“是,是……”


    “是什麽?”顧煬陰沉著臉,視線在韓婉豐腴的身子上晃悠著,眼中流露出的淫邪光芒,心中暗道:“這娘們身材還是這麽撩人,看來是時候找機會,再次品嚐品嚐她的美妙了……”


    一年前,就是他帶人過來,試圖對陸璃下手。


    結果韓婉拚命阻攔,最終以身飼虎,滿足了顧煬的淫欲,從而讓陸璃逃脫一劫。


    韓婉每每想起顧煬,就惡心的要命,就下意識地想要洗淨身子。


    一看到顧煬現身,她就渾身不自在,嚇的身心驚恐,連話都講不全了。


    “這輛水晶戰車由何人乘坐過來?!”史景雲漸生不耐,陰冷的眼睛在眾人身上遊蕩了一番,最終落到離戰車最近的裴湘身上,厲聲道:“由你來說!”


    “我,我不知道……”裴湘嘴唇直哆嗦。


    史景雲臉色更加陰森,“看來你們陰煞穀勾結了外人,既然如此,隻能給你們一點顏色看看了!我再問一遍,這輛水晶戰車由誰乘坐而來?我數到三,如果沒有人回答,我就殺一名陰煞穀弟子!”


    一指裴湘,史景雲冷聲道:“你就是第一人!”


    裴湘驚恐欲絕。


    “一!”


    “二!”


    “三!”


    史景雲迅速數到三,還不等裴湘反應過來,右手掌心便有一個金色錐子浮出,鋒利地刺向裴湘胸腔。


    他分明是想先殺裴湘震懾眾人。


    “秦烈!是秦烈!”韓婉歇斯底裏叫嚷起來,“別殺裴湘,求求你,別殺裴湘!”


    “秦烈!”史景雲眼中迸射出濃烈數倍的殺機,那衝向裴湘胸腔的金色錐子,不但沒有停住,還在他暴怒之下加快了幾分速度。


    錐子如一道金光刺向裴湘。


    “叮當!”


    金鐵交擊的清脆聲,從裴湘酥胸前半米處傳來,那金色錐子狠狠衝擊在一塊寒氣幽幽的冰盾上。


    金色錐子突地失去衝勢落地。


    那一塊突兀冒出的冰盾卻停留在半空不動。


    秦烈和陸璃兩人,並肩在黑獄洞的洞口現身,望著陰煞穀內的史景雲等人,已暗中觀看了一會兒的秦烈,點了點頭,輕聲道:“史景雲果然死不足惜。”


    史景雲剛入山穀時,他就和陸璃趕了過來,就在黑獄洞的洞口暗處看著下方。


    他想看看時隔多年後,這個被他斬斷手指,卻因禍得福坐上七煞穀總穀主之位的史景雲,究竟變成了什麽樣子。


    現在,他算是真正見識到了史景雲的凶厲麵目。


    “史老,好久不見啊?”秦烈從黑獄洞的洞口,飛身朝著陰煞穀跳躍下來,如一支直插下來的利劍。


    “轟!”


    秦烈雄偉如山的身子,重重衝擊在陰煞穀穀內,讓整個陰煞穀似乎都微微一震。


    朝著史景雲咧開嘴,故意盯著他的斷指,秦烈笑容殘忍地問道:“史老,少了一根指頭後,會不會影響你靈訣的施展?平日裏,你拿捏靈器的時候,會不會不太方便?”


    “秦烈!”史景雲發出野獸般的怒吼,“你竟敢來七煞穀!你竟敢送上門來!好!很好!今天不殺你,我史景雲誓不為人!”他眼中閃耀著瘋狂的光芒,秦烈的這番話,瞬間點燃了他心中最深處的滔滔怒焰。


    顧煬和其餘的穀主,一見突然現身的乃是秦烈,都是神情巨變。


    陰煞穀的那些女弟子,則是驚悸不安,被史景雲臉上的瘋狂嚇到。


    韓婉更是欲哭無淚。


    她不知道,將史景雲徹底激怒的秦烈,會給陰煞穀惹來多大的禍端。


    “歐陽勝,鳩琉瑜,賈鬆林,沈梅蘭,顧通……”說著一個個名字,秦烈臉上洋溢著令人心寒的笑容,嘖嘖搖頭道:“七煞穀有太多人死在我手上,沒有那些人的慘死,恐怕也沒有你史穀主的上位?嘿,也好,今天過來一趟,順便將七煞穀再給清理一番,就讓七煞穀徹底從赤瀾大陸除名好了!”


    “秦烈!你今天身邊沒有血厲,沒有琅邪,也沒有幽冥界的邪族!”史景雲瘋狂厲笑,“一直以來,你秦烈都隻是借助於別人,借助於寂滅玄雷!你以為,沒了那些依仗,單憑你真實的力量,你還能繼續猖狂下去?簡直是癡人做夢!”


    “哦?”秦烈笑了,點了點頭,說道:“那好,那我就讓你看看,以我自己的力量,今日能否讓你七煞穀就此沉落!”


    “好!哈哈哈!我看你怎麽繼續橫行!”史景雲咆哮著。


    從他身上突然綻出燦燦金光,他氣勢開始驚人提升,通幽境巔峰的實力,在此刻盡顯無遺!


    “不錯,通幽境巔峰,在黑鐵級勢力中,這算是最強之力了。”秦烈臉上笑容不減,依舊從容看向他,給他更多時間積蓄力量,“哎,可惜你的進境還是太慢,我離開赤瀾大陸已經快兩年了,你也僅僅隻是往前邁進一兩步而已。”


    這般說著,他又指向顧煬,不管史景雲繼續聚集力量,道:“我答應過陸璃,你,也會死。”


    他又抬頭,朝順著小道蹣跚走下山穀的陸璃,問道:“還有誰?你還想誰死?”


    “所以在今天進入陰煞穀的人!”陸璃咬牙道。


    “好!”秦烈爽快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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